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241 登堂入室
241. 241 登堂入室
“我最不應該相信的，就是你。 ”容皓也想哭了。
“勉強吃吧。”沈婉同情地道，“墊下肚子，等會到酒店裏吃大餐吧。”
容皓無可奈何地夾起幾顆米飯送進口中。
“沈婉，我真的佩服你的眼光啊。”
“很可愛，不是麽？”沈婉忍住笑，“容皓，她一定能把你照顧得很好的。我能放心了。”
容皓猛地抬頭看她。
他眼裏是絕望：“你不是說真的吧？”
“我跟她簽了三個月的試用合同。姑且試試吧。”沈婉聳了聳肩。
“三個月後，我一定炒她魷魚！”他咬牙切齒地一用力，手裏的筷子應聲而斷。
“呃。”沈婉不敢再說了。
好吧，他連用餐工具都沒了，還吃個什麽啊。
不過，這難不倒容皓。
他肚子實在太餓了。
把身上邋遢的衣服一脫，他用手抓起飯豪邁地吃了起來。
旁邊的如默掩住了唇，和沈婉對視了一眼。
“還看個屁！”容皓瞪著那個不懂事的丫頭，給我去拿瓶水過來！”
三個月，難道他就要把錢白白花在這個白癡身上嗎？
好難過呀……
沈婉陪著容皓吃完飯，又送他回去休息，自己才能解脫回家。
坐了一整天的車在山路上顛簸著，她渾身都酸痛難當。
雖然容皓還是很好胃口，她卻怎麽也吃不下。
到了該多吃的月份了，胃口還是很差，怎麽辦呢？
難道，她也要像容皓一樣，去參加一場這樣的真人秀，把自己餓得半死才成？
司機把她送到了樓下，她小心翼翼地下了這七人座的保姆車，才看見大樓前停駐的那輛熟悉的車子。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見到了她，車子的車門打開，一個人走出了車子，筆直地向她走了過來。
“有事？”沈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雲淡風輕些。
“我替我父親來謝謝你。”容若瞟了一眼上方的高層建築，“介意請我上樓嗎？”
沈婉櫻唇微動，最終還是讓步了。
“當然不介意。你上來吧。”她掏出鑰匙開啟樓下防盜門，“其實你不用特地過來一趟的。”
“不。”他慢慢地跟隨在她身後，腳步優雅輕柔如貓，“我說過我恢複了記憶，你不相信。可是我清楚地記得我父親曾經對你異常痛恨過……”
“所以本來我應該是下毒害他，而不是扶他一把？”沈婉回頭，沒好氣地撇了撇唇。
“不。你一直是個很善良的女人。”他由衷地道。
“拉倒吧，”沈婉推門入內，容若也除下了鞋子走了進去。“哎，別脫。我這幾天忙，都沒拖地呢。”
他沒有介意。
雪白的襪子踩在地麵上，看起來幹淨清爽。
“你現在這個時候也不適合做家事。要不，我幫你物色一個合適的保姆吧？”
她搖頭，胃部隱隱作痛著，她捂住了，在沙發上坐下：“有時間我情願自己動一動。最近是因為容皓……”她揉了揉眉心，“我今天都沒回來過，連水都沒燒，你等一等哈。”
他卻接過了開水壺，自己熟門熟路地去接純淨水來加熱。
雖然他很少來這裏，但是，他對她的生活習慣太了解了。
“又胃痛了？你到底有沒有記得好好吃飯？”他準確地打開小抽屜，找到了胃藥，看了保質期，才道：“下次我過來給你買新的。這藥，都快過期了。”
那還是當時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為她買的胃藥。
沒有他在身邊，她的胃痛雖然發作得頻繁了，可是她不願意吃藥。
能挺著，就挺著。
“我不吃。對孩子不好的。”她靠在沙發上，眼角眉間都是疲憊。
他取來熱水，細心放涼了，又灌了熱水袋，敷在她的胃部。
她的胃暖了，心也暖了。
“你到底是多久沒有好好吃飯了？”他很是心疼，“就算不為自己的胃著想，你也該為你愛的孩子著想才是啊。”
沈婉的態度卻難得溫順：“我一直都吃不下。”
“吃不下？幾個月了？”他溫熱的手按在了她的小腹處。
她眼神閃了閃，卻沒有選擇避開。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很直白地問：“你做過完整的產檢嗎？我是說B超？”
“沒有。”沈婉很坦白，“孩子才四個月，我不想那麽快……B超輻射蠻大的。我又不著急知道孩子性別……”
“胡鬧！”他低斥了一聲，“你現在四個月了，還不好好吃東西，我勸你該去做個B超，看看孩子會不會發育遲緩了些。要是個頭太小，你就自己掂量著吧！”
沈婉被他這麽一嚇，也緊張了：“不……不可能吧？”
“你不吃飯，這絕對可能。你本來胃就不好，吸收功能有限。”他沉著臉，直起身子，走進了她家廚房。
沈婉有時候會給自己燉點東西吃，冰箱裏倒是塞了不少存糧。
他翻箱倒櫃的，找出了幾顆紅棗，拍扁了，扔到粥裏一塊住。
看見了裏麵一小袋糯米，他低咒了一聲：“消化不好還吃糯米！你就不能吃點容易消化的東西嗎？！”
看著他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她莫名地鼻子很酸。
多久了……
沒有人這樣好好關心過她，責怪過她？
所有人，都是理所當然地索取著她的關心，她的照顧。
從容皓的工作室，到小J的私房小築，再到父親的養老生活，每一件事，都操碎了她的心。
唯有眼前這人，還關心著她吃沒吃飯，有沒有胃口……
尋思間，一件外套就撲麵而來。
她慌忙伸手去接，隻看見他在廚房裏已經隻穿了單件襯衣，挽起了袖管，正替她清洗著牡蠣。
“我明天替你再去買些東西過來。”他把洗幹淨的豬肉也改了刀花，放進了沸粥裏。
粥水香甜，沈婉不由饑腸轆轆了起來。
真是沒骨氣的家夥。
她自嘲地笑了。
戒不了他的溫柔，也戒不了他做的菜，自己怎麽就那樣眷戀著他？
容若那邊已經把粥勺進了碗裏。
他吹涼了，才勺了一調羹，送到她唇邊。
她別過了頭：“呃，我可以自己來。”
他把調羹遞還給了她。
她小口地吃著，胃都暖和了許多。
“最近你的胃還比較寒，海鮮什麽的不要吃太多。明天我給你買隻新鮮的雞過來，剁塊了煮粥，味道也很好的。”他憐愛地看著她，“你就吃多一段時間粥。我給帶些花膠，晚上燉著吃，養胃也有營養。”
她眼睛眨了眨。
牡蠣燉得很軟，在口中化成了濃鬱的湯汁。
他說的不過是最普通的菜肴，她卻聽得胃口大開。
好想吃……怎麽辦？
“明天有什麽工作安排嗎？”他不著痕跡地在她身邊坐近了。
“容皓參加真人秀有一場發布會，我得過去跟一跟。”她沒有察覺到，仍專心在對付眼前的粥。
“容皓現在漸漸上正軌了，你應該給他找個助手。”他不動聲色地道，“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調養身體。”
沈婉卻笑了。
一說到助手，她就想起今天容皓麵對著如默的時候那氣急敗壞的樣子。
她一邊笑一邊道：“我確實是這樣做了。不過好像容皓還沒習慣，很多抱怨呢。”
他挑了挑眉：“喔？發生了什麽事？”
她把今天爆笑的一幕轉述給他聽，末了還加了句評語：“如默為人就是單純了些，給她點時間，應該能夠勝任的。她可是G大的高材生呢。”
容若微微地抿了抿唇：“這不是單純，也不是高材生，這是傻瓜吧？”
沈婉笑得眼睛都彎了：“女孩子長得可愛，任何錯誤都值得被原諒。她長得挺清秀，挺卡哇伊的。你有沒有興趣見一見她？”
容若的回應也很爽快：“沒有興趣。”
沈婉摸了摸鼻子：“你的個性，真的不可愛。”
他卻挑眉：“我不需要可愛。我也不喜歡可愛的女孩子。”
“你喜歡你自己的腦袋。”沈婉沒好氣的。
“我喜歡你。”他說起來臉不紅心不跳。
“滾。”她卻沒辦法像他那樣厚臉皮，“我吃完了，我胃不痛了，你也道完謝了，唔，大門在那邊，好走不送。”
他輕笑了一聲：“沈婉，你在怕什麽？”
她正想發飆，他卻忽然正色道：“我這回跟你說真的，你明天抽個時間過醫院，我陪你去做個B超。然後我再替你設定一個營養食譜。沒人管你吃吃喝喝的事，我可不能不管你。”
“你管我幹什麽。”她懨懨的，“我不是小孩子了。”
“在我眼裏，你永遠都是個小女孩。”他伸手撥了撥她的臉蛋，她側過了身子：
“納蘭容若，夠了。你這可是走入民宅調戲少婦。我會告你的。”
他笑了，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她總感覺，自己麵對他的時候，一拳打出去，就好像打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一般，怎麽用力都不對似的。
“對了，”她坐直了身子，屋裏燉湯的香味四溢，“你爸爸的身體怎樣了？”
說到父親，容若就一肚子火。
“他不肯做檢查，竟然從醫院裏逃了出去。”他咬牙道，“從沒見過這樣固執的老頭子！”
沈婉正色道：“我不是跟你說笑。”她猶豫了一下，“我那天是在巴士上遇到你爸爸的。我聽他和另外一個人在聊天，好像是在說，他最近經常都犯頭昏。你最好能說服他好好去檢查一下。”
容若低頭沉吟了一聲，那皺眉的模樣，迷人得緊。
她別過了眼，才發現，此刻在兩人周圍醞釀的，竟是久違的緩和氣氛。
她不由有些發呆。
這到底是多久都沒有出現過的溫馨場景了呢？
她可以這樣關心他，也允許他關心著她？
是懷孕，讓她脆弱了？
尋思間，悅耳的門鈴響了起來。
容若按住了想起身的沈婉，自己率先起身，前去開門。
門外的人和容若的視線一相碰，兩人都同時愣住了。
“是你？”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小J的眼神變得惱怒了起來。
容若身上隻穿在單薄的襯衣，還挽起了袖管，看起來隨意而自然，但是看在小J的眼裏，卻是一種登堂入室的挑釁。
他大步地跨進了門，冷冷地道：“出去！這裏不歡迎你！”
他看向了沙發上的沈婉，眼底有心痛的痕跡。
她靠在椅背上，表情是慵懶的。
這兩人，在這屋裏，做過些什麽來著！
他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想象力，更無法克製內心狂狷的怒意。
“你沒有立場說這句話。”容若好整以暇地撣了撣襯衣，“這裏的主人並不是你。”
他眼神裏有種嘲弄的意味，看得小J冷笑了兩聲：“我不是這裏的主人。可我是婉兒的男人。”想獨占沈婉的心，越來越強烈。
他已經這樣的努力，為什麽，她還要跟眼前這個男人糾纏不清？
他恨！
他惱！
“我自己的女人，我自己會照顧，不勞納蘭先生費心。”他轉身在沈婉身邊坐下，牢牢地霸住那個位置，“你怎麽了？不舒服？”他柔聲問道。
沈婉的眉頭動了動：“小J。你別這樣，容若算是個客人。”
兩個男人同時眉頭一皺。
容若最先反應了過來，他緩緩走進了兩人。
巨大的陰影就落在了小J的頭上。
除了陰影，這個男人還帶來了一股強大的威壓！
“沈婉身體不是很舒服。”他一字一頓地道，“作為醫生，我建議你先去休息。等胃痛緩解些後，再吃點點心睡覺。我不吵你了，相信別人也最好還是別打擾你。如果是真的關心你的話。”
小J冷笑了一聲：“她從來沒有犯過胃痛，隻是因為看到了你，就被氣得胃痛了！”
沈婉不讚同地皺起了眉頭。
小J一向溫順，怎麽最近幾次都好像吃了炸藥似的小豹，隨時都想撲上去，咬人幾口？
“行了。你們都回去吧。”容若不在，她也沒有留小J的興趣。她沒有一刻如此清醒地意識到，小J是個男人，而不是一個男孩。
他現在充滿了侵略性，這樣的感覺，讓她太不安了。
小J卻抗議了起來：“我才剛來！我跟他能一樣嗎？婉兒，我替你做家務吧？好不好？”
沈婉心下惻然：“不用了。你也是累了一天……”
“我看到你，就覺得不累了。我要照顧好你。”他的模樣又變得十分乖巧，“這樣，才不會讓你再犯胃痛。”
容若撇唇一笑。
他大步走至廚房，把爐火關了。
小J如箭一般的眼神瞬間射了過去。
他瞪著容若：“你幹什麽？”
容若沒有理會他。
他像隻小豹一樣衝了過來，伸手去拉對方：“婉兒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了，我拜托你，離我們的生活遠一點！”
沈婉及時出聲了：“容若，你先離開吧。今天謝謝你了。”
容若也不介意。
他很有風度地輕拂開小J的手，信步走來，拿起了沙發上自己的外套。
“那明天我再來接你過去做檢查。”他淡淡地說完，就走出了沈婉的家。
小J徹底跳腳了。
“什麽？他明天還要再來？”他心煩意亂的，“婉兒，你不是說要跟他劃清界限麽？你……”
“小J，你到底是怎麽了？”沈婉坐在沙發上，疲憊地看著他暴跳如雷，“你以前並不是這樣的。你自從會說話了之後，簡直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小J深吸了口氣，才坐了下來。
他咬住下唇，半晌才道：“是你。”
“什麽？”她沒明白他的意思。
“是你讓我變得貪心的。”他的表情很悲傷，“婉兒，我隻想這樣陪在你身邊……我想變成一個有資格站在你身邊的男人，所以，我格外的努力……可是，這不代表，我就是給他機會讓他可以趁虛而入啊。”
沈婉身子顫抖了一下：“不。”
“如果我跟他讓你選擇，你會選誰？”他的表情期期艾艾的。
她的眼眸半闔：“小J。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沒有想過感情的事，我也不能耽誤你。”
他渾身顫抖著，坐在她身邊，好久才平複下來。
他伸手去扶她：“我扶你到**歇息吧。你可以不想感情的事，我卻不能不想我喜歡你的事。”
沈婉皺眉：“你又是何苦？”
“我甘之如飴。”他的指腹撫觸過她粉嫩的臉頰。
和剛才容若的碰觸不同。
沈婉由衷地覺得異樣。
她整個人躺了下來：“我想休息了。小J，你先離開吧。”
“我明天請假，陪你去做檢查。”他相當執拗。
“不需要。”她有些頭痛了，“小J，我自己會處理的。你自己好好的就行了。”
他唇瓣動了動，終於沒再說話了。
“那你睡覺。我不吵你。”他順從地退了出去。
沈婉吃得飽，人又疲憊，昏昏沉沉的，很快就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已經是半夜了。
屋外還有一絲亮光。
她披了衣服起身，一開門，就看見了沙發上倦極睡去的人。
屋裏收拾得幹幹淨淨的，沙發上的人蜷縮成了一團，眼睛下方是濃濃的陰影。
沈婉歎了口氣，從房間裏拿出了一張薄被，給他披上。
他翻了個身，嘟囔著，模樣嬌憨可愛，卻沒有醒轉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