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共宴(一)
百裏流觴原本還以為這鳳血歌在他們到了南嘉之後便是會召見他們,但是想來是他想錯了。
鳳血歌並未召見於他們,就好像是從來都不知道他們是已經到了南嘉似的。百裏流觴曉得他們是不能夠著急的,身在異國,即便是心中再是焦急,卻也還是依舊沒有半點的法子的,即便是在北雍,他也沒有到事事順心的地步的。
百裏流觴猜想著,他們這前來的名義委實是有些不大好聽的。吊唁,那是因為所有的人都以為鳳血歌已經死了,這才用了這樣的一個借口才能是到了南嘉來的。可這吊唁之行才剛剛來到,卻是鬧了一個大烏龍,想來鳳血歌的心中大約也是有些不大高興的,不管是誰,遇上這種事情,在未死的情況下被人千裏迢迢地來吊唁,這總不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百裏流觴也想著,鳳血歌或許是打算著等到西芳的晚晚公主一並到達的時候這才召見了他們的。
百裏流觴想不出那晚晚公主為什麽會來南嘉,不過依著對那晚晚的性子,倒也是沒有沒事不可能的,晚晚似乎對於鳳血歌甚有興致的模樣,所以,在聽聞鳳血歌的死訊的時候,她要來了南嘉大約也是沒有什麽的,更或許,晚晚公主前來也是有旁的一些事情的,就如同他一般。
可百裏流觴心中有些焦急,自然地覺得等著那晚晚的日子也是有些度日如年的,也好在那晚晚也倒是沒有叫百裏流觴多度了兩年,這第二天傍晚的時候,西芳國之中最是受寵的七公主殿下晚晚便是已經到了無雙城,這接人的便是南嘉國的丞相蘇閔。
在今天白天的時候,這無雙城之中剛剛遭受了鮮血的洗禮,在朝堂之上,鳳血歌宣讀了罪臣李榮的十八項罪狀,棄子李岩的十二條罪狀,李榮之黨的罪狀。那些個人被抓到了菜市口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那些鮮血浸潤了無雙城的土地,不少守城衛用水澆灌了兩三回都是沒有將那些個痕跡給衝淡的。那鮮血的味道彌漫了半個無雙城,直到被那日頭一曬之後方才慢慢地淡化了下去。
晚晚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到了無雙城的,從剛進入無雙城的時候,她便是已經聞到了那些個鮮血的味道,雖是淡漠,卻還是能夠敏銳地感知著,晚晚在瞧見那神色如常便是半點異狀都沒有的蘇閔的時候便是笑得如春花一般的才燦爛。
“下官蘇閔,拜見七公主殿下。”蘇閔朝著晚晚行了一個禮,從第一眼看到這晚晚公主的時候,他便是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是一個安分的主,那一雙眼睛,跳耀著莫名的光,見看著就像是一個被寵壞了女孩子一般,但是實際上卻是一個複雜的主。
“呀呀呀,這南嘉的人果真是人傑地靈,出了那般鳳血歌絕代的鳳國師,又是出了這般的一個丞相……”晚晚嘻嘻地笑著,她蹦跳地靠近了蘇閔,她依舊是赤著一雙足,腳上用金線係著一串鈴鐺,她每走一步,這鈴鐺便是清脆作響,像是一首歌一般的動聽。
蘇閔看著那一雙赤著的蓮花般的小足,這看了幾眼之後方才覺得自己這般是不合禮數的,他撇開了眼不敢再去看一眼,隻覺得這南嘉的風俗也實在是太過開放了一點,女子的足這般親密的地方居然也是能夠大咧咧地展示在人前的?!而且看看她那幾乎是深v的可以瞧見某處凸起之處的,這樣的人在南嘉之中是完全看不到的,這是要被視為驚世駭俗的,但是不知怎麽的,蘇閔的腦海裏麵卻還是浮現了那一雙小小的蓮花一般的纖足。
“我在同你說話呢,你怎麽這般的反應?!”晚晚見蘇閔轉開了視線,且是有著莫名的紅暈在臉上綻放了出來,她便是有些好奇,這好端端地他臉紅個什麽勁?!
蘇閔也覺得自己這樣的念想實在是太不應該了,他微微輕咳了兩聲,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看向晚晚,這心中便是半點旖念也沒有了:“殿下息怒,在下實在不知道公主殿下是在誇獎著在下,還是在……”
晚晚聽到蘇閔這話,便是笑得越發的燦爛了一些,“你以為,本公主是在諷刺你不成?本公主看起來便像是這樣的人不成?”
聽到晚晚那嬌斥的聲音,蘇閔越發的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她剛剛這話是將自己同那鳳血歌一同說的,鳳血歌是這般的風華絕代,他自然是沒有半點的異議的,但是這現在這說辭,蘇閔實在是不知道這晚晚公主是一並是在誇獎著他的呢。
“果真是笨!”晚晚看著蘇閔那默不作聲一臉赫然的模樣便是覺得這個人似乎是有那麽點意思,卻到底還是一個丞相,晚晚自然是不能捉弄得太過,便是笑了兩聲之後就收手了。
蘇閔是越發地不知道是該如何同這個公主相處的,想南嘉之中並無北雍之前那般有個女官宋珩,而先帝所留下的那些個公主不是已經遠嫁了,便是已經成平民,再不然就是被丟到了庵裏頭去清修了。而蘇閔也沒有什麽姐妹一類的,自然對於女人的心思是並不算是很是了解,更何況是一個公主的,細想想南嘉前頭的那幾位公主無一不是驕縱無比的,且是仗著自己的身份作威作福,揮金如土。
但是這從來都是沒有一版是同晚晚那樣的。
“這無雙城之中怎麽滿是血腥的味道?”晚晚漫不經心地問著,她打量著蘇閔的神情,“這血腥味兒濃鬱的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蘇閔神色如常,這西芳之國最具特色的除了是女子當政之外還是有一個特色——蠱,毒。
西芳裏頭雖是多毒物,卻還是一些用藥的良方藥草,更有些甚者幾乎是千金難求,聽說西芳裏頭的女子幾乎是各個都是會用點小毒小蠱的,蘇閔覺得這晚晚既然是西芳之中的公主,又是最是受寵的那一位公主,自然是對那些個熟悉在胸的,擅用藥物之人對於氣味自然是敏銳的多的。
“也沒什麽的,不過就是有幾個罪大惡極的罪犯今日一早在菜市口被問斬了而已,公主也無需擔憂。眼下南嘉在鳳國師的輔助之下自然是出不了什麽亂子的。那菜市口已經是讓人用水澆灌過了,若是公主殿下還是覺得有些難受的,下官便是叫人再去衝洗上幾回?”
蘇閔神色如常地同晚晚說著,那模樣倒是沒有半點的不同,仿佛這斬殺的不過就是菜市場上那些個售賣的雞鴨魚肉一般,而不是活生生的人命。
晚晚也是半點的意外也是沒有的,她早就應該是想到鳳血歌的眼中絕對是不會容下一點點的沙子的,那些個人偏偏是自己撞到了槍口之上,也難怪會是有這樣的下場,晚晚也是半點都是意外也沒有的。
“話說,我是聽到鳳血歌他已經死了的事情,這才巴巴地從西芳國之中跑了過來,卻是沒有想到這鳳血歌居然是以詐死誆騙於我!”晚晚一邊在蘇閔的帶領下,一邊是朝著那驛館之中走著,一邊是有些生氣地道,“也真是難為我還為他傷心難過了好幾日!”
“……”蘇閔聽聞這般帶了一些幽怨的聲,便是覺得自家國師真的是造孽深重,這又是禍害了一個芳齡不過爾爾的小姑娘家的,他幹笑了兩聲,“這其中的緣由,在下也不是很清楚的,公主今晚可在晚宴之上自己問問國師。”
蘇閔自然是不能對晚晚多說些什麽的,北雍來的人是要求見那宋珩的,而這西芳來的人則是對鳳血歌自己有著旁的心思,蘇閔覺得還好這東極的人倒是沒有來參合上一腳的,若是那樣,大約鳳血歌是真的要頭疼死了,但是蘇閔又想著,自己這一生若是能夠瞧見到那鳳血歌苦惱不休的模樣,大約自己也就滿足了的。
晚晚聽著蘇閔這樣說,便是不再多問,想著有什麽事情便是等到晚上晚宴的時候自己親自去問問那鳳血歌,距上次一見,也已經是有了半年之隔,真不知道現在的鳳血歌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模樣,她倒是真的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著瞧上一瞧了。夜微涼,夜暗了下來之後,這天空之中多了一些雲,已經過了月圓之夜,這月空之中的便是有了一抹殘月,月光並不算是特別的清亮,看著這般的月色,便是叫人從心底之中就有一些不大歡喜的。
鳳血歌隻覺得自己心中的不甚歡喜到了極點。
原本他便是不怎麽想見那些個人的,尤其是那北雍之人。千江月也是感受到了鳳血歌心中的不耐,她幫著他整了整衣衫,像是一個賢惠無比的妻子一般將每一處的褶皺都是撫平了,這方才退後了一步打量著鳳血歌,微微點了點頭,覺得是分外的滿意,但是在看到鳳血歌那一張似乎並不怎麽耐煩的神情的時候,便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你這眉頭皺的便是一座山了。”她伸了手指,撫向鳳血歌的眉心,“這般緊皺著一張臉,多難看?”
“那又如何?”鳳血歌冷聲道,“我又不是那青樓賣笑之人。”一想到自己一會是要去見那百裏流觴的,他便是怎麽能夠愉快得起來,閉著眼睛,他就是能夠想到會發生怎麽樣的場景了。
他看了一眼欲再說些什麽的千江月,細細地叮囑,“月兒,你切莫亂走,這殿上自是不能去的,若是你喜歡,等著那些個不想幹的人走了之後,你便是願意日日辦著那宮宴也是沒什麽的。”
“恩,我知道。”千江月點了點頭,她對於那些個宴會也是沒有什麽興致在的,不過就是一群人在那邊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罷了,她對於那樣子的宴會是半點的興致都沒有的。
鳳血歌見千江月那模樣並不像是在敷衍著自己,便是大踏步地走出了芙蓉閣的門,想著早早地將那些個無聊之極的宴會給結束。
在偏殿之中,百裏流觴正襟危坐,他的心思早就已經是渾然出外了,隻聽得尖銳的一聲:“國師到!”
在那一聲喊之中,百裏流觴的魂識又回了過來,他看著那緩步而出的身影,覺得眼下就如同半年之前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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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今天回來的有點遲,所以才擠出了三千字……抱頭遁走。明天會日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