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嫡女

第一百十七章 取舍手打更新vip

正是因為天底下隻有那麽一個鳳血歌,他自然是不同於人的,明知道這樣將北雍來的使臣隨意地丟棄在大街上對於南嘉的國體有損,但是他還是旁若無人地做了,且是在那麽多百姓的麵前。

蘇閔在心中長歎了一聲,卻是又拿鳳血歌半點法子都沒有,誰叫他是國師呢,他想要怎麽做,這都是憑著他的性子來的,他想要做些什麽又是誰能夠阻止。

“國師大人好大的架子!”

百裏紹宇冷哼了一聲,這鳳血歌傲慢得可以,直接就這樣就走了完全就沒有把人當做一回事,鳳血歌心情不好,他應該是心情不錯才對,景仁帝一死他還有什麽不甘願的,原本整個南嘉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蘇閔的額頭有些冷汗溢出,國師一貫是這樣,其實國師有時候還要來得過分,他是早就已經習慣了國師的姿態,也覺得沒什麽的,但是國師這樣,的確是有些對不住北雍的使臣。

“他大約是有些有些要事要趕著回去處理。”

蘇閔僵硬著說著,就連他自己都是找不到這好的借口來為是鳳血歌開脫,原本這事完全讓他來處理也就算了,可偏偏鳳血歌卻是聽到北雍的使臣臨近無雙城三裏的時候卻是丟下了一切的政務出了宮。

原本這事隨便交托下去就是能夠解決的事情,可鳳血歌這個姿態倒是讓他覺得他對北雍的來使很是注重,但是如果說注重的話,那也不應該像是現在這個模樣才對。

“鳳國師貴人事多,秦王殿下也無需在意。”

宋珩對著百裏紹宇說著,她雖然也不算是很清楚鳳血歌到底是為了什麽來了這裏的,但是這裏是南嘉的地界,鳳血歌的地盤。他要怎麽做那就是他的事情了,旁人也沒有置啄的餘地。

蘇閔看著那站在那馬車上的女子,眼神之中微微有些震驚,這不就是國師在前往北雍之前的時候他所看到那畫像上的女子,果真如同畫像上的那般,也沒什麽驚豔的地方,很是清秀的一個女子,年紀似乎比畫像上的還要來的年輕,壓根就是一個還沒有長開的黃毛小丫頭罷了,這種小女子南嘉之中最是不缺了,大街小巷之中時常誰就是能夠瞧見。到底是有什麽特別的,竟然是能夠讓鳳血歌親自相迎,且還是那般的在意。

“這位是?”

蘇閔有些不解地問著,北雍的兩位皇子他倒是有幾分印象的,這個女子他就是真的沒有半點印象了,鳳血歌那處自然是有著她的詳細資料的,可他隻是一個小小的丞相罷了,上一次這才不過是瞧了一眼就已經是被國師給訓斥了,要是自己再去詢問些什麽,國師如果心情不好,殺了他也是沒什麽可奇怪的。

“從三品三軍教頭宋珩,蘇丞相安好!”

宋珩朝著蘇閔行了一個禮,她也是第一次瞧見這個南嘉丞相,但是剛剛他看自己的視線,並不算是那般的陌生,倒是有些帶著探究的意味,他在探究些什麽,那自然是沒有什麽人能夠知道的,而宋珩覺得她不是很喜歡這種打量的眼神,就像是她是擱在案板上的魚肉一樣,被人估算著到底有什麽價值。

這北雍什麽時候也是同西芳國一樣有了女子當權了?蘇閔有些不理解,這不像是慶曆帝的性子。

心中雖然是這麽想著,但是蘇閔自然是不敢問出口的,這是北雍的事情,自然論不到他們南嘉的人來置啄。

“幾位一路行來一定是累了,下官先帶著眾位前往驛館可好?”

蘇閔柔聲詢問著,半點也是不敢怠慢,他可不是鳳血歌,自然沒有那種旁若無人的氣場,且也沒有那個膽量旁若無人。

百裏流觴點了點頭,他策馬上前了幾步,伸手拍了拍百裏紹宇的肩膀,最近這些日子三哥的火氣莫名地就會上揚起來,有時候甚至不過就是一件極小的事情,甚至於在他的眼中這根本就不算是什麽,但是三哥的火氣就一下子被撩撥了起來。整一個不像是以往什麽都是雲淡風輕的,他就像是吃了炸藥一樣,動不動就會炸開,且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這一路行來,他們也是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觸怒三哥。

胭脂的事情對於三哥的打擊真的是挺大的。

百裏紹宇側過了頭看了一眼百裏流觴,他靜默了下來,沒有再發怒,對於蘇閔提出來的這個提議,也沒有抱著反對的意見,算是勉強認同了他的話。

蘇閔摸了摸額頭上的沁出的汗水,在心中長歎上了一聲,總算是將事情給解決了。

南嘉的驛館靠近皇城附近,臨著水而建,幾乎是可以稱之為水閣,千江岸邊千棵櫻花樹,打開窗戶就能夠看到千江,河水上麵漂浮著一層的櫻花瓣,河水清澈無比,甚至還能夠看到河水裏頭有魚兒遊動的身影。

驛館的奴仆早就已經將房間收拾得妥妥當當的,還點上了熏香,半點難聞的氣味也無,那床榻上的被褥也都是簇新簇新的,看起來像是為了他們而特地準備妥當了的。

宋珩收拾了東西,南嘉國的丞相是個很會做人的,這臉上總是帶著笑,姿態也不算是盛氣淩人,同阮明道有著很大的不同。蘇閔將他們安頓好了之後便是離開了,這晚上還有一個宮宴,自然還得仰仗著他這個比總管更忙的人去張羅著,這種事情自然不是鳳血歌會張羅的事情,即便是明日的登基大典,鳳血歌也是半點的性子都沒有,這從頭到尾倒是累煞了他這個丞相。想到這件事情,蘇閔是越發的氣惱,這要是張羅的是鳳血歌的登基大典,他必定是會任勞任怨的,可偏偏這操勞的是那黃口小兒的,心中沉悶自然也就是沒什麽性子給操辦了,這簡單一些,又不失一個國家的禮儀即可。

蘇閔急匆匆地又回了皇宮,果真是瞧見鳳血歌在養心殿中的龍案上批閱奏折,蘇閔是氣鼓鼓地來著,原本是打算找國師抗議看來,但是瞧見鳳血歌如此認真地處理著國事的時候,蘇閔又是說不出來一句怨懟的話來了。

倒是鳳血歌他聽到那匆匆而來的腳步聲,他微微抬起了頭,看了一眼這個跟了自己近十年的丞相,雲淡風輕地開了口:“且都已經安排好了?”

聽到鳳血歌這樣雲淡風輕地問著,蘇閔那按捺下的火氣倒是一下子上揚了起來,他忘卻了眼下自己所對上的不是旁人,正是以鐵血著稱的鳳血歌。

“國師大人你倒是還有性子問我則些個,你若不想招待這北雍的使臣,隨意地打發了一個人也就算了,可偏生卻還自己跑了去,也跑了去之後卻沒有說什麽好話就又回來了。有時候,我著實是想不出你到底是意欲何為?你這般急匆匆地跑去,不是為了那個名叫宋珩的女子?”

蘇閔問著,他細細地打量著鳳血歌的神情,他覺得如果鳳血歌是真的動了情念,這聽到自己歡喜的女子名頭,大約也會多少有些異狀,即便他是鳳血歌,完美的沒有一絲缺點的鳳血歌。

可看到鳳血歌那眉頭都不曾微微挑動一番,蘇閔微微有些詫異,難道是他猜錯了麽?

“你既然這般的空閑,有這個時間尋我問這些個有些沒的事情,不如給我去張羅一方水晶棺如何?”鳳血歌看了蘇閔,他手上的朱筆在奏折上微微勾了幾劃,漫不經心地吐出一句。

蘇閔微微一愣,“給新帝準備的?”

水晶棺這般貴重的東西,大約也就隻有那新帝才能夠受得起了,蘇閔突然覺得鳳血歌也總算是看破了,這天下不如姓秦倒不如姓鳳,果真他還是沒有看錯過鳳血歌。

“給宋珩準備的。”鳳血歌鎮定地道。

蘇閔噴了,他的聲音裏頭充滿著不敢置信:“國師你即便是厭惡那個女子,她到底還是北雍的使臣,還是官拜三品的重臣,你這樣對人,未免也太過……”

鳳血歌殺伐果斷,卻也不亂殺,這今日怎麽就為了那樣一個小女孩兒準備痛下殺手了,這殺就殺了,居然還要準備上貴重的水晶棺給她,這到底是戀,還是恨?!蘇閔不了解。

“那小丫頭自己不要命,非要闖那浮圖塔救那勞什子的七皇子,反正早晚都是一死,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便是給她準備一處棺材那又如何了?”鳳血歌頭也不抬地道、

蘇閔默然了,這浮圖塔上去容易出來難,當日長公主將那北雍的七皇子百裏雲方關進了浮圖塔中的最高處,當初押著百裏雲方的幾名護衛是再也沒有從塔上出來過,如果不是每日那送食物的通道送上去的食物被清光了,誰能夠想到那塔上還有活著的人物。而活著的也不是旁人,是那百裏雲方。

有奴仆日日送著膳食和一些生活必須物,三年來從來都不曾間斷過,而三年來每一天的膳食都是被清得幹幹淨淨的,蘇閔無法想象這樣的生活,如果他一個人被獨自囚禁在塔中三年,他估摸著自己一定是會瘋了的,一千個日子,怎麽想都是覺得恐慌的,無邊的寂寞侵襲著。

浮圖塔建立這些年來,也有著不少的勇士闖過,從來都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從塔裏麵出來,這就是治國謀士方華所建立的浮圖塔,處處危急的地方,如果那宋珩是真的要去闖浮圖塔的,那麽真的如鳳血歌所說的那般,早晚都是一死,這水晶棺備著總是能夠用得上的。

蘇閔諾了一聲,卻是聽到鳳血歌輕輕地笑了一聲,他低語了一句,聲音裏頭有著一些惋惜,“她那樣的女子……”

蘇閔驚了一下,抬頭朝著鳳血歌看去,卻見他已經低垂下了頭,認認真真地看著自己眼前攤著的奏章,仿佛剛剛的那一聲低喃不過就是他的錯覺,蘇閔退了下去,去張羅著鳳血歌交托的事情,這事還得悄悄地辦著,爾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這進塔的人即便是死了屍骨也是存在塔內的,就算是張羅了一方水晶棺給了宋珩,大約也就隻能放幾件衣服,弄個衣冠塚什麽的。

這衣冠塚還需要如此大的手筆,蘇閔想,鳳血歌是真的待那個女子極其不一般的。

鳳血歌認認真真地看著自己眼前的那奏章,卻是半個字也瞧不進去,那提起的朱筆也遲遲未落下,這朱筆上沾染的朱墨多了一些,一下子落下了一滴來,落在那奏折的空白之處,宛若一滴朱紅色的淚。

南嘉新帝的登基這事,西芳同東極還有白玉京隻是派遣了無關緊要的使臣送上了一些慶賀之禮,其實誰都知道,不管新帝是否登基,這南嘉最終掌權的人不過還是鳳血歌罷了,皇帝不過是在金殿上豎著的一根柱子,權當做是門麵罷了,也無需多做巴結。

晚上夜宴上,宋珩也是瞧見那那個新帝——嘉靖帝秦嘉辰,那個隻有十五歲的小皇帝,他穿著那繡著五龍的明黃色帝服,高高地坐在金座上,他的副座便是端坐著一身紅衣的鳳血歌,嘉靖帝顯得有些局促不安,頻頻看向鳳血歌,似乎是在等著鳳血歌的指示之後他才敢做出動作來,那模樣,倒有些像是一個明明該是孩子,卻偏偏要裝作一副大人的可笑模樣。

東極和西芳來的都隻是官拜三品的官員,而白玉京也借著京主不良於行,隻是遣了一個蘇家旁係親眷前來,相形之下,北雍兩位皇子並著一位官員前來,這陣容可算是太過豪華了一些,也算是給足了嘉靖帝的麵子。

酒過三巡,百裏流觴便是站起了身,朝著殿上嘉靖帝和鳳血歌微微拱了拱手:“陛下,國師,流觴此番前來,是希望著能將我那在南嘉為質多年的皇弟帶回國,正值陛下初登大寶,懇求陛下同國師應允。”

嘉靖帝這酒杯還捏在手中,原本他想著,這北雍派遣了兩名皇子殿下前來,倒也算是給足了他這番麵子,讓天底下的人知曉,這南嘉國還是在秦家人手中的,並非是在鳳血歌的手中,即便他是在朝堂之上豎柱子卻也還是一國之主!但是這一聽到百裏流觴的話,嘉靖帝倒是有些為難,這番緊要的國事,一貫不是他能夠做得了主的。

嘉靖帝看向鳳血歌,那眼神之中帶著祈求。

鳳血歌手上執著酒盞,他看了百裏流觴一眼,聲音沒有多大的起伏:“睿王殿下既然想去,那便去吧,想必睿王殿下一進城門就是瞧見了那浮圖塔的所在,也無需臣多加指點。”

嘉靖帝幾乎是倒抽了一口冷氣,他的目光是越發的為難。原本他還以為鳳血歌會勸解百裏流觴一句,從他記事的時候,父皇,兄長便是殷切叮囑,誰都不許隨意地進入那浮圖塔之中,三年前皇姐命人將北雍的質子皇子押送入浮圖塔的時候,他也想勸一句,那地方進去容易出來難,即便那皇子是質子,卻還是有著皇子的身份。

而現在北雍國最是英勇也最得慶曆帝的器重的睿王殿下要去浮圖塔之中,這要是死在裏頭,那就是國難當頭了!怎麽這鳳血歌是一點也是不關注的?!

“不知道殿下打算何時進塔?”嘉靖帝輕輕地問了一聲,他的聲音細如蚊呐,怕自己要是稍稍擲地有聲一些就會觸怒鳳血歌,他神情很是緊張。

“明日。”

百裏流觴沉聲回答著,這浮圖塔一向是被譽為南嘉的禁地,他一心記掛著被關在塔中三年的七皇弟,想著這早一日解救出來也是好的,如果明日能夠出了塔來,剛好還能夠趕上後日嘉靖帝的新帝登基典禮。

自古以來,新帝登基大多是會大赦天下減免賦稅以添福祉,祈求上蒼賜予國泰民安。所以百裏流觴才會接著這一次天賜的機緣來到南嘉,隻為了完成自己當日答應母妃的承諾。

“哦?”鳳血歌眉峰微微挑動了一些,“那睿王殿下實在是趕巧了,因為某些事宜,新帝登基便是提前到了明日,不過這倒也算是一件大的歡喜,新帝登基,七皇子殿下也能夠從塔中出來。”

宋珩微微一愣,他們這一路上也是計算好了時日的,這新帝登基的日子明明就是在後日那一個黃道吉日,而鳳血歌卻說是新帝登基的日子提前到了明日,這不是捉弄於他們麽?

宋珩看向了鳳血歌,隻見他的麵色如常,“不過新帝登基,自然是要謀求更多的福祉的,睿王殿下要是能將七皇子殿下從塔中救出,自然是能夠將皇子帶回過去的,這些年兩國之間也算是太平,也無需質子。”

嘉靖帝原本聽到鳳血歌說要提前登基,這心中微微一跳,國師說什麽就是什麽,就算他說現在就是要登基,也不會有人敢於質疑他說的話,嘉靖帝也是不敢。他原本還怕著如果鳳血歌不同意睿王入塔,又說著說睿王將人帶了出來之後,鳳血歌不同意將人放回了國,他當如何。也不知道睿王殿下會不會衝冠一怒,聽說,睿王殿下武藝高強得很……

“隻是……”鳳血歌抿了一口酒,他看向百裏流觴,“浮圖塔之中凶險萬分,若是睿王殿下不幸罹難,這同我們南嘉可是半點幹係也沒有的。”

鳳血歌的那眉眼帶上厲色,他手輕輕一握,手上那一隻上好的白玉酒杯瞬間成了一撮粉末從他的手掌心之中緩緩飄落,他的聲音無比的冷然:“若是北雍想要借著這次機會刁難,鳳某雖是不才,也隻能領著千軍萬馬而上,到時候生靈塗炭也就怨怪不得我鳳某了!”

宋珩看著鳳血歌,她是從未見過鳳血歌那樣嚴厲的樣子,在北雍的時候,他是真的以使臣的身份可算是和藹可親了,可眼下在南嘉,他是國師的身份,執掌生死。他現在是不單單在警告著百裏流觴,更是在警告著整個北雍,如果一旦挑起事端,那就絕對不會姑息養奸了,戰爭就是唯一的解決方式。

百裏流觴微微一愣,他剛要回話,卻是聽到百裏紹宇那聲音有些薄涼地響起:“鳳國師這是威脅?我等皇子在你南嘉國境薨逝,難道南嘉半點職責都是沒有?”

百裏紹宇胸膛之中有著一股子的怒氣,剛剛鳳血歌的那一番話委實說的過分了一些。

“這浮圖塔凶險萬分,若是當日不是你們南嘉的長公主將我皇弟送上塔中,今日我們又何須冒著攸關性命的風險闖塔救人?”百裏紹宇目光灼灼,帶著憤恨地看著鳳血歌,“說到底,南嘉也該是附上大半的責任,您貴為國師,理當陪同我們一同闖塔不是嗎?”

嘉靖帝聽了這麽一番話,倒是很想拍手應上一聲好,他這心念微微一動,鳳血歌那如刀光一般淩厲的眼神輕飄飄地瞟了他一眼,似乎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一般,嚇得嘉靖帝手一抖,碰翻了桌上的酒壺,那酒壺裏頭的酒液灑了一桌子,滴滴答答地落著,在這寂靜的大殿裏頭格外的清亮。

鳳血歌輕咳了一聲,他麵不改色道:“這一人做事一人當,當年長公主將人送皇子送到了塔中,我已經重重地懲罰了她,命她削發為尼在青燈古寺之中了此殘生以償罪孽,秦王殿下今日若是想要南嘉負責,我便叫人將長公主尋來,明日陪著你們上了浮圖塔可好?”

鳳血歌這一番話問的格外的認真,半死玩笑也無,仿佛隻要百裏紹宇應上了一聲,他立馬就能夠讓人將長公主送到麵前,明日不管是用捆用丟都會一同上了浮圖塔。宋珩真心覺得,這做人的確需要無恥的,但是到了鳳血歌這個地步能夠將無恥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且半點也不覺得有些不同的人,這才是為人的真諦。相比較鳳血歌的無恥,秦王殿下的刁難,那真的是弱爆了。而且誰能夠保證一旦他們入了塔,這長公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會不會也給了鳳血歌一個尋事挑釁的機會,那是公主,即使已經被逼著削發為尼了那也是公主之尊。

“罷了,三哥!”

百裏流觴扯了扯鳳血歌的袖子,這質子一貫被默認為是皇室的棄子,別說是被關進了塔內,就算是受進了萬般的苦楚,旁人也不能說些什麽,百年前東極曾有皇子在南嘉國為質,國戰之時,南嘉將軍將質子捆綁於城門之上,而東極國的將軍一箭將皇子射殺,然後宣稱那並非皇子號令三軍攻城,事後東極帝王也不曾追究於此。

他這一次前來,並非國令,而是以皇子的身份想要救出自己的弟弟,鳳血歌能夠應允他們將人帶回國結束這質子的生涯也算是難能可貴了,要他陪著進入浮圖塔,那是百裏流觴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情,如果鳳血歌真的能夠答應,這才是最不可思議的。

“若流觴真的能將人帶出塔中,國師是能應允流觴將人帶回北雍不做追究?”百裏流觴看向鳳血歌,他需要確認,確認鳳血歌是否真的能夠放棄一個質子。

“本國師既然是應允了,自然不會刁難。”鳳血歌嘴角勾起了微微的嘲諷,“我倒是想問睿王一句,若是明日,有人淪為生祭,有人逃出生天,你又該如何選擇?”

鳳血歌隻覺得百裏流觴這個年輕人雖是這些年間北雍出的一個稍稍能看的將才,卻也被情感所累,是個庸才。他一向沒有將那個質子當做一回事,那質子雖然是個皇子,可皇室之中既然能夠將人送出,這也就代表著這個人也並非是那般的重要的,不過就是一個被廢棄的人,等到真的某日戰事又起的時候,光憑那一個廢子有能力挽狂瀾到什麽地步去。南嘉少了這麽一個質子那就能夠被北雍的鐵騎踏破,他鳳血歌大約也就不需要活在這個世界上丟人現眼了,這少一個人,南嘉還能一日少上三頓膳食,也算是那人的貢獻了。

他笑百裏流觴委實看不穿,與其是有功夫去解救那人,倒不如好好地利用身邊有用的人才,這才是真正的為君之道,有舍才能有得,百裏流觴是英勇一些,卻並非一個帝王人選,要當帝王,首先便是要容得下一個狠字,懂得取舍。

這些,隻怕那小丫頭都比他懂得多了一些吧!鳳血歌想。

“有人逃出升天,有人淪為生祭。你會選誰輪為生祭,你又護誰逃出生天?”鳳血歌的聲音低沉,就像是蠱惑一樣鑽入了百裏流觴的腦海之中。

幾乎是下意思的,百裏流觴朝著坐在一側的宋珩看了一眼,她正在平靜地喝著酒,似乎一點也沒有為眼前的事情所苦惱的樣子,胸口那邊微微有些抽疼,突然的,百裏流觴覺得有些害怕。

他想要救出皇弟,那是作為一個男人的承諾,可他也怕宋珩會因此而麵對災難,這也是一個男人的心境,自古以來,魚和熊掌都不能兼得,在那一瞬間,百裏流觴甚至有些猶豫,他是否真的明知前方有危險重重還是要義無反顧地去的,哪怕是叫自己喜歡的女子陷入危險之中。

取舍

這是百裏流觴最不願意麵對的事情。

良久之後,百裏流觴這才抬起了頭來看著鳳血歌:“國師多慮了,明日不會有人淪為生祭的。”

鳳血歌但笑不語,有婢女為他重新換上了一隻玉杯,他斟滿了酒杯的酒,遙遙地朝著宋珩舉起了酒杯,敬了宋珩一杯,那眼神,大有送別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