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無事
垂拱殿的宴席散去便已經是亥時正刻了。
眾人好不容易散了各回各宮，到自己宮裏屁股都還沒坐熱呢便又聽說儲秀宮出事兒了。
得，喝口茶緩緩吧，也不用卸什麽釵環了，拾掇拾掇就可以往儲秀宮去了。
儲秀宮在西六宮，霍清荷住的延禧宮本就偏僻，東西六宮更是相距甚遠，她如今的位分又沒有轎攆，自然不方便的很，單憑一雙腿那折騰便更久了。
霍清荷到儲秀宮的時候，眾人早就已經到齊了。
霍清荷先在外頭站了站，隻是卻聽不見裏頭有什麽聲響，她被宮女帶路引到了正殿，她慢吞吞地進了正殿。
“霍妹妹，這裏。”
霍清荷聽見有人喊她。
外殿裏這會兒站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些低位分的嬪妃。
霍清荷趕快走到孟美人身旁，同時對著眾人福身見禮。
“我來遲了，見笑了。”
霍清荷挨個回了禮，等眾人的目光回到正殿後她才又低聲對著孟美人道。
“我來遲了，裏頭明貴嬪如何了？姐姐到了多久了？我是最後一個到的？”
站在前麵的謝貴人聽見了霍清荷的聲音，忍不住回頭看了霍清荷一眼。
隻是霍清荷並沒有看她，她等了幾秒，才慢吞吞地收回了目光。
孟美人先瞧了眼，低聲道：“我也才到沒一會兒，你不是最晚到的。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都還沒到呢？馬貴儀的身子不好是眾人都知道的，她怕是不會到了。對了，還有周嬪也沒到，誰知道她今夜還會不會到。”
“至於裏頭的明貴嬪，明貴嬪這一胎月份大了，聽說這一回是摔得狠了，裏頭好幾個太醫都守著呢。官家也早早就到了，隻是還不知道裏頭是什麽樣的情形呢。”
霍清荷誒了聲：“多謝姐姐告知。”
對於明貴嬪這一摔她卻並沒有繼續問太多，好似並不是很好奇。
隻是不用霍清荷主動問起，孟美人就已經主動開口了。
“聽說是明貴嬪下轎攆時踩滑了，不知道是踩到了什麽，官家已經讓身邊的晉陽去查了。與她同住的許常在這會兒也被扣了下來。”
霍清荷動了動唇：“許常在是和明貴嬪一道回來的嗎？”
孟美人搖了搖頭：“這我怎麽知道呢？不過之前倒是聽許常在說明貴嬪待她不錯。不過明貴嬪坐著轎攆，我也嘀咕呢，明貴嬪應該是比許常在到的更早一些的才是。”
兩個人正說著小話，冷不丁地便聽見珠簾晃動的聲音。
“貴妃娘娘到。”
宮中也隻有池貴妃一個貴妃了。
池貴妃瞧著像是已經卸了釵環預備安置了，宮裝瞧著也換了一身，整個人一眼望過去也少了許多的攻擊性。
池貴妃看也不看外殿的眾人，直接抬手掀了內殿間隔的簾子便往內去了。
簾子一掀開，眾人隱約聽見官家的一聲。
“貴妃來了？”
霍清荷低了低頭，忍住打哈欠的衝動。
聽著裏頭的動靜，想來明貴嬪應該是沒出什麽事兒了的。
她小時候是見過不慎難產甚至是各種小產場景的，她進來這麽久也沒有聞到什麽血腥味兒，想來肚子裏的孩子應當是無事的。
霍清荷等人隻能在外頭幹等著，白日裏就夠累的，這會兒大多都沒什麽精神。
再說正殿裏頭，池貴妃一進來先看向了官家，官家端坐在床榻邊的圈椅，瞧著像是正在閉目養神。
邊上一個太醫正在給床榻上的明貴嬪把脈，醫女在邊上喂著明貴嬪什麽。
池擷香行禮到一半便被官家喊著叫起了：“你來了？頭發都亂了，先坐吧。”
池擷香墩身謝過了。
邊上苗喜連忙端了繡墩到一旁。
池貴妃落座之後先問了句明貴嬪如何，而後又慢慢解釋道。
“皇後娘娘回去之後喝了湯藥便已經安睡了。臣妾想了想便沒叫人打攪娘娘安睡。太後那裏有周嬪陪著，臣妾也沒讓驚動。人多了反倒怕擾了明貴嬪養胎。來的路上臣妾也聽說了，馬貴儀的身子不好，曹嬪聽說明貴嬪的事兒也被嚇著了……”
“陛下別憂心，臣妾已經讓太醫去照看曹嬪了。”
池貴妃說話時見官家睜開眼，便安撫地將手搭在了官家手背上。
內殿裏坐在一旁的誠嬪看著兩人交疊的手眼神微微一變，嘴角的笑容也瞬間消失。
另一側的莊妃和阮婕妤也有或多或少的一些反應，但都沒作聲。
阮婕妤甚至直接側過眼不去看了。
裴元徽睜眼，過了兩秒之後還是抽出了手。
“明貴嬪這一胎無事。貴妃叫外頭的她們散了吧。像貴妃說的，人多了對明貴嬪安胎也沒有益處。”裴元徽兩手交疊，指節輕輕敲擊，是在思索。
池貴妃輕頷首附和：“臣妾也是這個意思。那臣妾就叫她們先回去了。太醫怎麽說？”
她說著又往裏看了一眼。
池貴妃身後站立的芳愧見狀便出去傳話了。
簾子一掀開，外殿侍立的眾人全都循聲望了過去。
芳愧恭敬行禮：“叫各位娘子久等。傳陛下和貴妃娘娘的話，明貴嬪此時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叫娘子們久等了，娘子們早些回去歇息安置吧。”
她說著也畢恭畢敬地躬身。
“明貴嬪無事了？”
不知是誰發問。
芳愧臉上是瞧不出任何端倪的笑容。
“是。明貴嬪此時已經醒了，叫娘子們憂心了。”
孟美人最先出聲：“既然如此，那咱們便散了吧。”
她早就等困了，等她有孕之後能不能也這麽折騰一回啊。
說到底又不是她出事兒，孟氏才沒有那麽好的耐性呢，旁人的生死同她有什麽關係，她沒有幸災樂禍便不錯了。
霍清荷的眼睛一直盯著掀開的簾子一角。
隻能看見內殿裏的一點兒，隱約瞧見了官家的身影。
大抵是她的眼神太過熾熱，終於還是讓內殿的官家偏了偏頭，遙遙望向了她。
霍清荷福了福身，頭卻並沒有低下去。
她動了動唇。
“陛下保重。”
夜色深深，她們現下回了各自的宮殿倒是輕巧，隻是官家卻就不同了，還不知道要在儲秀宮待上多久……
她也一樣，明貴嬪的身子，關心頂了天了有兩三分而已。
關心明貴嬪能有什麽好處呢？
倒不如多關心關心官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