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一個大活人
33
不管他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她都必須要救他!
事不宜遲,她拿出手機,把這副情景給拍了下來,然後把車子開到了巷口,費力地把男人扛上了車。
男人渾身都濕透了,清俊的麵容蒼白如紙,身上似乎布滿了傷痕。
她把他放置在了後座上一會,車裏已經被血水弄髒了。
她把男人的外衣剝了下來,抽出毛毯把他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先生,先生……”她拍打著他的臉頰,“你能聽到我說話麽?”
男人的眼皮動了動,沈婉把自己的水壺拿了過來,用紙巾沾了一些,在他唇瓣上打轉著。
“我馬上送你去醫院。我是救你的人,我叫沈婉。”
男人輕輕地點了點頭。
沈婉這才回到駕駛室,啟動了車子。
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不過,沈婉沒有時間猶豫了。
她終於撥通了一個她今天一直很想打的號碼。
“喂。”對方的聲音穩穩的。
“容若。”她穩了穩自己的聲音,“我是沈婉。”
“嗯。”他淡淡地應道。
“呃……”她把車子拐了個彎,“我想去你們醫院,你現在當值嗎?”
“給我十五分鍾。”他也毫不含糊。
沒有問任何原因。
他掛斷了電話。
她的心安定了下來。
這就是納蘭容若……
沈婉把車子開到醫院上坡位置的時候,納蘭容若已經在醫院門口等著了。
他身上穿著一絲不亂的白大褂,看不出表情有什麽波動。
沈婉跳下了車子,朝他招了招手。
他快步地走了過來:“你……沒什麽事情吧?”
沈婉搖了搖頭,往車裏一指。
容若看見了車裏奄奄一息的男人,眼眸一縮。
他回頭喊了一聲:“快,擔架!”
他朝沈婉點了點頭:“馬上要送到急救室去。估計晚了,比較麻煩。”
他來不及寒暄,已經和兩位護士護送著男子進了急救室。
燈亮了起來。
沈婉坐在急診處外的長椅等待著。
她身上的血跡和汙水幾乎毀了整件風衣,她把它脫了下來,想塞進垃圾筒,想了想,還是抱在了懷裏。
她和這個人並沒有關係,一切和他有關的證據,都不能丟才是。
急救室的門開了,一個護士匆匆地走了出來。
沈婉眼前一亮,忙迎了上去:“怎麽?人沒事了?”
小護士朝她翻了個白眼:“哪有那麽快?傷勢挺嚴重的,我們要轉到手術室裏去縫合。”她往前走了幾步,才想起了什麽,回頭道,“納蘭醫生讓我轉告你,不管那人是誰,都要報警。他身上的傷,是槍傷!”
沈婉倒抽了一口冷氣。
電視裏那些常演的槍林彈雨在她麵前快速地過了一遍,那些黑社會老大叼著雪茄,披著白衣,左青龍右白虎的模樣,讓她打了個冷戰。
她忍不住往開了條小縫的急救室瞄了一眼。
門忽然被完全打開了。
容若走在了最前麵。
他看見了沈婉,低聲道:“情況不多好,傷挺重的,不過,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他最後一句話,是貼在她耳側說的,“馬上報警,錄完口供,你就走人。其他的,我解決。”
兩句話,利落交代完,一句廢話都沒有。
他已經踏上了往十六樓手術室的專屬電梯。
香港警方的效率確實很快。
十分鍾不到,幾位警察已經來到了醫院。
“是你報的警?”
沈婉連連點頭。
她把手機裏的照片和血衣都拿給兩位警察看。
一看到男子被剪下來的血衣上有著明顯的彈孔,兩人同時臉色一凝。
待到看到手機上的照片之後,其中一位年紀稍長的朝同僚使了個眼色,盡量平和地對沈婉說道:“這位小姐,因為案情比較複雜,請麻煩跟我們到警局錄一下口供好嗎?”
沈婉警覺地看著他:“可是,那人還沒做完手術……”
“不要緊的,”還是年長的開口,“你跟我過去,我同事會留在這裏跟進傷員病情。我們需要對你所說的情況進一步地確認,沒問題吧?”
沈婉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好吧。”
配合警方調查,本也是香港市民的義務之一啊。
她跟隨年長的警察上了警車。
車門一關,她的手上已經被掛上了手銬。
她大吃一驚:“不是啊,你們幹什麽?”
“沈婉小姐,現在我們懷疑你跟一件綁架案有關,希望你配合調查,你有權保持沉默。”
沈婉眨巴著眼:“這不對吧?什麽綁架案,我……我真的不是……”
“口供方麵,我們請到警局來錄吧。我勸你最好是把你的夥伴供出來,否則,等待你們的,就是法庭的宣判。”
判個毛!
聽說過扶人被人訛的,沒聽說過,救人被警察抓的。
“我可是良好市民!”沈婉氣得直咬下唇,她知道,現在跟這些人扯嘴皮子是沒有用的,“我要等那人醒過來!”
“抱歉,我們也在等。”警官聳了聳肩,自顧自地開車。
偏偏這樁綁架案裏頭,綁匪打來的勒索電話就是女人的聲音,說明這案件裏絕對是有女人摻和進來的,剛好,眼前就一個這樣的女人報警。
不管對不對,鎖回去再說。
沈婉見沒有辦法再拖延下去了,她隻能退而求此次:“你讓我給這裏的一個醫生朋友留個口訊信不?別讓他等會找不到我。”
“給同夥留信息?”警察的想象力不去寫小說太可惜了,他哼道,“女綁匪,到警局一個我們都不會漏掉的。”
沈婉翻了個白眼。
她要真是綁匪,手上功夫有兩下子,非得給這個白目警察幾個耳光不可。
一點眼力都沒有,她要投訴他!
不過,現在比起投訴,更要命的是,這個家夥,就真的把她當賊一樣處理了。
偵訊室裏如臨大敵。
一個女警過來,把沈婉身上全給搜了個遍。
手機,錢包,鑰匙,全部被扣留。
大光率的台燈被打開,直挺挺地,直射著她的眼睛。
她別開眼,滿心地屈辱。
“你叫什麽名字?”偵訊室裏坐了三個人。一個滿嘴絡腮胡須,一個瘦得跟猴似的,另外一個是個女警,把沈婉從頭到腳都打量了一遍。
“我叫沈婉。沈從文的沈,婉約的婉。”
“沈從文是媽蛋?”絡腮胡子用筆戳著紙,“婉什麽婉?寫破碗那個碗行不?”
誰是破碗?
沈婉快飆了。
瘦猴連忙給警官支招:“讓她拿身份證明出來唄。這個可是綁架重犯,寫錯了名字,等會法官可是會問責我們的呀。”
“說得對,”胡子深以為然,“來,來,來,拿出來!”
沈婉把自己被銬住的雙手舉高給他們看,還是女警機靈,把她的錢包一翻,才翻出了居住證,把她的名字登記了下來。
“亂翻我的錢包,這算不算侵犯我的隱私呢?”
“綁架犯沒有隱私。”胡子一句話鏗鏘有力,“我說你,長這模樣,不去站街招生意,幹綁架人的勾當?”
“頭,”女警小聲提醒,“站街也是我們要掃蕩的對象啊。”
“喔,對,對,對。”胡子打了個酒嗝,“好了,老實交代,要不,我的拳頭不會認美女還是醜男的,一樣開扁。”
沈婉隻有一句話:“我不是綁架犯。等那人清醒了,自然你們就清楚了!”
她恨得牙癢癢:“真是豈有此理,我已經給你們看了我拍的照片,我是在我餐館的後門發現他的!”
早知道,她就不救那家夥了!
“你開的什麽餐館?”胡子的注意力迅速被轉移了。
“頭!”其他兩個人連忙提醒。
“對,對,我說的是,萬一人家掛了呢?”胡子也發現不對了,“呸!人家得救回來才成,要不,何老板得把我們的皮給削下來!快說,那五千萬,去了哪裏!”
沈婉不怒反笑了。
這幾個笨蛋,原來是錢交了,人質卻不見了,好不容易找到這人,硬拉了個替死鬼來交差。
問題是,她這個無辜的人,去哪裏吐五千萬給他?
“我要找律師。”她簡直受不了這幾個笨蛋了。
“我勸你還是合作的好……”
偵訊室被打開了,一個警察走了進來,在胡子耳畔道:“有人要來保釋她。”
“保釋個鳥。綁架犯,保什麽保?”
“阿sir,你罵粗話,你還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條件下汙蔑我,我完全可以告你們毀謗的!”
“得啦得啦,阿sir每次都被人投訴的,習慣了,愛告告去。”
遇到這種比流氓還痞氣的警察,還有什麽辦法?
但是,她好奇的是,到底誰來保釋她?
知道這件事的人,難道是……
她精神一振:“我絕對不是綁架犯,”她終於合作了,“我的店叫私房小築,這起案件應該是在這幾天發生的,你們可以去我店裏看監控視頻,我一直都在店裏忙!”
警官們竊竊私語了起來。
半天,胡子終於站了起來:“行,我們會去調查。你們,兩個看著她。我出去抽根煙,媽蛋,困死了……”
他走了幾步,才回頭看著沈婉:“小丫頭,不要教阿sir做事,我剛才就想到要這麽做了,哼,你最好祈禱你後門也裝有監控,這樣,你到底有沒有說謊,我們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神經,誰後門沒事還裝監控?拍人偷倒垃圾?
胡子剛警告完沈婉,回頭得意洋洋地準備再去眯一下,不料腳下一絆,整個人都往前摔了過去。
如果您中途有事離開,請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