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也該他們看戲了
“你做得不錯。”葉言之道:“自古帝王多是疑心深重,尤其是陛下這般大權不在,讓臣子勢重的帝王,最是多疑。”
葉言之折下一朵桃花,那花瓣突然凋落,殘缺了一角,失了美感,“也不知我們這戲,還能再演多久……”
“……”蕭衍抬手折花,默聲不言。
他也不知和葉家這針鋒相對,水火不容的戲碼還能演多久。
自從他三年前回到王都,這一切就開始了,會這麽做,是他和葉家達成的共識。
因為他們不想為敵,也不想讓對方陷入絕地。
在蕭衍沒有回到王都之前,沈君堯就已經有意要削葉家的勢,那段時日葉家險些被誣陷通敵漠北的罪名。
葉重知道沈君堯是想讓葉家交權,葉家是不是通敵,不過在沈君堯一念之間。
也剛好在那時蕭衍回了王都,他的歸來讓沈君堯不敢再動葉家。
蕭衍成為了沈君堯的心腹大患,唯有葉家能與之抗衡。
所以從那時起,蕭衍便與葉重達成共識,他們會讓沈君堯看到想要的場麵,讓他知道葉家與蕭衍相互製衡,互相為敵。
這樣一來,他們都能得到短暫的安穩。
可這終不是長久之計,沈君堯對蕭衍的殺心從未消過,這三年來對蕭衍的明槍暗箭多不勝數。
終有一日,沈君堯會栽贓蕭衍謀反,會逼他反,他一個行差踏錯就會掉入陷阱不得翻身。
到時蕭衍沒有選擇,他隻能謀反,或是,被殺。
而葉家也沒有選擇,葉家世代忠臣,忠君殺逆賊。蕭衍一旦被逼謀反,與皇室為敵,那葉家就會死忠皇室,與逆賊蕭衍不死不休。
他們為敵,隻會是兩敗俱傷,最後得利的隻有皇室,沈君堯可以輕易除掉他們這兩個心腹大患。
他們這樣不知疲倦地演著一場又一場沈君堯和眾朝臣都願看到的,他們互為死敵的場麵,換來了這三年的安穩。
可他們都知道,這不會長久,終有一日蕭衍和葉家會是真正的敵人。
所以他們都瞞了葉卿卿,葉重不願她今後在葉家和蕭衍之間做選擇,讓她陷入兩難之地。
而蕭衍也不願讓她為難,不想她被連累。
他明白他這樣給不了她想要的一生安穩,更不願讓她跟著他這個許是會背上一世罵名的逆賊。
“蕭衍,你可後悔?”
葉言之垂著眸子,指尖撚著花瓣,淡聲道:“若當年聽爹的假死脫身,或許你現在會和阿卿活得肆意,闖**江湖,看遍這世上山川河海。”
“……”蕭衍攥著花枝的手緊了緊。
他怎會不悔,若早知今日的局麵,他不會逞一時之氣想要去南都建功立業。
他原以為隻是去南都曆練,去打幾場勝仗回來告訴所有人他不是個廢物,他想要被認可,想要能風風光光的迎娶葉卿卿。
可他錯了,他後悔沒有聽葉重的話,那時是他太天真了。
自從他去到南都的那一刻起,自從有了那三十萬大軍,他就沒有回頭路了。
蕭衍的沉默已是回答,葉言之點到為止不再去問。
他理了理手中的花枝,又開口道:“你打算如何對付沈煜?”
原本他們都不插手皇子之爭,可沈煜動了葉卿卿,他就該死。
提起沈煜,蕭衍的神色冷下,陰鷙的眸中劃過一絲殺意。
冷冽的嗓音沉沉:“我要他死在沈君堯的手裏。”
葉言之撚花的手一頓,抬眼看向蕭衍:“你查到了什麽?”
蕭衍將折下的花遞給葉言之,唇角勾起冷笑:“沈川的死是他所為。”
當年蕭衍剛回王都,在王都的勢力不深,所以他當時沒能查出是誰想栽贓陷害他。
可如今,他查到了,也知道了原來沈煜的野心早在三年前就開始了。
“原來是他。”葉言之微眯的眼眸冰冷生寒,他接過蕭衍遞來的花,眼底的笑意漸深:“那他還真是該死在陛下手裏。”
葉言之抬手折下最後一支桃花,他笑起來,那雙狐狸眼格外好看。
溫潤的嗓音也更是好聽:“父子相殘……也該是我們看戲了。”
……
“我不要去和親!”
沈欣然哭鬧著,手邊的東西被她摔碎在地,她一雙淚眼不甘又難以置信地看著沈煜:“皇兄,你為何要對父皇說讓我去和親?”
“漠北那樣的蠻荒之地,一群蠻橫無理,肮髒粗鄙之人,你怎麽能讓我去和親!”
“讓我嫁去那種地方,不如讓我一死了之!”
沈欣然哭得淚流滿麵,而沈煜卻冷著臉看著她:“你冷靜些。”
“我冷靜不了,我不要去漠北和親!我現在就去找父皇!”
“你鬧夠了沒有!”沈煜將她攔下,臉色陰沉得可怕:“父皇已經決定的事,你我改變不了,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漠北!”
“皇,皇兄你……”沈欣然被沈煜那樣陰冷的眼神嚇到了,也讓她冷靜了一些。
沈煜看著她,緩和了神色,抬手為她拭去臉龐的淚珠,聲音也緩了幾分:“阿然,皇兄要你嫁去漠北,不是要害你。”
“你聽皇兄解釋好不好?”沈煜漸漸溫柔。
沈欣然也終於冷靜下來,她還是願意相信皇兄:“好……”
“阿然你知道的,父皇心中的太子人選不是我,他選中的是沈暮。”沈煜道:“有父皇的偏愛,我爭不過他。”
“就算我爭得過,還有沈霽。”
沈欣然抽噎一聲,還算理智地聽著。
“沈霽是皇後所出,他背後又有丞相,我也爭不過他。”沈煜聲音冷靜。
“這,這與我要去和親有什麽關係?”沈欣然不解道。
沈煜望著沈欣然的眼神溫柔,還帶著幾分心疼:“所以阿然要幫皇兄。”
“怎麽幫?”沈欣然不明白。
“當然是嫁去漠北。”沈煜道:“你去了漠北,有你在,到時我朝中誰與漠北暗中有所勾結,可都瞞不過阿然的眼睛。”
“瞞不過我……”沈欣然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
皇兄是要她去漠北,為他做一顆暗棋,她在漠北,到時想說誰和漠北私下有來往都是她一句話幾封信的事。
不管是沈暮還是沈霽,他們再得勢又如何,隻要有通敵叛國的罪名,最先要殺他們的就是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