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嬌,皇後要出嫁

254.誰的癡心,誰的情深。3

數日後,晏西的信送到北齊宮裏的時候,宮中上下正風風火火地替謝承顥張羅起了秀女大選,忙得他都沒時間來島上了。

謝詡凰也正好樂得清靜,隻是一想去南楚的兩人,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謝姐姐,有晏西跟著,他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那寶珠見她接到信,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上前勸道姣。

謝詡凰淡然笑了笑,但願真的能盡快平安回來吧,那裏畢竟不是久留之地。

大燕攻占燕京之時,大哥是隨父親一起出戰的,若是被大周那些舊臣認出了他,真不知會成什麽局麵了秈。

而此時,霍雋和晏西兩人才剛剛到達虎丘山,尋到了龍靖瀾遇害的那個山穀,山穀坍塌的地方已經被清理了,空蕩蕩的了無人跡。

“你不用跟著,我想一個人在這裏待著。”霍雋朝後麵的晏西道。

晏西將身上背著的包袱扔給他,道,“我在前麵的鎮上等著,你自己記得按時用藥,不然回去我不好向小謝交待。”

她才沒那麽傻,在這裏荒郊野外等著,他悼念龍靖瀾,她在這裏幹等著算什麽事。

龍靖瀾這女人也真是夠背的,這麽好的男人,竟然自己沒命享受就見閻王去了。

她看著人去了山穀,自己掉轉馬頭先去了鎮北,飽飽地吃了一頓到約定好的客棧去住下等著了。

於是這一等便是兩三天也沒見人過來會合,這讓她有些等不住了,該不是在那裏遇上什麽事,或是一時想不開吧,那他回去怎麽交待。

晏西連午膳也顧不上吃,騎馬又從鎮上尋了過去,進山穀看到**在山穀的人,這才鬆了一口氣,下馬走了過去,“你還準備在這裏待多久?”

他就是在這裏眼睛都望穿了,龍靖瀾也不可能再從這裏冒出來啊。

霍雋默然站著,沒有理會後麵說話的人。

“好了,人死不能複生,你想開點,小謝和那兩孩子以後還得指望你呢。”晏西過來勸說道。

從離開中都,這個人一路都不怎麽說話,可那久久的沉默總讓人看著難過。

“你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對不對?”霍雋突地問道。

他教過她那麽保命的招數,怎麽最後她也沒能保住小命等到他回來。

晏西怔了怔,道,“我當時在北齊怎麽知道這些,當時是小謝最先趕過來的,你要知道什麽,還是回去問她吧。”

她是知道,可她不能隨說啊,這要說了他還不跑到江都去追根究底,那裏現在哪是他能去的地方,那些大周舊臣霍家的人恨之入骨,以前不敢動小謝,是因為燕北羽的緣故,可若是對上這個人,隻怕就沒有那諸多顧忌了。

如今過來的就他們兩個人,真落到那些人手裏,能不能再有命回去都不一定。

“我隻是想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霍雋轉身看著她,認真問道。

“這個,我知道的真不多,你要想全都知道,還是回去問小謝吧,先前她一直瞞著你,也是擔心你那時身體狀況,知道了會心灰意冷不再好好養傷。”晏西走近,催促道,“你也知道霍家跟大周皇族的恩怨,南楚江都如今都是由大周那些舊臣把持著,你若是暴露了身份,會惹上麻煩的,你也不想小謝大著肚子,到時候還要來想辦法救你吧。”

霍雋斂目讓自己冷靜了幾分,雖然他也想查清楚龍靖瀾遇害的事,可是自己剛剛出來,對這外麵許多局勢不甚了解,冒然行動確實隻會惹來麻煩,而且宛莛再不久也要臨盆生產,自己這裏若是有什麽變故,反會給她添了麻煩。

“你還要不要去華州,不去咱們就打道回去。”晏西道,一天不離開這南楚境內,她一天都心驚膽顫的,生怕被什麽人給盯上了。

霍雋沉默了良久,道,“我還要去一趟燕京。”

“霍大哥,霍大將軍,你別再亂跑了成不成?”晏西苦著臉,就差沒有跪下來求他了。

什麽地方亂,他就專跑什麽地方是不是?

“霍家和長孫家的恩怨,總得做個了斷。”霍雋道。

“現在長孫儀中了毒已經半死不活了,鄭皇後也日日受毒發之苦生不如死,再說南楚如今對大燕步步緊逼,想來要不了多久也殺到燕京了,到時候還能有長孫家好過的,你就別去湊熱鬧了。”晏西勸道。

“正是因為到了這樣的關頭,才必須除掉他們。”霍雋道,他太清楚長孫儀和鄭皇後兩個的蛇蠍心腸,宛莛將他們害到這個地步,南楚又步步緊逼,難保他們不會再打宛莛和那兩個孩子的主意。

北齊宮裏是防守嚴密,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不能再留著他們。

晏西見他一副打定了主意要去的樣子,道,“行,那就讓你去,不過說好了燕京的事一辦完,就立刻回中都。”

霍雋沒有說話,隻是默然走在了前麵。

“喂,我說話你到底聽沒聽進去。”晏西小跑著跟了上去,說道,“小謝和兩個孩子以後還得指望你了,為了保住這兩個孩子,她要在三年之內給北齊拿下渤海郡做交換,你若再有個什麽事不能回去幫她,她一個人怎麽辦?”

霍雋聞言頓步,原來是這樣姓謝的才會讓她留下兩個孩子,可那渤海郡這麽些年北齊都沒能拿下來,她要想完成又豈有那麽容易。

“所以,我可是求你了,你這條命救回來不容易,你好好保著你這條小命回去。”晏西一邊走一邊嘀咕道。

霍雋沒有說話,回了鎮上休息了半日,次日一早兩人便起程前往了燕京去了。

因著前線接連戰敗的消息,燕京城裏都顯得有些蕭條沉重,晏西怕人會認出霍雋那張臉,將隨身帶著以防萬一的易容麵具給了他。

畢竟,那霍王廟裏的雕像被人拜了那麽多年,就算是不識得他本人,也一定會覺得他和霍王廟的雕像相似。

“你在城裏等我,我進宮裏一趟,後天天亮之前出來。”霍雋說完,便自己先走了。

晏西站在原地,無奈地歎了歎氣,他一個人進宮裏去,到底行不行啊?

當年事出突然,離京之前未能取了長孫儀的狗命一直是她心裏的遺憾,所以霍雋一說要回業宰了他,她當然舉雙手造成了。

霍雋到皇城附近觀察了一番巡防的侍衛,直到天黑了才潛入宮中,以前常出入宮廷,也讓他對宮內的地形了若指掌。

他並沒有當天夜裏下手,而是仔仔細細地摸清楚了長孫儀和鄭太後如今所居住的宮殿,以及自己何時何處離開才最安全,又在天亮前出了宮,去了龍靖瀾先前的府第。

那裏已經空置了許久,院內都長了雜草,屋內也滿是塵埃。

所有的一切都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隻是曾住在那裏的那個人,他卻怎麽也找不到了。

院內的假山石上留著許多她練劍的劈過的痕跡,他伸手輕輕摸著山石上的劍痕,一閉上眼睛恍然還能看到她在無數個這樣的夜裏,在這裏月下練劍的身影。

他閉著眼睛,頭抵著冰冷的山石,低語道,“靖瀾,等宛莛和孩子安定下來了,我便回折劍山莊為你守墓,守一輩子再也不走了。”

他在龍靖瀾舊宅待了整整一天,眼前恍然都是她在這裏生活的樣子。

直到第二天夜裏,他才動身離開,再一次悄然潛入了宮裏,先去過了鄭太後所居住的永壽宮,然後才轉而到了蘭台,看到夜裏給長孫儀送藥的太監離開,方才舉步走了進去。

長孫儀剛剛端起藥,聽到有腳步聲地來,疲憊地抬頭看了看,可看到來人伸手緩緩挑開了靜垂的帷幈,借著燈火看清了那張臉,驚得他手中的藥碗摔碎在地,藥汁濺了一地。

“你……你……”他顫抖地扶著案幾起身,分不清眼前的是人還是鬼。

“長孫皇叔,一別十二年,我們又見麵了。”霍雋一步一步走近前去,冷笑說道。

“你到底,是人,還是鬼?”長孫儀滿目驚恐地道。

“我當然是人,隻可惜沒如了你的意。”霍雋冰冷地說道。

長孫儀看著他眼底沉冷的恨意,呼吸都有些顫抖,扶著桌子一邊後退,一邊朝外麵道,“來人呐,來人,有刺客!”

霍雋淡淡地看著他,這蘭台附近,除了每日會定時過來送藥和膳食的宮人,再沒有別的人了,他叫了也是徒勞。

長孫儀看著他緩緩拔出沾血的劍,滿目驚駭,“你還殺了誰?”

“鄭太後已經先走一步了,你也該去與她一道上路。”霍雋提著劍,一步一步逼近道。

這樣的人讓他們死都太便宜他們了,可是大燕已經到了這一步,難保他們不會再去北

齊打宛莛和孩子的主意,與其讓他們將來死在南楚手中,不如他自己親自來了結了。

“來人呐,來人!”長孫儀驚恐地朝著外麵呼救,卻始終沒有人應他一聲。

他想奔出蘭台去求救,可還沒有走出內殿,背後一道寒光一劃而過,他便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霍雋沒有多做停留,取了他的人頭離去,剛從蘭台出去不遠,後麵便傳來一聲清喝。

“什麽人!”

他回頭看了看,是個年紀尚輕的姑娘,隱約看著有些眼熟。

“霍……霍大哥。”長孫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眼前站著的這個人,分明就是霍家軍的少帥,霍雋。

可是,直到他手中提著的沾血的包袱,再一想他方才過來的方向,心中大駭,“你……你把父皇怎麽樣了。”

“殺父之仇,滅門之恨,你說我能交他怎麽樣。”霍雋冷然道。

“你……你……”長孫茜驚駭不已地看著他手中滴血的包袱,轉頭想要叫侍衛過來。

可是,還不待她開口出聲,霍雋已經點了她的穴,將人推近了就近的閣樓。

“雖然我恨毒長孫家,但我隻殺該殺之人。”他將人塞進了衣櫃裏,提上東西趁著夜色離開了皇宮。

她的穴道明天天亮之後會解開,明日一早宮人去蘭台送藥,也該發現長孫儀的死了,他得盡快起程走了。

他從宮裏一出去,晏西就已經在皇城外等著了。

“你要再不出來,我可就得進去了。”晏西打著嗬欠道。

“時間不多了,我們該走了。”霍雋道。

“馬匹我今天下午已經送到了城外,咱們出城去就能上路走了。”晏西道。

這個時辰,城門已經關閉了,不過憑他們的身手要想出去也不是沒有辦法,所以她早早將馬匹放到了城外,一出去就可以直奔北齊回去了。

霍雋臨走之前去了一趟霍王廟,將長孫儀的人頭放到了霍家軍一眾靈位前,恭恭敬敬地上了香,方才出去隨晏西一起離開。

“你殺了長孫儀,天一亮就會被人知道了,咱們得抄近路從渭水一帶回去。”晏西上了馬道。

“那就走那裏。”霍雋道。

晏西撓了撓頭,道,“現在南楚大軍也正打到那裏了,指不定最近又要跟大燕打起來,走那裏好像又有點不安全。”

那邊正值交戰之際,兩方的探子多得跟什麽似的,雖然是近路,可一不小心就會被大燕或是南楚的人發現。

“就走那裏。”霍雋說罷,打馬先行。

他也正想會會,那個大周的皇太孫,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家夥。

晏西策馬追了上去,道,“我說,你不會還想去見你前妹夫吧。”

早知道,她就不該說什麽走近路的話了。

“孩子都快出生了,他這個做父親的,總該知道一下。”霍雋道。

“謝承顥已經放出消息,說孩子已經不在了,你這時候告訴他,會闖禍的。”晏西連忙出言相勸道。

“難不成,要宛莛自己帶著孩子過一輩子?”霍雋沉聲道。

雖然他並不清楚宛莛這些年都過得如何,但也從羅蘭他們偶爾的言語中知道她過得並不好,所以不管霍家與大周皇族有什麽樣的恩怨,若是那人真待她好,他也不想她自己帶著孩子這麽過下去。

“霍老大,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晏西一想著南楚那一攤子事就頭大,沒好氣地說道,“你以為小謝為什麽要離開南楚,還不是因為那姓燕的娶了別人,還生了孩子,當初她那個女兒生下來才活了幾天就夭折了,就是那女人和鄭皇後一起搞得鬼。”

霍雋驟然勒馬停下,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這些,宛莛從來沒有跟她說過半個字,可她不是說,那個人待她很好,為何他又與別人成婚生子了。

這丫頭,到底還瞞了他多少事兒。

“燕北羽對她是還不錯,可也架不住那些大周舊臣要害她啊,你現在告訴燕北羽孩子的事,指不定將來還害了他們母子,反正你自己回去問她吧,我不能跟你多說。”晏西煩燥地說道。

謝承顥費了那麽大的心思將她逼回北齊,費了那麽多事兒才將霍雋治好,又豈會再輕易放他們回去,若真是觸到他底線了,北齊也不是容得他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地方。

她雖如今小事能幫著她,可真到大事當前,她也不得不為北齊的利益考慮。

其實,她這樣生活在北齊,也沒有什麽不好,起碼不會像在江都那麽多人要害她,在中都隻要她是北齊的王後,就沒有人敢動她一根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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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到,明天繼續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