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女廚:醫生大人慢點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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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隻是待電梯門一開,就大步一邁,走在了前麵。複製網址訪問 %77%77%77%2e%76%6f%64%74%77%2e%63%6f%6d

他的腳步太快,沈婉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可是,她不願意開口讓他走慢些。

準確地來講,如果能不和他有任何交集,她會更樂意一些的。

聽見了身後急促的呼吸聲,他放慢了腳步。

一拐三彎。

這裏的病房,都安靜得出奇。

似乎,隻剩下三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道裏回響著。

最後,沈婉停在了一間透明玻璃圍隔而成的病房前。

她整個人都貼在了巨大的玻璃上,這樣,她也沒有辦法看清那不住地痛苦翻轉著身體的容皓。

“那個,那個,就是容皓?”她的聲音都變了。

“是的。”容若不動聲色地站到了她旁邊。

她另一側站著的,是那個年輕的男孩。

他也看著玻璃那麵的人,黑而亮的眼睛裏,卻一絲情緒也沒有露出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

容若心一顫。

這雙眼睛,他是在哪裏見過?

對方很快別開了眼睛,扶住了急促喘息著的沈婉。

“不,不可能……”那人,臉上包裹了如此多層的紗布,他的燒傷,該是多麽嚴重才會讓他那樣能忍疼的人痛得在**直翻滾?

容皓那麽愛美的人,那臉……

沈婉整個人一晃,幾乎就要站不穩了。

兩雙手同時伸出,穩穩地扶住了她。

兩雙手的主人都直直地瞪了對方一眼。

沈婉搖頭:“他,他的傷,能好起來麽?”

容若闔上了眸子,再睜開的時候,無奈已然消退:“自然是能好的。但是,留些後遺症也是難免的……”

“後天還能再整容的呀。”沈婉急急地道,“現在整容技術那麽發達,我就不相信,沒有辦法把他恢複到從前的模樣。”

“他的臉受傷的狀況其實還算輕的。”眼看她這麽關心別的男人,哪怕那人就是他的親弟弟,他的聲音也發悶,“隻是包裹得恐怖了些。不過,他手燒傷得比較嚴重,一些神經過陣子還要重新修複,肢體一些功能會受到影響。”

沈婉看著他,眼睛一瞬不瞬:“這不是拍戲的時候出的意外麽?怎麽經紀公司的人,電視台的人都不在這裏?這些事情,他們能置身事外麽?!”

“他們甩燙手山芋呢。”容若低頭冷笑了一聲,“送了幾萬塊來之後,就連個人影都不見了。讓律師送來一份協議複印件,說容皓跟他們的合約已經快到期了,現在他們打算依時結束合約。”

也就是說,他們已經沒有耐心等待容皓慢慢恢複,重新出來為他們掙錢了。

這樣考量也是對的。

容皓已經不年輕了。

現在滿大街都是青春美少年,十幾二十歲的,正是大好年華。

而且,容皓的臉毀了,再整,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到原來全盛時期的模樣,賭這一把,實在太冒險了。

用簽容皓的天價酬金簽幾個孩子來開發,效果反而會更好呢。

“真是一群混蛋!”沈婉低咒著,“告不死他們!把證據搜集好,告到他們傾家蕩產!”

容若沉吟了一聲:“我已經發了律師信,但是現在容皓這樣,我真的分不開心來做這件事。”

“這事,我不會袖手旁觀的!”沈婉握緊了拳頭。

她在娛樂圈裏還多少有些人脈,這件事情,抱歉,她就要管到底了!

不管以前和容皓鬧過什麽不愉快,她終歸把他當朋友。

朋友有事,她絕對不會置身事外的。

容若看著她,臉上的神情有種莫名的神色:“那我替容皓謝謝你了。”

“等他徹底好了,自己來謝我吧。”沈婉不再看他,掉頭看向旁邊的小J,表情溫柔了些許:“我們先走吧,過幾天再來。”

容若眼眸一眯:“你再來的時候,報上我的名字,他們就會讓你進來的了。”

沈婉似笑非笑的:“但願我那時還沒忘記你是誰。”

她的手始終被小J握在掌心。

沈婉一路疾走著,直到坐進車裏,才像用盡了全身力氣的樣子似的,靠在椅背上,大口地喘息著。

她實在太高瞧了自己。

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心靜無波,卻沒想到,納蘭容若一靠近她,她就忍不住口幹舌燥,心跳加速,簡直都不像是平素的沈婉了。

她疲憊地閉上了眼眸,這時,她的手一動。

她這才發現,原來從剛才到現在,她的手一直被小J緊緊地握住著!

她把自己的柔荑輕柔但又堅定地從他手裏抽出來。

他眼神關切,她淡淡地道:“我沒事。”

隻是接下來,她有事做了!

拍戲的車子忽然出了意外,說不定,這根本就是經紀公司有意謀殺!

反正現在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

隻是容皓運氣太差,也運氣太好,居然還活了下來!

她眼眸一眯:“這裏麵的陰謀,哼,如果有的話,我也要把這一團亂麻給揪出來!”

小J猛地握住了她的肩膀。

她知道,那樣的意思意味著勸阻,意味著擔心。

“小J。人生在世,有太多的事情,身不由己。但是,一輩子都做不了一件自己想去做的事,就太窩囊了。”她垂下了視線,唇角是隱隱的笑。

那聲音輕得隻有她自己一人能聽見:“反正,也沒有幾天能活了……”

折磨她,讓她倒黴,也就當做人生的一場磨練了。

可折磨她的朋友,卻是她無法忍受的事情!

“這事,我管到底了!”

小J的眼神閃了一閃,隻是那抹神色,落不入沈婉的眼裏了……

容若開著滅菌燈,旁邊燒傷科的主任醫師很有耐心地慢慢拆著容皓身上的紗布。

雖然隻纏住了兩天,卻有些皮肉和紗布黏連在一塊,這樣強行拆分著,就好像硬生生從身上再扯下一塊血肉來似的,那疼痛,絕對是鑽心的。

容皓喘息著。

他的眸子已然睜開。

其實,他就連眼睫毛也已經在大火中被燒掉了。

他看著自己的手,口中嗬嗬地發出聲響,卻已經不是過去他那清亮的聲音了。

一個領過香港最受歡迎男歌手獎項的人,現在聲音卻變成了這般模樣……

他閉上了血紅的眼睛,根本不願意去麵對。

“容皓,這些都是暫時的。”容若沉聲道,“你已經很棒了,三天就度過了危險感染期,現在,你一定要咬牙忍住。後期的一些植皮小手術是無法避免的,但是,我能保證,你能恢複到出事前九成以上的樣子。”

容皓的喉嚨裏發出了古怪的聲響。

容若伸手,輕輕接住了他眼角滴落的淚水:“不能哭,眼淚會刺激到傷口的。”

他整張臉都被包在厚厚的紗布裏,隻露出了一雙眼睛和薄薄的雙唇。

哪有昔日玉樹臨風瀟灑自如的半分模樣?

沾著消毒藥水的棉花按在了容皓的傷口上。

他的眼眸猛地睜圓了。

容若壓住他沒有大傷的手掌,也能感覺得到上方勃發的青筋。

他死死地咬牙忍住。

汗珠從他額頭迅速滾落。

容若強忍道:“忍住,一會,一會就好。”

他能說得相當有把握,卻深知,自己不過是騙人的。

這恢複,根本不是一時半會能達到的。

這種上藥時像被淩遲一般的痛楚,會一直伴隨到容皓的治療過程結束。

這些,都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噩夢。

十分鍾的換藥,對於容皓來說,卻像是過了十年。

容若扯了幹淨的紗布讓他咬住,等他鬆開時,紗布上,已經沁滿了他咬破舌尖溢出的鮮血。

容若連忙幫著他止血。

換完藥的容皓,整個人都好像從水裏撈出來似的。

他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容若揮手示意醫生離開,自己軟了聲地道:“我讓媽媽送碗粥過來好麽?”

“誰都不要來。”容皓聲音嘶啞,“你也走。我不想見你們。”

容若知道,弟弟的自尊心很強,他也慶幸支開了母親,沒有讓她看見容皓換藥的這一幕。

否則,這醫院肯定會讓媽媽的眼淚給淹沒了的。

“那你休息。我回去拿。”他以眼神示意護士多多關照容皓,自己也退出了病房。

容皓已經從無菌房裏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但是,他的情緒不穩定,身份也特殊,所以,目前他住的還是單人Vip病房。

“你也給我滾!”臨帶上門之前,容若聽見容皓對著那個護士美眉吼道。

這完全不像以前的那個花花公子納蘭容皓了。

容若躊躇了一下,終於下定了決心。

既然弟弟心裏那麽想著那個人,也該讓她來見見容皓的。

起碼,得給容皓一些堅持下去的信心啊。

“我們要出去哪裏玩?”翩翩懶洋洋地上了車子,“我網購了好多東西,都還沒到貨呢。幾件都說等會就會派件了,我要在家簽收的。”

肚子越大,她身子就越覺得乏得緊,如果沒有必要,她根本就不想動一下。

現在網絡也相當方便。

很多奢侈品網上都可以購買得到。

半個月功夫,本來準備做嬰兒房的房間裏已經堆滿了她買下的東西。

有些,雖然買下了,卻連包裝都沒有拆,就沒了興致,丟在角落裏,都落了一層灰了。

“我帶你去個地方,見一個人。”容若啟動了車子。

翩翩坐在了前排,他不敢車速開得太快,她卻心煩了起來:“如果是去見你納蘭家什麽親戚的,我可沒有興趣。成天對著你爸媽,我可夠煩的了。”

她賭氣地側麵對著他:“我要回澳門去。香港這鬼地方,我住得都不舒服!又窄又小又濕,空氣又不好!你不是說,已經把我爸爸以前的大屋買回來了麽?我要回去住!”

容若強忍著:“翩翩,你不要這樣。我是讓你去見容皓……”

翩翩大駭。

她竟然顧不上車子正在行駛中,伸手就要去開車門。

“你瘋了,翩翩!”他猛地踩住了刹車,握住了她的雙手,“你這樣很危險的,你知道麽?”

“我瘋?我看瘋的人是你!”翩翩大喊出聲,“你居然讓我去見納蘭容皓?納蘭容若,我是你的妻子啊!”

容若卻一針見血地道:“可是,翩翩,容皓愛你,你肚子裏的孩子……”

“不!”翩翩捂住了耳朵,“容若,不要再說了。你送我回家去吧!”

“容皓。”容若深吸了口氣,才道,“容皓他出事了,他傷得很重。在昏迷的時候,他還一直念著你的名字。你就去見見他,讓他對自己的治療有點信心,好麽?”

慕容翩翩瞪著他:“你不肯讓我下車?”

他居然按下了中控鎖!

“我隻是拜托你,翩翩,我拜托你,去見見他好麽?”容若的聲音放軟了,“你就當幫幫我吧。我作為一個哥哥,真的……”

“他搶了你的老婆,你難道不恨他麽?”她卻冷笑著,“納蘭容若,你真是大方,要是現在,被搶走的人是沈婉,你還會這樣大方嗎?”

容若忍無可忍了。

他踩下油門,車子繼續前行。

翩翩拍打著他:“停車,納蘭容若,我不見他,你聽見了沒有?”

“他畢竟是你肚子裏孩子的父親!”容若咬牙,“翩翩,你就當可憐可憐他,騙騙他,行不行?”

翩翩喘息著。

她瞪著眼前的容若,車子卻已經駛進了醫院的停車場裏了。

“你鼓勵下他就好,我等會馬上送你回家。”

“納蘭容若,這樣有意思麽?”翩翩被他強行拉住手,根本沒有逃脫的能力。

“畢竟曾經愛過,看到他的模樣,你也會不忍心的。”容若一路拉住翩翩,上了電梯,穿過走廊,來到容皓的病房前。

容皓醒著。

他的眼睛無神地凝望著對麵牆上的一個黑點,百無聊賴。

他的脖頸也燒傷了,連隨意扭動脖子都做不到。

肌膚上燒灼感揮之不去,疼著疼著,也就麻木了。

門被推開了。

他連撇眼過去看一眼的**都沒有。

“容皓。”容若大步走了過來,“你看看,是誰來了?”

容皓麵無表情地轉過了眼睛。

頓時,他的視線凝固了。

他的喉嚨發出了自己都陌生的呼喚:“翩翩,翩翩……”

那是他心上一直掛念著的人啊。

雖然已經是他的嫂子,但是……

他的視線往下,旋即,更大的悲傷攫住了他的心。

翩翩,懷孕了。

她就要當媽媽了。當然,孩子肯定是大哥的了。

他眼裏難掩苦澀,而翩翩已經捂住了櫻唇,吃驚地看著眼前的人:“這,這是納蘭容皓?”

老天,他渾身是難聞的藥水味……

還有那包得跟木乃伊一樣的身體……

她真慶幸,自己選的是納蘭容若。

變成了那鬼樣子,納蘭容皓,還能恢複?

別說笑了。

容皓苦笑了一聲:“你也認不出了對麽?”

容若忙道:“等過陣子你好了,就沒事了。”他扶住翩翩,想讓她往前幾步。

她卻硬生生地站住了,堅定地搖頭:“不,不要,好可怕……”

她甚至往後退了兩步:“容若,你快帶我回去吧,這裏真嚇人。”

容皓的手,正伸向她,也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他的心本已碎得裂開,因為她的話,更無異於是在這傷口上再撒了把鹽。

“翩翩,我是容皓……”

“不,你不可能是……”她尖叫了一聲,在他第二次試圖伸手去拉她的時候,她跳了起來,轉身就往外跑去。

容若沒有料到,她肚子那麽大,居然身手還那樣靈活,一時沒有防備,竟然被她奪門逃開。

“翩翩!”他大喊了一聲,就要去追。

容皓卻喚住了他:“夠了,大哥!”

容若硬生生地停住了腳步。

他回頭,看向了容皓。

他眼底有著愧疚:“對不起,容皓……”

他原意不過是想慰藉一下容皓的心靈,知道對方心裏始終放不下翩翩,所以……

隻是沒料到,他對翩翩的估計還是錯誤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

沒想到,毀了那張臉之後,翩翩竟然對容皓懼怕至斯。

容皓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的聲音嘶啞,這樣的大笑法簡直可以說是難聽了。

“你太不了解翩翩了。她一向是個顏控,我的臉都毀成了這般模樣,她怎麽,怎麽可能……再看我多一眼……”

他的笑聲越來越低。

最後,他的身子猛烈地顫抖了起來。

容若走了過去,緊緊抓住了他的肩:“對不住。容皓,我,我隻是想讓你好過一些……”

“我死了。便能好過一點了。”他在哥哥的懷裏卻不動如山,“如果你真的心疼我,讓我死得痛快些吧。”

不用每天晚上都被灼痛感給痛醒,不用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就覺得惡心,更不用讓人費盡心思把所有鏡子都藏起來,甚至,連電視也不給他看了。

鋪天蓋地的,應該都是他受傷入院、毀容失業的消息吧?

就算不看,那液晶電視的屏幕反光,也能讓他看清此刻自己的模樣……

這樣活著,比死了,還痛苦!

“容皓,容皓!”容若的聲音裏出現了一絲波動,“你難道不為爸媽想想,不為自己以後想想嗎?隻要活著,一切都能重來……”

“重來?”容皓怪笑了起來,“他們不是覺得我是一個多餘的人,不管我做多少努力,都比不上你麽?現在連容翊都聽話了,都比我有出息了。我是個混蛋,我連自己哥哥的女人都……”

他忍住不說了。

容若確實是善意的。

他對自己,確實已經夠體貼入微了。

自己一個快要死了的人,又何必再給大哥心頭添堵?

他於是把話咽了下去。

卻沒有料到,容若心下卻已經了然。

他隻是低聲道:“媽媽為了你的事情,已經哭昏在家裏幾次了,爸爸這陣子醫院家裏學校三頭跑,嘴上都起了泡,也不敢讓你知道,難道,不是說明他們愛你?孩子再多,難道你就不是他們的骨肉,不是他們心上的寶貝麽?”

容皓的眼淚滾滾而下。

容若輕輕地拭去那些淚。

“容皓,這次是大哥錯了,我沒想到……不過,不管怎樣,我們都是你最親的親人,我們始終是在一起的。為了我們,堅持下去,好麽!”

容皓在他懷裏,輕輕點了點頭。

容若像夢囈一般地念道:“生命,是爸媽賜予我們的。我們沒有權利去放棄,再難,再累,不能放手,容皓,你聽見了麽?”

懷裏的人啜泣著。

他的淚水,透過白色醫袍沁入容若的心。

他的心,也莫名地疼了起來。

生不如死,他又何嚐不是如此的?

等他緩步走出醫院的時候,翩翩一臉倉皇地縮在了他的車上,簌簌發抖著。

她有他的車鑰匙。

還好,她沒有把車子開走,讓他一人在這裏幹瞪眼。

見他走近,沒好氣地拉開車門,翩翩嗚咽了幾聲:“太可怕了,你為什麽要帶我來這種地方?”

那可怕的燒傷藥的味道,那些恐怖的眼神……

這些人,把繃帶拆了,肯定會醜得跟鬼有得一拚。

如果她今晚被嚇得做噩夢,那一定是容若和容皓的錯。

容若忍無可忍地瞪著她:“翩翩,你可知道,那人是誰?那是容皓啊。你們也曾經愛過,他如今成了這般模樣,難道你連一絲難過都沒有嗎?”

翩翩兀自嘴硬著:“我是你的妻子,和他的過往,我早就不留戀了!他一定是得罪的人太多,或者泡了不該泡的妞,才會變成了這樣……”

“翩翩。”容若眯起了眼眸,“那是我的弟弟!你不珍惜他,我珍惜!夠了,以後這種事情,放心,我不會再讓你幹!”

一個女人,狠心至斯!

簡直就是把已經徘徊在崩潰邊緣的容皓往絕望的深淵裏推!

容皓說得沒錯。

他根本就沒有好好地了解過翩翩。

如果他了解,就不會讓她來把事情越弄越糟了。

翩翩仔細地看著容若鐵青的臉色,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手臂:“若,我……”

“不要跟我說話。”他冷冷地道。

翩翩的心縮了一下。

她委屈極了。

一個千金大小姐,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啊?

她也嘟起了嘴,坐在位置上,低頭看著自己絞在一起的青蔥玉指……

“婉兒,你又要去哪裏啊?”沈峰拉住了沈婉,一個勁地道,“你剛懷孕,前陣子又不太舒服,別老是東奔西跑的,你就不能安靜地呆在**,養著胎,讓爸爸安心麽?”

“爸,我是真的有事要去做。”沈婉手裏拿著一份卷宗,“很重要很重要的。等我做完,改天再跟你解釋哈。”她身形一閃,已經從父親手中抽出了手,兔子似地直奔向前了。

那模樣,哪裏有半分孕婦的樣子啊!

沈峰跺了跺腳,身後一道身影更宛如閃電一般,飛快地追上了前麵的沈婉,動作利索地鑽進了車裏。

沈峰的心才稍稍放下了。

那副駕駛座位上的人,赫然就是小J。

有小J在,肯定不會讓沈婉出事的。

這點自信,沈峰還是有的。

隻是沈婉的臉色就不那麽好看了:“你來幹什麽?”

小J在自己的手機屏幕上按出了一行字:“我得保護你。”

沈婉搖頭歎息:“你這個小朋友。我可不是衝關冒險去,我可是有事在身的啊。”

現在的小J,卻越來越有自己的主意了。

他索性也不理會沈婉了,在副駕位上坐好了,眼觀鼻鼻觀心的,油鹽不進,就是不下車。

沈婉沒他辦法,隻能發動了車子。

“如果不是已經跟人約好了時間,我非削你一頓不可。”沈婉開車的速度雖然不慢,車子卻開得極穩。

這也是她和容若在一起兩年來養成的習慣。

車內一片難言的寂靜。

沈婉低聲道:“我這次去,是去調查容皓出事的真相。我總覺得不可能事情那麽簡單的!”

小J無辜的大眼睛瞪圓了:“你覺得有人害他?”

沈婉隻瞟了那屏幕上的字體一眼,就匆匆地道:“難說,樹大招風,加上容皓那家夥,又愛亂泡妞……”

這世上,還哪裏能找到納蘭容若那樣好的大哥?

養他泡過的女人,養他播下的種?

真是一對奇葩!

電視城的招牌已經清晰可見了。

沈婉猛地刹住了車子,飛快地跳了下車。

她直奔往道具組。

香港的電視台不太多,這裏電視城尤為出名,由於隸屬於同一家電視台,基本上道具都歸在道具組裏一塊管理的。

所以,在甲劇中出現過的某道具,等會又會在乙劇中再次粉墨登場,連換下包裝都不用的。

網上還有好事的人,專門整理出了他們使用得最頻繁的一隻公雞瓷碗,可謂是道具神器,從民國抗戰用到清朝宮鬥,又用到了現代家庭劇,幾乎是無所不能的。

而容皓早年在這電視台裏做出了名,後來雖然有了自己的經紀公司,但是念著舊情,和電視台仍舊簽著部頭約,一年為他們拍個一兩部戲的,也算是在影視歌方麵都有涉獵了。

沈婉當過他的經紀人,自然清楚,電視城的道具組功用。

她這次來,就是來找回當時那輛車子的。

如果她沒有搞錯的話,車子按照現在電視台的慘淡行情,有些破損也會修複了之後再度利用的。

她要問的,就是修複時候發現的故障問題!

結果,她卻相當失望。

那位看道具的大叔還吃過她好幾次免費飯,他特地翻出了電腦記錄,很遺憾地告訴她:“車子撞得很嚴重,這個還能修,隻是,起了那場大火,把車都燒剩下個車架子。出事了之後,就都給扔了。”

“那扔在哪裏了?還能找到當時故障的原因麽?”沈婉追問道。

大叔搖頭:“早就給收廢品的拿去了吧?”他壓低了聲音,“不過那車子一直不是太好,修了補了十來次,所以……”

“那樣的車子,明知道有毛病,還能讓藝人去開?”沈婉冷冷地道。

大叔擺了擺手:“小聲些小聲些。現在藝人都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不太紅的,有戲拍才有飯吃,他們又怎敢計較得太多?”

沈婉咬住了牙。

她掏出了手機,對著屏幕上車子的維修記錄一通拍。

她又問道:“那容皓使用那車子之前,有誰拍戲也用到過了嗎?”

大叔撓撓頭:“那可就多啦。”那車子,外表也算光鮮,隻要拍有高富帥的鏡頭,就一定出現那輛車子的特寫。

他翻出了記錄:“唔,小陳那天早上借用過,啊,小林前一天晚上拍第四組鏡頭也用過。唔,還有……”

一輛車子,一天跑了幾個劇組,也真是忙壞了。

沈婉皺起了眉。

這些人,都是電視台裏的二三線角色,按理,和容皓也不至於有什麽過節才對。

不過,她留了個心眼,還是把這些人都給詳細記了下來。

這個圈子實在太小了。

好像一轉身,都會撞到熟人。

大家又都是年少氣盛,誰能擔保不會一時火遮眼,就做了這樣的事情?

車子當時的故障情況,也隻有容皓是最了解的了。

這些,都對他打贏這場官司,有莫大的幫助。

沈婉一一地記錄了下來。

旁邊的小J默默看著她做這一切。

“對了,小J,你剛才錄音的了對麽?把音頻等會發給我,知道?”

小J點了點頭。

沈婉這才告辭離去。

“這樣太危險了。”小J比劃著,“如果真有人要害他,你這樣去查,搞不好人家也會因為怕事情敗露對你不利的。”他看著沈婉還未隆起的肚子,苦口婆心,“你也要為孩子著想啊。”

沈婉咬牙:“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明知道事情有詐,我什麽都不去做,我對不起容皓的!”她跳上了車子,“走!”

“我們回去麽?”

“不,去醫院。”沈婉重重地關上了門。

說到那個地方,心裏又不爭氣地跳了一下。

是想到在那個地方,就能見到那個人麽?

沈婉啊沈婉,你怎麽這樣不爭氣呢?

她心裏暗斥了自己一聲,小J沒有發現她的懊惱,卻寫道:“醫院那裏那麽多病菌,不如我替你去問吧。什麽事我錄音給你。”

“不要。小J,娛樂圈裏很多事情你是不明白的。”她眼神銳利地盯著前方,“這淌渾水,不是那麽好淌的!”

沈婉趕到醫院的時候,容皓醒著。

他定定地看著天花板。

臉上一陣刺癢。

他的手卻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連抬起都覺得乏力。

身邊一個可以叫的人都沒有。

容若一不在,那小護士就找地方打盹偷懶去了。

容皓也懶得管了。

他半眯著眼睛,等著那陣刺癢慢慢變成刺痛,痛徹他的心扉。

病房門被推開了。

外麵灌入了一陣冷風。

有腳步聲響起。

他也已經習慣了自己病房裏來來去去的,不過是家人了。

平素的朋友,見他出事,也跑得比兔子還快。

更別提那個事前跟他打得火熱的女明星了。

他也沒有睜開眸子,直接地道:“哥,我臉上很癢,幫我抓一下。”

一隻溫柔的手掌撫過他的臉。

清甜的香氣撲麵而來,哪怕他鼻子上包了紗布,也依然能聞得到。

那指腹柔軟光滑,絕對不是媽媽的手所能比得上的。

因為心裏那一絲隱隱的期待,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人,眼眸裏含著淺淺的笑意,一臉溫柔,雖然不是他想象中的慕容翩翩,卻更是一個令他驚喜的人:“沈婉!”

他的聲音嘶啞,一出聲,自己也愣住了,旋即自嘲地道:“你還能認出我是誰麽?燒成了豬頭,聲音也變成了公鴨嗓……”他說到這裏,想偽裝的堅強也隨之崩解,聲音不由自主地哽咽了。

沈婉卻保持著微笑:“喲。我認識的容皓,可不是這模樣啊。死纏爛打的本事如果不夠好,在這娛樂圈裏怎麽混?你自己哥哥是當醫生的,還不能給你重新弄張光鮮亮麗的臉蛋?別笑死人了。”

被她這麽一說,容皓心頭悲傷的意味轉眼被衝淡了不少。

他苦笑著:“你就不能記得我些好的地方麽?”

小J安靜地站在了一邊。

醫院,本該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也是最恐懼的地方的。

沈婉低聲對他道:“要不,小J,你先回去吧。開我的車子,等會我叫計程車就行了。”

小J堅定地搖了搖頭。

他給沈婉倒了杯熱水,扶她坐下,那殷勤姿態,十足像要替她把水吹涼了似的。

容皓忍不住笑了。

“沈婉,沒想到,你臨了,還找了個小男友啊。”容皓擠了擠眼睛,“唔,滋味如何?”

他這麽一動作,整張臉都痛得扭曲了起來。

“活該!”沈婉被他說得臉蛋紅一陣白一陣,“看你還敢不敢再瞎說!”

容皓一邊呼痛,一邊大笑,尤其是看著小J秀氣的臉上那既想要又不敢要的模樣,更加覺得得意。

“上回你們來找我,我就該看出有奸情的了。你這種人無奸不商,怎麽可能對一個小男孩那麽好?老實說,你是不是把他包養了?哈哈!”

他馬上就把沈婉的形象跟那些包養小明星的60幾歲老頭子猥瑣形象掛鉤了起來,那腦補的場景,逗得他嘴都合不攏了。

“什麽包養?”門未推開,就已經聽到了那人帶笑的聲音。

沈婉一愣。

容皓的笑聲也戛然而止了。

容若推開了門,看著這屋裏的三人,眼神輕描淡寫地瞟過了站在邊上的小J,才道:“還是你有辦法,你一來,容皓就開心了許多。”

容皓忍得太辛苦了。

他想笑,可當著大哥的麵,怎麽能笑出來呢?

沈婉卻淡淡地應道:“容皓隻是因為沒有人陪伴而已。不過,你這個做大哥的事情多,自然沒有時間去搭理他。”

容若眉頭微蹙:“我不在的時候,護理的護士不是應該在的麽?”

沈婉這麽說,實在是冤枉了容若了。

他為了容皓這件事,幾乎把澳門那邊的事情都給擱置下了,一直都是靠著電郵和傳真在處理醫院裏的事務的。

纖紫天天給容皓送著湯水,可容皓並不願意讓她看見自己受痛的模樣,每次來,都趕她走。

容若沒法子,隻能承擔了大部分照看容皓的任務。

沈婉冷冷笑了一聲。

眼看兩人僵得不行,容皓隻得清了清喉嚨:“沈婉,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出事的?”

“我在你昏迷的時候已經來過一次了。”沈婉把麵前的資料攤開,“容皓,我今天來,不僅僅是來探望你的。”

容皓一愣:“你還打算來嘲笑我?”

沈婉錯愕地笑了:“不,容皓,在你心裏,我已經變成了這樣的人了嗎?”

容皓聳了聳肩:“難說得很。”這麽一個以前做來瀟灑無比的動作,現在隻做了一半,就痛得他整張臉都扭曲了。

沈婉連忙起身,著急地伸手要去扶他。

隻是容若的手也同時伸了出去。

兩人一遲疑,就都停在了半空,剩下容皓哎呦地呼痛出聲:“這算是災難版的心有靈犀麽?”

容若縮回了手,他摸了摸鼻子,卻答非所問:“我都很久沒有看見容皓這麽高興了,真是多虧了你。”

沈婉也不理會他。

她自顧自地道:“容皓,你首要要做的,就是先把這場官司給打贏……”

“等等,什麽官司?”容皓一頭霧水。

“你和經紀公司、電視台的官司。”又是容若在應。

“沒錯。”沈婉不太情願地道,“你這次出事,他們都應該負上責任的。這場官司,我們非贏不可。哪怕我目前沒有直接證據說明你的受傷是他們有意為之的,但肯定也減少不了疏漏的環節。”

沈婉把手機裏的圖片調了出來。

容若接過去看了。

他強自壓下了內心的詫異。

不到幾天功夫,她居然把調查的功夫做得如此之足!

“對了,最近公司裏的人還有來看過容皓麽?”

容若把手機交還給她:“沒有了。”他也把自己手機裏的一個記錄文件打開,“他們來過兩次,送了三萬塊過來,說是撫恤金。”

沈婉也仔細地把文件拍了照。

兩人的習慣驚人地相似,整理東西一樣一絲不苟。

小J淡淡地撇了一眼。

隻看見上麵記錄了一些時間和金額,看來,納蘭容若也把人家來訪的時間和撫恤金全部記錄在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