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0章 文明慘劇，小女孩
踏入聖道，進軍聖君境後，楚南甚少有這種情緒失控的時刻。
此刻。
他血液逆流，怒與狂直衝腦海，情緒難以克製，這片星空都在色變。
三苦禪師周身縈繞的佛光，如暴風雨中的燭火，直欲熄滅。
這位佛教禪宗的僧人，修為隻在聖人境，本就染血的佛體，在快速崩裂中，唯有一顆佛心在咚咚劇烈跳動。
楚南見此。
克製自身的氣機。
佛教禪宗認為眾生皆有佛性，此宗主修佛心。
三苦修為並不高，但佛心有著極深的禪宗底蘊，光是這一點，就無人可以冒充。
楚南依舊眸如深淵，這般盯著三苦禪師，但凡察覺對方神色有異，要傳遞虛假消息，他要讓對方身形俱滅。
“亂古施主，貧僧領你過去。”
三苦禪師口中溢血，神態卻是祥和，轉身要為楚南引路。
“告訴我坐標！”
一片至聖之光包裹住了三苦禪師，橫貫大宇宙。
這一刻。
附近一個個星係，諸多大界都是顫栗了起來。
一些躲避亂世，在萬界蟄伏的聖道修者，皆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波動，仿若一尊禁忌存在降臨世間，讓他們命宮哢嚓作響，眉心淌血，像是與死神擦肩而過。
……
宇宙無垠，無盡星係、諸天聖土相隔太遙遠，有孕育文明之所，也有生命稀少之地。
黑角星域。
這是人族的一個四級文明，最強隻出過神王，由萬顆生命古星匯聚而成。
每一顆古星之間，都有星橋貫穿，縱如神道起步的修者，也能在古星中移動。
黑角星域在宇宙中的地理位置頗為特殊，永恒神國之間的征戰，甚少會燃燒到這裏。
這個四級文明，存在也有數萬年了，出過數尊神王，秉承不去沾染其他文明因果的原則。
而今。
黑角星域萬顆生命古星，已經統統崩碎了，化為大大小小的隕石，散落在星空中，流血漂櫓，愁雲慘淡，屍骨成山。
“為什麽？”
“我們黑角星域一向不犯敵，為何會引來這樣的滅頂之災！”
一位披頭散發的神王，望著成片的星墟，雙眼都流淌著血淚。
滅頂之災，來得毫無征兆。
他還沒察覺時，這片天地就被封鎖了，有上蒼之手壓落了下來，他守護的家園被絕望籠罩。
他發狂抗擊，卻如蜉蚍撼樹，終於認識到封鎖這片天地的，絕對來自諸天，要將黑角星域就此抹掉。
這很不可思議。
黑角星域，連聖人都沒有，怎會惹來諸天發難？
就在他覺得自己，也要化為血雨時，他聽到一聲憤怒的女音。
而後。
上蒼之手消失，天地封鎖結束，來自諸天的生靈似乎遠去了。
“嗬嗬！”
“在這天地間，弱小就是原罪，你不爭，可會有禍事降臨到你頭上！”
這位神王滿身都是血跡，重傷發作，就這般栽倒下去，再無聲息。
“暗光神王！”
一位太神從星墟中爬出來，見到神王的屍體痛苦嘶吼，眼中淚水滾滾。
“我不能倒下！”
“我要撐下去，肯定還有人活著，我要帶他們離開此地！”
這位太神踉蹌站了起來，拖著沉重的腳步在星墟中移動，很快就挖出一具屍體。
這具屍體的主人，也是一位太神，不久前還在和他一起飲酒，漸冷的身軀，還握著一柄神劍。
屍體越挖越多。
其中的神道修者，皆為暗光神王麾下，維護黑角星域秩序的中堅力量。
在滅頂之災到來的刹那，肩負起自己的職責，行螳臂當車之舉。
當然。
還有人活著。
大部分都是老幼，都為婦孺，亦或者修為未入神道，慶幸有暗光神王領著部下，撐起崩塌的星空，慶幸上蒼之手在關鍵時刻消失。
“強倉太神，究竟發生了什麽？”
老幼婦孺，立在星墟、隕石、破碎的大陸上，望著踉蹌而來的太神，他們異常的迷茫。
彈指間。
家園破碎。
故土不在。
這位太神不知如何回應。
因為他同樣不清楚。
讓一些有修為的人，統計幸存的人們，聚集在一處。
他想從乾坤戒中，取出療傷之物，救治一些重傷的人們，卻又是一愣。
他發現自己的乾坤戒都破碎了，原本珍藏的一些神丹妙藥，都歸於虛無了。
“為什麽會這樣！”
太神很想哭。
他修為不錯，但不懂療傷之道，明白每隔一段時間，重傷的幸存者會死去。
“唉！”
一聲輕歎突兀傳來。
有佛光擴散而開，籠罩了黑角星域崩碎後的廢墟。
佛光中帶著禪音，攜裹著妙法，蘊含著甘露，那是藥物所化，就這般傾灑了開去，沒入傷者體內，讓那太神精神一震，身上的重傷迅速愈合。
“佛教？”
太神舉目望去，頓時看到一位袈裟破爛的白眉老僧，從星空中大步走來，開始救死扶傷。
“貧僧若不禪宗大乘，此後絕不道一聲我佛慈悲。”
“貧僧若不禪宗大乘，死後也不入輪回。”
三苦禪師臉上有悲，不是為自己，是為那成山的屍骨。
“那是，我人族的亂古妖孽？”
那太神的注意力，瞬間被另一條身影吸引。
亂古妖孽。
自萬界一路征戰到諸天，在人族名氣何其響亮，輝煌事跡太多了。
縱如地理位置特殊的黑角星域，也聽到這尊妖孽之名，見過其畫像，他怎能不認識？
“是你！”
“你既出現在此地，一定是你，給我黑角星域引來了滅頂之災！”
積累的情緒爆發，讓太神發出咆哮。
“你說的沒錯，此事的因果在我。”
“事後，我會出手，告慰這個文明的亡靈，但在此之前，我要問你們，可見過她？”
楚南在虛空中幻化出秦妙依的樣貌，風姿卓越，傾國傾城。
見到這個文明慘劇。
楚南知曉，自己還是來晚了。
據三苦禪師所言，天羽族的聖君來到萬界，是在獲取擁有頂尖體質的孩童之血。
而黑角星域遭劫，勢必是這個原因。
這讓楚南一瞬間想到，那個孩子是否臨世，出現在黑角星域，被天羽族注意到了？
“沒有！”
那太神微微一怔，仔細端詳後，搖了搖頭。
這時，三苦禪師也傳音解釋。
他施法遙望，見到秦妙依時，對方隱去了真容，他有禪宗佛法，這才看到。
“她和孩子，都不在嗎？”
楚南讓自己保持冷靜，聖念蔓延了黑角星域廢墟每一個角落。
若是天羽族的聖道強者出手，這個四級文明怎會有活口？
這隻能說明。
關鍵時刻，秦妙依出手格擋了。
偏偏秦妙依，又不在此處，不曾對他，對諸天太武山發出任何訊息。
楚南的目光，忽而望向星墟中的一座破碎大陸。
這座大陸，是從一顆生命古星之上崩碎出來的，大多為老幼，修者的修為，皆在神道之下，也在三苦禪師佛光籠罩範圍內。
眾多幸存的傷者，都已恢複了力氣，正在廢墟中挖著親人的屍體。
而幸存者中，有微弱的童音在低吟。
“娘親，你在哪裏？你是去打壞人了嗎？”
“希兒好疼。”
“娘親，你不要丟下希兒！”
那是一位約莫四五歲的女孩。
梳著一對羊角辮，看起來粉雕玉琢，此前的日子過得富足，被人悉心照料，身上還穿著一件粉裙。
隻是。
女孩不知承受了怎樣的苦難，粉裙已經退去了原本的顏色，大半都被殷紅的血浸染，還摻雜著斑駁紫光。
她如將要枯萎的花朵，就這般蜷縮在一間大殿的屋簷下，直不起身子，發出無助的呐喊。
此前。
三苦禪師佛光中攜裹的甘露，也沒入了小女孩身軀，卻無法留在體內，又化作血與淚逸出，挽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