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女廚:醫生大人慢點吃

207207 恩斷義絕

207. 207 恩斷義絕!

店長急了:“老板,我跟你一塊去。複製網址訪問 ”

“不用了。一點‘私’事,我處理完了,就回來了。”

她換了一襲黑‘色’連衣裙。

慢慢地走到萬國殯儀館,天邊隻剩一輪殘陽。

寒風漸起。

殯儀館裏,‘門’可羅雀。

慕容傅大幅的黑白照片就掛在牆上。

巨大的冰棺之內,躺著他安靜的軀體。

這個老人,再也沒有辦法跳起來跟她叫囂了。

沈婉內心卻隻感覺到一片悲涼。

身前多麽顯赫,死後,也不過是人死燈滅,連來吊信的人,都那麽地少。

容若跪在棺前,跪得筆直。

翩翩坐在他身邊。

一夜之間,除了肚子顯得格外大之外,她似乎整個人都小了一輪。

有寥寥幾個人來鞠了躬,‘插’了香,容若就朝對方磕了一個頭。

兩個兒子,沒有一個出席。

容若,撐住了整個場子。

來的人,竟然還是容若醫院裏的下屬。

醫生的氣質,哪怕脫了白大褂,換上黑‘色’西服,也完全和那些原先‘混’賭場的人不是一個檔次的。

有人輕聲問:“什麽時候出殯?”

“明天。”容若低聲道。“讓老人入土為安。”

“按俗例,翩翩是不能去的。她還懷著身孕,這種事……”纖紫給翩翩倒了杯參湯,喂她喝了。

讓她不去,合適麽?

畢竟,慕容傅現在在身邊的親人,唯有慕容翩翩了。

翩翩哭出了聲。

容了她一眼:“她現在情緒也很不穩。沒關係,明天我去就好了。我是爸爸的‘女’婿。我能處理的。”

翩翩靠在了他肩頭,悲切地‘抽’泣著。

眼前這個男人,就是現在她能依靠的全部全部。

從料理後事,從發布訃告,從買下墓‘穴’,從布置追悼會,一切,都是容若有條不紊地在處理的。

她每每從夢中驚醒,身邊都有他。

那帶著淡淡剃須水香氣的氣息,現在就是她世界的全部。

他要再走了,她的世界,就全部坍塌了。

她想,她會死吧?

容若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地上涼。你先到旁邊坐著。我來就好。”

“不,不要。”她搖頭,眼淚紛飛,“我要跟你在一起,死都不離開你半步……”

纖紫還要扶她,容若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放手。

纖紫隻能歎了口氣,退開到一邊去。

沈婉走近了案台。

她鞠了一躬,素手執起案頭的香燭,燃起了三根香。

容若平靜地看著她。

兩人的視線輕輕地對碰了一下。

眼裏,都有纏綿‘交’纏的濃濃血絲。

隻是,那隻意味著兩人再也回不去的過去了。

沈婉拜了拜,把香‘插’入爐中。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

她緩緩地走到容若跟前。

她彎下了腰。

她說了一句,她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說的話:“對不起,請節哀。”

容若跪得筆直。

他彎腰給她磕了一個頭。

這聲音,十分響亮。

就像重重地磕在沈婉的心上一樣。

她‘唇’瓣顫抖著,死死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

慕容翩翩卻瞪著她:“你,你這個‘女’人,你還有臉出現在這裏?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爸爸,你怎麽還能活著?!你該去死,給我爸爸陪葬!”她整個人站了起來,伸手就去抓沈婉。

“你去看看啊,我爸爸死的時候,連眼睛都不肯閉上,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如果你不出現,我爸爸就不會死!你敢去看我爸爸一眼嗎?你晚上不會做噩夢嗎?!”

翩翩的心恨極了。

她扯住了沈婉的頭發,用力地拉扯著,要把她拉到棺前:“你敢來,你居然敢來!狐狸‘精’,賤‘女’人!世上那麽多男人,你為什麽要搶我這一個!”

容若也站了起來。

他把翩翩擁入了自己懷裏:“好了,翩翩,夠了,你讓爸爸去得安心一點。”

“這個‘女’人死了,我爸爸才能安心!”翩翩痛哭出聲,“我就恨,當時為什麽我要有惻隱之心,留你一條命!結果,你害死了我爸爸!”

沈婉平靜地看著這一幕。

她的發絲被翩翩揪得散‘亂’,頭皮也被扯得生疼。

可還有什麽,比她的心更痛的地方?

“以後,她和我們的生活無關了。”他淡淡地道。

他看向了她:“沈婉,你走吧。”

隻有五個字。

他最後隻對她說出這五個字。

他神情疲憊,他的眼眸絕望,他的口氣冷淡。

這五個字,卻如同有千鈞之重。

徹底把沈婉給壓垮了。

她想,她知道他這五個字的意思了。

她扯開嘴角,想‘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卻怎麽也沒有辦法成功。

“你們保重。”她索‘性’轉身。

鞋跟在安靜的殯儀館裏發出清脆的聲響。

沈婉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後。

外麵的天‘色’,已經全然暗了下來。

風兒吹過,她的臉頰冰涼。

她‘摸’了把臉,才發現,臉上已然悉數是淚。

她啞然失笑。

她竟然還哭得出眼淚?

看來,人類的潛能,真是無限的啊。

她仰頭看天。

一切,都結束了啊。

這個地方,也徹底沒有她留戀的理由了啊。

是時候,該離開的了。

沈婉不在,店裏的一切,仍舊照常運作著。

當沈婉疲憊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店員們嘩啦一聲都圍了上去:“老板,趕緊去吃點東西啊。”

天知道,她就這樣一個人出去,誰都不讓跟的時候,他們這一個小時,擔心成了什麽模樣啊。

“好的。”她笑了,“店裏也沒什麽客人了,等他們結賬了,大家把店關了,一塊到會客廳裏來吧。”

會客廳是沈婉前陣子才騰出的一個大型包廂,可以一次容納上百個賓客,不少客人以前大型婚宴、壽宴的時候,都在這裏舉行。

現在,因為生意受了影響,這裏已經很少啟用了。

等把店裏一切都料理完了,大家才紛紛到會客廳裏集中。

上麵還貼著上一場婚宴用了之後沒撕的大紅“喜”字,布置著‘浪’漫的粉紅簾幔。

一切如今看起來,是那麽地不協調。

沈婉卻一點都不介意。

她坐在台上,三張大圓桌上已經擺上了豐盛的宴席,那些平素應該是最高級的客人享用的最高檔的菜肴,此刻都擺在席上,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平日裏,我們隻能看著客人吃著喝著,自己卻可能連吃一次的機會都沒有。今天大家都放開了吃,不夠了,後麵廚房再做就是了。”沈婉走下台來,親自為每一個人倒了滿滿一杯紅酒。

“酒不多,都是我‘私’人珍藏的。今天和你們共享。我先幹為敬。”那麽滿的一杯紅酒,她仰起頭來,一口就悉數喝完。

為了調理身體懷孕,她喝了很久的中‘藥’,酒液也不沾一滴,現在,冰冷的紅酒灌入咽喉,竟然讓她的胃也應‘激’‘性’地縮了一下。

還有什麽人會在乎?

再也沒有了……

她微笑著,那抹奇異的心痛,在心裏持續地蔓延著。

“今天,大家不醉不歸。動筷吧。”

店員們忙了一整天,晚餐是下午四點多吃的,現在年輕人的肚子早就餓了,看見了眼前的美食,都動筷胡吃海塞了起來。

沈婉看著他們吃得盡興,互相敬著酒,也微笑了起來。

她抿了一口冰冷的紅酒。

或許靠著酒‘精’,才能讓她的心不至於那麽疼。

她仔細地包著一個個紅包,送到了每個人的手裏。

“老板,這是……”店長遲疑著不敢接。

“快過年了。”沈婉淡淡地道。“拿上這個紅包,做完最後幾天的生意,等舊曆新年一過去,我們大家,就好聚好散吧。”

所有吃喝的聲音,都停頓了。

沈婉保持住微笑:“我已經讓人過來估價了,可能這幾天就會把店麵賣出去。對不起大家了。”她深深地鞠了一躬。“今晚這一頓,就算是我們大家的散夥飯。我把店裏所有的流動資金都拿了出來,這本來也是你們創造的財富,現在,也把它們悉數都分給你們……”

不知道是誰先哭了起來,整個會場裏,斷斷續續的,哭聲越來越大。

沈婉勉強地笑著:“哭什麽呢,傻丫頭們?到哪裏不是打工啊?來,我們喝酒!”她又喝了杯酒。

所有人都跟她一般,舉杯,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老板,你打算去哪裏啊?”店長哭著道。

“我會離開這裏。”沈婉‘摸’了‘摸’‘女’孩的頭發,“可能會到處看看情形吧,適合的話,就回內地去開家店。”

離開這個充滿她傷心回憶的地方,已經成為她此刻最堅定的想法了。

店長哽咽了:“老板,你去哪裏,我也去哪裏……”

“傻丫頭。‘女’人,”她憐愛地笑著,說話的口氣卻仿佛蒼老了許多歲,“‘女’人終歸要嫁人的。”她眼神空‘洞’地看向遠方。“衝到再高,沒有人在身邊,那怎一個可憐了得啊。”

她歎了口氣,低頭看這‘女’孩:“有個家,有個孩子,有份工作,平平淡淡的,卻是最真實的。”她淺淺笑了,“小辛還在等你呢。什麽時候請人喝喜酒了,一定要告訴我一聲。”

店長臉紅了:“老板,你怎麽這樣說啦。八字還沒一撇呢。他,他都沒有跟我告白過……”

沈婉看向了人群裏的小辛。

他雖然喝著酒,眼睛卻一直追隨著店長的身影。

她悵然道:“這就是愛情啊。好好珍惜,握住你掌心的愛,讓它快一點開‘花’結果吧。”

什麽時候,那雙一直追隨著她的眼睛,不見了?

什麽時候,那雙隨時準備擁抱她的手,懷裏抱著的,卻已經是別人了?

這份愛,她付出了所有心血去維係,到頭來,卻又悉數被她毀去。

人生,就是這樣無常。

誰說,真心愛過就能真正地相守終身?

大廳裏,酒香正濃。

她卻身形一閃,離開了那個熱鬧的地方。

天邊隱隱響起了鞭炮聲。

年底了,挑好日子結婚的人越來越多了,拜神的人也越來越多了。

隻可惜,她還是孑然一身……

她低頭歎了口氣,又‘揉’了把臉。

沈婉夠了,別再自怨自艾了。

什麽時候能從這種情緒裏拔出自己來,什麽時候,她才能救贖自己。

人一輩子,不能就這樣過下去的。

沒有了納蘭容若,她隻是沒有了愛情。

但是,她還要養家糊口的。

她朝天空吐出了一口惡氣。

日子要繼續的。

爭不過朝夕,卻還念著往昔……

過去的納蘭容若,就當做是回憶吧。

今晚,就是最後一次的心痛了……

她闔上了眸子。

風兒刮過她的臉,吹幹了滿臉的淚痕……

翩翩被攙扶進了房間。

容若打來了熱水,她冰涼的小腳丫被浸沒在熱水裏,才稍稍恢複了知覺。

他端來了一杯熱牛‘奶’,湊到她‘唇’邊。

她木然地搖了搖頭。

“好歹吃點吧。你已經一整天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容若柔聲道,“你不吃,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著想啊。”

翩翩抬起頭,淚水已經滾落:“我吃不下。容若,如果你隻是為了孩子……”她啜泣了起來。

“我是為了你。”他隻能這樣道。

她輕啟‘唇’,這才喝了幾口牛‘奶’。

她推開了杯子,他隻能把杯子放在了桌上:“好吧。洗暖和一點,然後睡覺吧?”

“我不敢睡覺。”

翩翩坐在‘床’沿,雙眸無神。

“我一閉上眼睛,就看到了爸爸的臉……”她的眼裏是幹澀一片,她已經哭不出眼淚來了,“我看見他死得那麽慘,我的心裏就揪成了一團,連肚子都覺得疼……”

容若歎了口氣。

他坐在了她身邊:“別怕,我就在你身邊。”

翩翩轉向了他,握住了他溫熱的掌心:“你陪我睡,好嗎?我一醒來,就能看見你在身邊……”

她掀起了一邊的被角,自己已經鑽了進去,包得隻剩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陪我睡好嗎?”

他心一軟,點了點頭。

她臉上‘露’出了些許滿足的表情,看著他脫下外套,躺在了她身邊。

她整個人像無尾熊一樣抱住了他,緊緊地摟住,就像摟住了全世界一般。

他闔上了眸子,呼吸平穩了起來。

她的指尖卻沿著他的領口躥了進去。

他的手按住了她的,無可奈何地道:“翩翩,睡覺吧。今天,大家都累壞了。明天爸爸還出殯呢。”

翩翩可憐巴巴地看著他,眼裏淚光閃動:“我隻是覺得,你和沈婉分開了,你是個男人,總會有需要的,我是你的妻子,所以我,我想你不要憋得那麽難受……”

容若垂下了眼眸,‘唇’角的表情無奈至極。

他該跟她說,其實他和沈婉躺在一張‘床’上,沈婉也很少答應他的求歡麽?

他知道,她是在懲罰他。

他沒有給她一個明確的回複,她就這樣懲罰著他,冷冷的,也不願意和他多說幾句話。

想到那個人,他心裏還是難免一痛。

他知道,是他做錯了。

即使沒有‘私’情,他無法狠心傷害慕容一家,就已經一再傷了沈婉。

或許,在昨天之前,兩人還有可能會回到從前。

可是,現在……

他知道,今天自己的做法,已經硬生生把來路全部砍斷了。

沈婉不是一個委曲求全的小媳‘婦’。

她為了他,已經做了太多超出她原則之外的讓步了。

他可以猜到,他既然選擇了放棄,她就沒有理由再繼續堅持下去。

她多半會離開這個沒有她親人,沒有她留戀之處的地方吧?

他闔上了眸子,‘胸’腔處陣陣‘抽’痛。

他隻能淡淡地說道:“翩翩,你別想太多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你的身體,我的事情,你不要擔心,我自己能處理的。”

他輕輕地擁她入懷,撫著她的秀發:“睡吧。明早,我還得早起。”

她偎依在他懷裏,隻能選擇閉上了眼眸。

鼻端,都是他清新的男人香氣。

她仿若有些醉了。

一直困擾住她的夢魘,似乎也已經漸漸遠去。

要是他能在她身邊一輩子,那該多好。

沒有沈婉,她就不信,他能一輩子都這麽抗拒她。

容若的心那樣的軟,終有一天,她能把他的心,給捂熱的……

半夢半醒的,不知不覺,天已大亮。

容若起身穿著衣服,翩翩也睜開了眼睛。

今天是父親出殯的日子。

沒有別的親屬,隻有容若一家人。

翩翩包在被子裏,低聲道:“若,我想去送送爸爸……”她鼻端一酸,“爸爸一輩子隻生了我和哥哥們三個小孩,結果,兩個哥哥都沒有來吊唁,如果連我都不去,我……”

她哭了出來。

“就讓我送爸爸一程吧。”

容若沉‘吟’了一聲才道:“那你要答應我,不要太‘激’動,行嗎?爸爸離開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要讓他相信,你會過得很好,他才能安心離開的。”

翩翩一個勁地點頭:“我一定會的。我就看多爸爸幾眼,以後……”

她哽咽了。

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容若拿過了她的衣服,溫柔地替她披上:“那就走吧。你去了,爸爸想必能開心點的。”

纖紫自然是不太同意的。

翩翩肚子裏還懷著孩子呢,跟人家一道去墓園,萬一碰到什麽不吉利的東西,那可如何是好?

但是,容若淡淡的一句話卻打消了她勸阻的念頭:“為人子‘女’,孝為根本。連親生外公的葬禮都不出席,以後生出來的孩子,還能指望她懂孝順二字怎麽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