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可是英雄，可是先賢
東域，為上千州五域之一，自是靈峰麗湖繁多，大地上似有龍脈在起伏。
楚南馳空，所見所聞，皆為是一片荒亂之景。
有垂垂老矣的老人，在對天叩首，有年輕的男男女女，在尋找藏匿之所。
即便妖神沒有出現，光是第二災，就能上千州揚起血雨！
“在危機麵前，這些強大的修者，和凡人也沒有什麽不同。”楚南想到了青州的大國征戰，心情沉重了數分。
不說妖神。
光是至尊級妖物出沒，就能給百術亭、天命盟帶來威脅！
十方平原，地處東域腹地，如同其名，是一片廣袤之土。
這裏至尊群集，無需刻意出手，便在影響天地環境，草原伴彩霞，飛行異種盤旋天際，景色如詩如畫。
鎮災盛會已經正式開啟了數日，依舊有不少修者騰空而來。
鎮災盛會，針對不隻是議員，也不僅限於至尊，有誌的萬象，乃至掌天都可以出席旁聽。
十方平原上，烏泱泱一片，到處都是人流，不下百萬人。
在平原中央，鍾聲悠悠。
這裏的環境被改變，珍木蔥蘢，古樹成蔭，雲蒸霞蔚，靈峰和湖泊點綴平原。
到來的修者再多，來頭再大，隻有寥寥幾個勢力，能在此地落座。
他們以天為案，以靈峰為椅，威盛之極，字音帶威嚴，俯視世間，能讓人畏懼不敢上前。
“穆樓主。”
“你所言的確有理，這次妖神的出現與否，已經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了，所以獻祭規則可以無視了。”
“但天命麒麟子，在不死山斬殺的議員，便高達二十五位，現在日月宮連四十九位議員都湊不齊了，你讓我等如何表態。”
“這樣的盛會，太過可笑了！”
一位身穿華服，擁有大威嚴的男子，似笑非笑道。
他坐在莊族人馬中，赫然是一位出自莊族的議員。
“不錯！”
“我等身為議員，共執抵擋三災之權，也身負鎮災的本分，但不能去送死。”
……
這位男子話語一出，立刻引起了幾位議員的附和聲。
“你們！”
穆無極眉頭一皺。
換做平時。
有議員隕落，他以議長的身份，大不了從世間至尊中，擇優補位。
偏偏現在來不及了，血雨將至。
莊族是因為鎮災盛會，而暫時收手，卻又在盛會上借題發揮！
穆無極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莊騰，再次問道，“那你們，是什麽意思？”
“莫要說我莊族，攜鎮世級之威，隨意欺人。”
“第二災爆發，讓天命十大長老，前去鎮守一條死亡防線，不論是生是死，此事就可以作罷。”那位莊族議員緩緩道。
“什麽？”
穆無極眼皮一跳，下意識望向端坐在一座靈峰上的十道身影，一股怒火在燃燒。
楚穹等人，的確不如傳言那般不堪，但渾身暮氣沉沉，一旦去了死亡防線，有強大的至尊級妖物出現，能硬生生將十位長老耗死！
“好一個冠冕堂皇的說辭！”
“這世間欠天命的，還不夠多嗎？”
一襲白衣的秦幽起身，眸中滿是寒芒，“讓十位天命先賢前去死亡防線，你們的良心被狗吃了！”
轟！
秦幽一語落下，有過百股至尊級氣息爆發，宛若狂風席卷十方平原，戰意盈野。
“天命是很偉大。”
“既如此，讓天命再添一筆偉大的事跡，這不是好事嗎？”
那位莊族議員再道，連莊騰都睜開了眸子，注視著秦幽。
“這兩大鎮世級，不會要在這裏動手吧？”
盛會上的修者顫顫巍巍，連大氣都不敢喘。
“穆樓主，你應該清楚。”
“楚南在不死山惹下的血債，需要償還。”
“如此決策，對我等都好。”
“此事過後，我等保證，不會再找天命麒麟子麻煩，也算是成全了十位天命長老的心願。”
一位女性議員義正言辭道。
“好你娘！”
“江黎，你信不信，老子把你頭擰下來！”
楚穹身邊，狂刀至尊破口大罵，大金、劍辰亦是怒視。
除他們之外，天命盟還來了二十位至尊。
“狂刀，你想與我戰？”名為江黎的女性議員，撐開七圈道光，纖細眉頭一挑，怡然不懼。
莊族擺明了要借題發揮，連莊族族長都在場，她豈會懼怕。
“好了，都別吵了。”
一陣蒼老的聲音，驀然打破了爭論聲。
儀容華貴，滿臉的皺紋的楚穹起身，他先是看了狂刀、劍辰等人一眼，滿臉的笑容，“麒麟子身邊，有你們這些人，老夫也算是欣慰了。”
“楚穹前輩！”
狂刀表情大變，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條提議，我們同意了。”拄拐老婆婆楚冉，已然開口。
唰！
十方平原上，驟然寂靜了下來。
秦幽和穆無極皆驚，甚至難以理解。
那可是天命十大護族長老啊，何等的強勢，敢武壓涼山，敢拿著一份名單，血洗在不死山針對楚南的勢力。
麵對不公。
麵對小人。
理應含怒出手，為何會妥協？
“我們能否稱得英雄？”楚穹笑著望向楚冉。
楚冉渾濁的眸子轉動，而後笑了起來，“縱覽平生，應該可以吧。”
“那我們，又可否稱得先賢？”楚穹望向脾氣火爆的楚宿。
“自然算！”
“天命沒有孬種，天命沒有小人！”楚宿咧嘴。
“嗯。”
楚穹頷首，環顧全場，視線落在穆無極身上，“若我們還年輕，還有韶華，一定會打爆他們！”
"不過現在嘛，還是有些累了，所以我們願去，不過在此之前，先得去三氏門庭走一遭。”
穆無極的胸膛像是風箱般起伏，一下子明白了十位長老的心境。
英雄和先賢的歸宿是什麽？
生前璀璨於世，落幕時，也當求轟轟烈烈。
十位長老，不是妥協了。
是因為真的大限不遠了，縱覽世間，埋骨青山，埋骨敵手，都配不上天命之名。
唯有倒在死亡防線，在那裏鑄孤墳，眺望三祖，才對得起自己一身傲骨，不愧天命。
畢竟五百年前，天命之變關乎首災，妖神和楚族有血仇！
說十位長老冷酷也好，殘忍也罷，但骨子中，終究還是有天命的輝煌啊。
如此選擇，是一種別樣的偉大！
整個十方平原靜悄悄的，竟有出席的至尊眼眶通紅，胸中有一股鬱結氣。
他不是什麽善人，更不是聖人，可在見到這一幕後，心頭還是被觸動了，甚至想要憋一股氣，衝上前去，掀翻那些高高在上的身影。
什麽時候，鎮災，要輪到垂垂老矣的老人了？
“英雄和先賢，在轟轟烈烈中落幕，的確是最好的歸宿。”
“我會在後方擺酒，恭送十位！”江黎起身，對靈峰上的十道身影抱拳。
沉寂一瞬。
一股澎湃的殺音，從四麵八方匯聚到江黎頭頂，猶如叩開了地府的大門，到處都是屍山血海，到處都是瀝瀝血雨。
那種濃烈到極致的殺意，所推動的殺戮妙理，讓江黎大駭。
沒等她有所反應，一道挺拔的身影已然浮現，如若天神從天際俯衝而下。
嘭的一聲巨響。
江黎剛剛撐開的法相頓時被擊穿，還算高挑的身軀四分五裂，殷紅的血，森冷的骨四射開去，擊穿了好幾座靈峰。
“我的長輩，也是你們這些人，可以驅使的？”
“讓我天命舍身護世，我就問，你們配嗎？”
楚南立在血水上，執刀而立，“誰來，與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