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良醫

第五百五十八章

客棧外人來人往,喧囂不斷,客棧內不時有跑堂夥計招呼客人們的聲音,樓道的木板被踩得嗬吱作響。

一切是那麽的嘈雜。

房間內,聞可落針。

蔣四海,周朝陽坐在室內的木桌旁安靜的等候,莫濤則是站立在床前,神情緊張,雙手緊緊捏在一起,屏住呼吸看著坐在床榻邊矮幾上為二叔診脈的女子。

哪怕對方隻是一個側顏,也令莫濤的一顆心裏一砰一砰的跳動。

也許是,自己是太緊張二叔的病情了。

眼見蕭茗診完脈,莫濤就迫不及待的開口:“蕭姑娘,我二叔的病怎麽樣了?”二叔才剛睡下,雙眼閉著,他們一行人進了屋二叔都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他真怕二叔就這樣睡下去。

更怕從蕭茗口中聽到任何令他害怕的話語來。

“病情倒是不甚至危急,本隻是小小的風寒之症,隻因怒氣填胸,脾胃失調,導致身體日漸消瘦。”

莫行宇的病其實並不嚴重,之所以能變得這麽嚴重,不外乎是外力所致,他所憂心的便是那十三萬兩銀子,每日活在憂思積慮之中,滿腔怒氣難平,興情陰鬱難解,自然無心服藥安心養病了。

時日長久則會導致腎氣虛,肝火盛,心氣結,陰陽失調,全身機理失衡,最後不治身亡。

“病來如山倒,莫公子還是當多開導莫老爺才是,令其心情舒散,按時服藥,這病自然就好了。”

“真的!”莫濤驚喜的叫,可片刻又低落下來,那可是十三萬兩銀子啊!二叔的心情怎麽能好起來,二叔因為這事整日整夜的閉不著眼,藥也不肯服用。

前幾天還好些,他們還有些許銀錢可以治病拿藥,可如今,他們已經……

“我先擬一個方子為莫老爺調理身體,你們目前的難處我也有所了解,請你們放心,我們這次來就是為了全力配合周捕頭,把這十惡不赦的騙子抓回嚴懲。”

莫濤感動的點頭,拿出那枚金戒指當作診資,卻被蕭茗給擋了回去:“等抓到騙子再付我診金也不遲。”

等蕭茗擬好了藥方,幾人回到茶樓裏,蕭茗問了莫濤幾個問題,她問的甚至比周朝陽更詳細,莫濤也述說得更多,甚至把當日見到那騙子時穿的是件什麽樣的衣服都說了出來。

“當日黃昏時許,我與二叔才從船上下來,便打算找一間客棧投宿,哪知在客棧內便見到了那兩個人,當時我們與他們是不認識的,隻因那二人說話的聲音有些大,又提到了蕭家,二叔便留意了起來……”

二叔雖然留意了那人,便在他們臨桌坐下,狀若無意的聽那二人閑聊。當聽到另一人對他稱呼為易管事,又數次提到了劉家村蕭家,二叔才懷疑此人極人可能是蕭家的管事易風。

如今回想起來,莫濤隻沉臉上火辣辣的疼,那二人旁若無人的在客棧大堂裏閑話,完全沒有避著人的意思,現在眼看隻怕是故意為之……

可是,當時他與二叔前沒有識破這場騙局。

那位‘易管事’穿著極其富貴,一身竹綠色的直綴,用的是杭綢的料子,腰間配了一條寶石帶子,掛著數枚價值不菲的佩飾,頸上還帶一條小指粗的金鏈子,還有十指上數個金戒指,閃著耀眼的光芒。

他隻覺得奇怪,這樣的穿著根本就不像是富貴人家的管事,反而更像富貴人家的老爺。

甚至,他想到這位易風管事背後的蕭家是個近年才興起的暴發之家,這樣人家底蘊不足,走出來的管事自然是打扮俗氣,恨不得把金的銀的都穿戴出來,甚至是言語粗鄙。

當二叔與這位易管事接角了兩日後,不著痕跡的打聽了不少的事,對這位易風管事更是深信不疑了。

這位易風管事在與二叔相處兩日後,把二叔引為無話不談的知已,甚至還拿出蕭家的特產果子酒中的葡萄酒招待二叔,在一次喝醉酒後不僅告訴二叔他曾經遭受了火災的痛苦,臉上留了難看了疤痕,多虧了他的主子蕭姑娘妙手回春……

甚至還告訴二叔他三月新娶了填房,是劉家村裏的姑娘,為此姑娘還賞了他一座不小的宅子……

甚至還告訴二叔,蕭家種子鋪的生意日進鬥金……

甚至還有一些二叔沒有打聽出來的小道消息……

基於這些,二叔對這個‘易風’越發的深信不疑,在無意中得知‘易風’此時出現在合春是因為蕭姑娘安排他運送一批果子酒和罐頭去京城,天亮便要出發……

得知消息,二叔自覺機不可失,左磨右泡的請‘易管事’幫忙,甚至還送出了不菲的禮物,‘易風’這才免為其難的連夜把一萬壇果子酒與罐頭給了他們。

銀貨兩訖,‘易風’便以急著運貨進京的借口剩船北上。

臨別前,‘易風’還多翻熱情邀請了二叔去劉家村蕭家做客,到時他定會好生招待。

語畢,莫濤隻覺臉上濕潤一片,往事曆曆在目,仿若惡夢般盤旋在他們心頭,事後想來整件事情這般巧合,處處透著蹊蹺,但當時身在局中,他們叔侄二人早被失了心神。

他們甚至想到了是自己在家鄉的對手尋上門故意設下的騙局,可細想下來又覺不對,畢竟,二叔積家財北上,沒有何人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

如今想來那人等在客棧以蕭家為餌設下此局,引誘的並不隻是他們,如若他們不上當,自有別人上當。

蕭家的果子酒太誘人了。

他們完完全全是做了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釣的那條魚。

還是條蠢魚。

二叔固然有急著訂下貨物的心態,可他又何償沒有跟在二叔後麵沾沾自喜。

他甚至在心裏盤算著這一批酒和罐頭能賣多少銀子,事後,二叔又會給他多少銀子的獎勵。

可惜,沒有銀子,也沒有獎勵。

“那些酒你們是怎麽處理的?”蕭茗再問,一萬壇啊!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量。

“除了那百來壇真的,其餘的都被我二叔毀去了。”莫濤此言一出,令在坐的幾人皆是一驚。

這毀去的可不都是酒和罐頭啊!這可是實打實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