將軍在上,我在下

兵行險招

兵行險招

寒山觀的小道姑質量相當高,皮膚都是水嫩嫩的,眼睛裏含著春意,動作柔媚,聲音嬌嗲,配上綢緞華服,珠寶首飾,美貌更添三分。而且山中清苦,前途無望,她們對錢財比別人更稀罕,在夏玉瑾揮金如土的大手筆下,個個都表現得積極熱情,發揮一不怕死二不怕將軍的氣勢,把媚眼拋得比秦河歌姬還動人。也難怪將軍船上的粗漢們一個個吹口哨拍手掌,恨不得將眼珠子都丟出去。

夏玉瑾很滿意,他讓畫舫再大搖大擺地靠近些,想給大家看清楚南平郡王是多麽的**不羈!遊戲花叢!左擁右抱!比起媳婦毫不遜色!

未料,船隻近時,他很驚詫地發現對麵那些吹口哨的家夥統統閉嘴了,葉昭正大刺刺地站在眾人中間,目不轉睛看著他,臉色有些難看,氣氛沉重。

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夏玉瑾很高興地抱著美人,做足耀武揚威的架勢。

有個醉鬼湊過去,小聲對葉昭說了幾句話。

葉昭便衝夏玉瑾勾了勾手,示意讓他的船隻再靠近些。

夏玉瑾自是不依,還朝她做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葉昭便抄起船邊的一根繩索,綁上個銅酒壺,在空中甩了兩圈,飛擲過去,瞬間勾住對麵畫舫的船欄,然後縱身踩上繩索,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她要在那麽多人麵前揍他?!

夏玉瑾有些緊張,可是想起大庭廣眾之下暴打丈夫,告到皇帝麵前便能立刻和離!又大喜過望起來,他急忙挺起腰杆,示意小道姑們退開兩步,勇敢地迎接痛揍!

未料,葉昭帶著渾身酒氣,搖搖晃晃走過繩索,先看看道姑們,又看看他,欲言又止。

夏玉瑾冷笑著問:“看什麽?沒見過男人逛窯子啊?啊……抱歉,我忘了你是喝慣花酒的人。”

葉昭又掃了一眼小道姑,湊過去低聲問:“她們是哪裏來的?”

夏玉瑾昂首道:“爺要玩女人,與你何幹?”

“我不是這個意思,別那麽大聲,”葉昭摟過他的肩膀,拉去角落,將聲音壓得更低,有些鬼鬼祟祟地問,“柳都騎說你身邊那個矮個姑娘長得水靈,氣質不同尋常,讓我來問問是哪家青樓的姑娘,好去光顧一二。”

夏玉瑾肚子都快氣爆了,他猛地抽過身,指著葉昭的鼻子問:“你們剛剛拍掌叫好,就是想搶我帶的姑娘?!”

這個問題實在尷尬。

葉昭遲疑了許久,最終將視線轉向江水,沉重點頭道:“差不多吧……”

夏玉瑾有些得意,炫耀道:“哼,就算你包了全秦河的歌妓,老子一樣找得著更好的美人服侍!你管得著嗎?”

葉昭回頭看了他一眼,見白色的狐毛在耳邊輕輕飄舞,被寒風吹得發紅的臉上掛著眉飛色舞的表情,很是靈動,不由讚同道:“確實是美人。”

夏玉瑾不耐煩地揮揮手:“反正,我和我的美人鬼混,你回去和那群男人鬼混吧。”

“別亂說,”葉昭急忙解釋:“他們都是跟了我六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我曾答應在凱旋後,與秦河設宴,為大家慶功。如今好不容易撈了條命回來,功成名就,大丈夫一言九鼎,不能出爾反爾。”

“誰愛管你閑事?”夏玉瑾覺得她說得也有點道理,可心裏還是非常堵。

葉昭又拉過他肩膀,湊到耳邊,有些曖昧地問:“不如……你也過去和大家一塊兒喝酒如何?”

夏玉瑾皺著眉頭,嫌惡地想推開她的手。

葉昭卻咬著他耳朵,笑嘻嘻地說,“我將你介紹給他們,好不好?”

她平日剛硬的表情放柔和下來,嘴角掛著很溫和的笑。琉璃色的眼珠子裏是迷離的醉意,在昏暗燈光下熠熠生輝,波光流動間,竟有幾分勾人的味道。

夏玉瑾遲疑了半刻才硬下心腸,準備開口婉拒。

未料,對麵船艙內衝出個光膀子的醉鬼,衝著這邊船大吼大叫:“美人呢!剛剛你們說的細腰長腿嬌滴滴的美人呢?!”

秋老虎看熱鬧看得正精彩,見這後知後覺的家夥破壞氛圍,氣得一腳把他踹下河去,怒罵:“胡說八道!亂放狗屁!什麽細腰長腿美人!那明明是將軍的男人!你還調戲個屁啊!沒看到大家都閉嘴了嗎?!”

葉昭覺得懷裏的人一下子僵硬起來,臉色越變越難看,她還想解釋。

夏玉瑾已狠狠一腳踩在她腳背上,再抄起花盆裏的泥土揚向她的眼睛,掙紮得比落入陷阱的老虎還凶猛。

葉昭無奈,隻好鬆開手。

夏玉瑾趁機衝入船艙內,狠狠摔上了門。

葉昭過去敲門,道歉:“別生氣,兄弟們不是故意的,隻是一時眼拙了。”

“滾!你他媽的臭婆娘!以後別出現在老子麵前!”夏玉瑾的咆哮聲壓過絲竹樂聲,在秦河上久久飄蕩著,“老子對天發誓!以後有你沒我!”

小道姑們憋笑憋得直發慌,紛紛和葉昭告了個退,又悄悄偷看了兩眼,然後跑回船艙裏安慰她們的金主去了。

葉昭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回去了,見船上兄弟個個笑得肚子疼。罪魁禍首秋老虎還在嚷著:“這小子不錯,麵對那麽彪悍的將軍,明知不敵,還敢摔門頑抗!有我當年幾分風骨!將軍好眼光啊!”

她立刻抬腳,狠狠踹去這胡言亂語的家夥屁股上,將他踹下河與兄弟作伴,然後麵如鍋底地回去喝酒。

“冷死我了!”秋老虎猶在河中掙紮著叫嚷,“將軍!你太他媽的重色輕友,老子和你沒完!”

葉昭抄起個酒壺砸過去:“滾!”

一直坐艙中抱著酒杯喝悶酒的胡青,揉揉眼睛,爬過來,湊在她耳邊道:“將軍,你醉了。”

葉昭灌了兩口酒,拍著桌子怒斥:“胡說!老子千杯不醉!”

胡青認真打量了她幾眼,搖頭:“得了吧,認識你七八年了,你小子每次喝醉酒就調戲美人,這回碰壁了吧?”

葉昭憤憤然道:“我調戲自家相公算調戲嗎?好過你每次喝醉了,就到處逮人聽你唱山歌,聲音比鴨子還難聽,調能從漠北跑到南夷,內容肉麻得能讓人把隔夜酒菜都吐出來!我警告你,這次要唱你就逮外麵的老虎!再敢找我就把你踹河裏洗澡去!”

胡青的眼睛轉過一絲黯然,很快又沒心沒肺地笑著說:“有啥丟人的,男人喜歡一個女人,什麽蠢事都會為她做。不過你家相公如此待你,怕是不喜歡得緊了。”

“哈,從最初以死拒婚,再到三番四次的作對,他何止是不喜歡,簡直是恨,”葉昭仰頭喝盡杯中酒,“不過他的憤怒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胡青問:“這場仗,將軍打算怎麽打?”

葉昭丟開手中杯子,沾著酒水在桌上畫了座圍城,然後淡淡地說:“開局就是死路,應行險招。”

胡青再問:“久攻不下,當何處置?”

葉昭果斷道:“暫退,誘敵出戰。”

胡青問:“何時反擊?”

葉昭道:“就在今夜。”

酒杯在指尖被捏得粉碎。

這世上,還沒有她贏不了的對手!擒不住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