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姝色

第101章 離心

徐西寧審視一般看著宋氏,沒動,隻問:“老夫人既不喜我母親生出我來,為何我又能長大?”

宋氏臉色青綠青綠的,全是惶恐不寧。

“可能是為了錢吧,這個我真的不知道,老夫人不會什麽都和我說的,真的,我都說了那麽多了,若是知道,不會瞞著你的。”

徐西寧嗤笑一聲,上前幾步,一把扯開宋氏牢房的大門。

“出來吧,大伯讓我接你回家,回去給我操辦明日出閣一事。”

在見宋氏之前,徐西寧就先見了京兆尹大人。

宋氏身有誥命,皇上的意思又是關一關就把人放了,故而徐西寧一提,京兆尹就賣給徐西寧這個麵子,當即答應放人。

倒是宋氏。

愣了一下才抬腳出牢房的門,幾步追上徐西寧,“你……”

她想問,你竟然求的動京兆尹?

不過話未出口就明白過來。

這賤人才不會去幫她求情,一定是侯爺給京兆尹施壓。

隻是侯爺身負重傷不能出來,被徐西寧這賤人鑽了空子,竟然給她吃毒藥。

宋氏恨得磨牙,“我的解藥呢!”

徐西寧沒看她,隻朝外走,“我還沒出閣呢,誰知道你會不會使絆子,等我明日成婚之後再給你也不遲。”

宋氏登時大怒,“賤人!你出爾反爾!”

徐西寧的嫁妝,她可是打算直接送到鎮寧侯府老夫人院子裏的。

那都是要給媛兒的。

現在徐西寧這樣……

宋氏恨不得衝上去咬死這賤人。

徐西寧並不理會宋氏的狂怒,畢竟無能。

出了牢房,上了車輦,直奔雲陽侯府。

在二門處一下車,宋氏就被滿府喜氣洋洋張燈結彩的排場氣的心肝疼,“這是誰安排的!”

徐西寧這賤人出閣,怎麽配用這樣奢華的排場。

那燈籠竟然用的都是最好的紅木花卉六方燈。

一隻燈怕是要五兩銀子。

她剛剛一路進來,府裏掛了起碼幾十盞……

宋氏轉頭朝徐西寧冷笑,“你倒是舍得花錢給自己臉上貼金。”

奢靡的光線下,徐西寧笑的燦然,“大伯母誤會了,這用的是府裏賬上的錢,另外,你身上的毒還沒解呢,給我說話客氣點。”

宋氏那一臉冷笑登時一僵,繼而因為憤怒和肉疼而劇烈顫抖,連徐西寧的威脅都拋之腦後,“什麽?用府上的賬?”

徐西寧懶得理會她,抬腳離開。

宋氏隻覺得天旋地轉,環視四周。

這還隻是二門處,就已經布置的……粗粗看去,花銷沒有五百兩銀子根本拿不下來。

那內院……

宋氏迫不及待飛快往內院趕。

一路進去,花團錦簇,各色綢緞纏繞著樹枝,甚至在通向徐西寧院子的方向,一路鋪著紅色地毯。

這得花多少錢。

偏偏通向徐西媛院子的方向,一路看去,別說地毯了,連個喜氣洋洋的燈籠都沒有,直接就是灰撲撲的。

宋氏差點一頭栽過去。

跌跌撞撞回了正房,一進屋就聽到雲陽侯在怒罵,“世子呢?還沒醒過來?他是不是想死!”

“侯爺,世子之前倒是醒了,但是醒來之後又喝醉了。”

砰!

宋氏進門就瞧見雲陽侯抄起一隻茶盞砸了出去。

見她進來,雲陽侯怒不可遏,“你幹的好事,若非你偏心偏的沒邊兒,梓呈好好的孩子至於成這樣!”

宋氏心裏也堵著火氣,“侯爺,外麵的布置是你安排的?那徐西寧算什麽東西,侯爺竟然如此抬舉她,一場安排下來,少說得花幾萬兩,這個錢走公中的賬,侯爺準備怎麽填?”

雲陽侯一愣。

他隻吩咐徐讓,讓他布置徐西寧明日出閣的排場。

至於外麵布置成什麽樣,他還真不知道。

“這是太後娘娘賜婚,太寒酸了,不是打太後的臉嗎!”知道宋氏厭惡徐西寧,雲陽侯以為宋氏誇張了說辭。

這話一出,宋氏直接跳腳。

“寒酸?他連燈籠都用的紅木花卉六方燈!”

雲陽侯登時一驚。

刹那間氣的臉色發綠。

必定是徐讓那畜生平時花錢大手大腳,第一次主持這麽大的事,采辦的時候,被人哄著撿最貴的買了。

隻是事已至此——

“大不了把那些過度的排場收起來就是,等到梓呈成親的時候拿出來再用,橫豎不會浪費。”雲陽侯指使宋氏,“這都不是要緊事,你先去看看梓呈。”

宋氏氣的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直抹淚。

她被徐西寧那賤人灌了毒藥,怎麽收!

一收,徐西寧不給她解藥了。

越想越氣,宋氏哭罵:“他有什麽好看的,橫豎死不了。”

徐梓呈得知宋氏回來,匆匆趕來,一進門就聽見這話。

腳步狠狠頓了一下。

仰頭,閉了閉眼,醉的還有些發紅的眼角滾著淚,他抹了一把,轉頭出去。

翌日一早。

徐西寧屋裏。

春喜一頭從外麵奔進來,氣呼呼的說:“小姐,老爺說,除非你答應給他一個鋪子,否則他就不過來,你愛嫁給誰嫁給誰,和他無關。”

徐西寧大婚,哪怕是太後賜婚,整個雲陽侯府都沒有過來一個人。

甚至連給徐西寧梳洗的婆子都是章敏從成國公府帶來的。

一聽這話,章敏氣的小臉發白。

“旁人不來也就罷了,他是你親生父親,竟也不來!不是我說話不好聽,就這樣的,他不對你好,你也不必盡孝,成了婚以後就當是一刀兩斷。”

徐西寧坐在妝台前,眼神冷淡,扯嘴笑了笑,“我不在乎。”

拿了旁邊的大紅蓋頭往頭上一蓋,起身往外走,“到吉時了吧,走吧。”

話說的風輕雲淡,可大紅蓋頭底下,眼眶到底還是發澀。

重活一世,哪怕知道上一世徐讓對她有多惡毒,哪怕這一世徐讓為了錢財能另外找個兒子大罵她是野種……

她這心裏還是會疼。

一抽一抽的。

大約因為,這心畢竟是肉長的吧。

也大約因為,這份疼,不光為了自己,也為了她過世的母親。

在雲陽侯府的那些年,母親到底怎麽熬過來的。

她過得是什麽日子。

母親會功夫,是江南江家的大小姐,那般驕傲的人,大可不要還是胎兒的她一走了之吧。

徐西寧籲了口氣往外走。

來梳洗的婆子悄悄拽了下章敏的衣袖,壓著聲音低低的說:“新娘子出嫁,哪有自己走出去的,得兄弟來背出去。”

章敏一擼袖子,“等等,我背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