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踢倒鐵板
“阿哥,你上次也是這麽說的,什麽計劃的一部分,我看你就是想跟那個漢族阿姐黏在一起!”
年輕男人一語道破。
“你別管了,我有自己的節奏,再說了,你是沒接觸過她,接觸了你就知道人家是挺好一姑娘,平日裏都告訴你了,公社的謠言少聽少信!”
陸靳野警告了一番,言語間滿是他對宋枝的在意。
“啊這……阿哥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隔著一扇門宋枝都能感覺到年輕男人的無奈振聾發聵。
“哥,正好陸阿姐沒在!昨晚你要我做的事情我都找人弄好了,你要不去看看?”
門外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宋枝立刻又躺回**,閉著眼佯裝還沒醒的樣子。
方才她還有些害羞的安心,不過聽他們話語中,想必她身上的衣服是陸家阿姐給換的。
陸靳野隻開了一條縫,偷偷看著少女睡著時靜謐的麵龐,衝著年輕男人噓了一聲:
“你小聲些,你跟我過來……”
宋枝耳朵動了動,沒聽到聲音了,才鬆了口氣睜開眼。
不知為何,她從陸靳野口中聽到了危險的意思,為避免發生意外,她還是偷偷起身跟過去。
隻是走著走著,兩人離苗寨公社越來越遠,反而更靠近深山了。
宋枝聽說過,建國之後,很長時間少數民族的教化不能很快完成,以至於現在苗族都還分為生苗和熟苗。
生苗基本上是不問世事,隱藏在山裏,甚至這些下鄉來的知青都很少有能碰見過的,非常排外。
宋枝越走,心裏便越發不確定下來,不知走了多久,大約已經正午了,日頭高高升起卻看不真切,大霧縈繞著整座山體,若非是跟著這兩人,恐怕宋枝根本就分辨不清方向。
蟲蟻發出的啃噬或者鳴叫聲讓她心裏有些毛毛的,直到到了一座看起來頗有些年代的吊腳樓,這二人才停下來,不知說了什麽,看守著的穿著黑色苗服的高壯男人才暫時先離開。
宋枝小心翼翼地行至樓上,隔著門都能聽見拳拳到肉的牙酸聲,痛呼聲和求救聲,但很快就被人用東西堵住了嗓子眼,斷絕了他們求見的念想。
“都什麽年代了,你們還想靠著肮髒手段來壞了女子的名聲,你們還真是屢教不改!”
陸靳野的聲音帶著不寒而栗的狠意,仿佛下一秒就會讓這些人永遠死在這人煙稀少的大山之中。
宋枝頭一回聽見陸靳野這般說話,心緊了一緊,房間裏應該是那晚被何柳兒買通的幾個外鄉漢子。
年輕男人在那笑,頗有些輕快的意味:
“用你們漢族的話來說,惹著我們家的阿哥,你們算是踢到鐵板啦!”
並不多麽標準的漢話,嘲諷意味卻直接拉滿。
那些人眼球充血,卻隻能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最開始還會有咒罵和反抗,到最後卻也安靜下來,想來是被打得狠了。
宋枝不想陸靳野手上沾血,更不想他為了自己背上人命,她再沒猶豫,直接推門而入。
血腥味混雜著竹子和多年腐朽木頭的味道,讓人有些的難以接受。
陸靳野聽到有人推門而入,眉宇間的戾氣還沒完全散去,正凶狠地看著宋枝:
“誰讓……”
像一頭被侵犯了領地的狼王。
結果發現是穿著白裙子的宋枝,與整個房間的髒亂格格不入,年輕男人手忙腳亂地不知如何自處,陸靳野渾身的氣勢收斂,結結巴巴:
“宋宋……宋知青……”
地上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漢子們看著突然闖進來的女子,隻剩下磕頭求饒,他們來這地方先是被捆著餓到現在,又被打。
幾人都說不出話來,但他們心知,在苗寨,族群就是土著,族長就是土皇帝,眼前這青年更不必說,瞧著苗人對他恭恭敬敬,便知地位不低。
今天好容易恢複了一些氣力,卻也害怕,不敢再有絲毫的反抗,任由那些苗人將他們帶走,在局子裏蹲著還有點盼頭,總好過在這地方遭受慘無人道的折磨。
“好了,為了這點事兒不至於。”
宋枝有些嫌惡地別開眼,開口勸說道。
陸靳野怔怔地看著她,打斷她的話:
“是因為背後是你認識的人所指使,所以你才覺得不至於嗎?”
“還是說你覺得接受我的好意讓你很有虧欠感?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些人差點要害了你?!”
陸靳野語氣帶著不可置信的顫抖,除此之外,還有為宋枝不平的委屈:
“你不喜歡我,所以才否定我為你出氣的行為嗎?那你大可放心,我這也算是為民除害,你,你也不需要有任何負擔!”
宋枝剛想開口解釋,陸靳野卻一點不想聽,轉過身吩咐道:
“算了,隨便你,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阿寅,你去把這群人放了!”
阿寅在旁邊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咬咬牙對宋枝道:
“宋知青,你知不知道,陸阿哥都是為了你……”
“說,欺負宋知青的事是誰讓你們做的!”
阿寅似乎是為了讓宋枝認清楚,誰到底才是真心對她好的人,當即就踹了為首那人一腳。
那人不敢躲,硬生生挨了一腳,求饒道:
“都是那個叫何柳兒的女知青給錢又給藥,讓我們做的,我們也是豬油蒙了心,再也不敢了!”
那娘們給他們兄弟四人的酬金也就二百塊錢,實在是犯不著把命搭進去,以為這宋知青在這荒山野嶺沒根基,誰承想這麽件事兒還真讓他們踢到鐵板了!
阿寅這才衝宋枝道:
“你看你那些朋友,一個兩個都把你當冤大頭,你還要為了這些事情跟阿哥生氣……”
“行了!阿寅,照宋枝說的去做!”
陸靳野低斥道,言語都是盡力維持體麵的失望。
宋枝看著眼前高大身軀卻表現得分外脆弱的男人,歎了口氣,掏出手絹拉過陸靳野的手,男人還在氣頭上,不想給宋枝碰,卻還是拗不過宋枝。
因為他喜歡她。
宋枝仔細地擦拭他的傷口,然後將他破了皮的手背小心地用幹淨手帕包紮好,無奈道:
“在你心裏,我就是這麽聖母,這麽無理取鬧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