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裏的道士

正文 第334章 挑戰(第一更)

正文 第334章 挑戰(第一更)

一劍刺出,輕盈似燕子穿過柳枝,輕輕一掠。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孫玉如這一劍,輕飄飄的,沒有用力,刺向自己右臂,顯然不信自己會武。

他抬起拐棍,朝右邊點一下。

“叮”孫玉如如遭雷噬,身子顫了一下,長劍嗡嗡作響,似是想逃脫她的小手。

拐棍不緊不慢,正點中劍尖,時機也恰到好處,長劍剛剛勢盡力弱,新力未生之時。

孫玉如退一步,圓亮眼睛睜大,上下打量蕭月生:“蕭先生,你是真的會武功呀?!”

蕭月生笑而不答。

孫玉如輕皺一皺瓊鼻,哼道:“小心啦,我可要動真格的啦!”

蕭月生左手招了招,笑了笑。

“哼,接招!”孫玉如見他這般做派,大是羞惱,腰肢一扭,挺胸出劍,緊抿紅唇。

她出劍姿勢美妙,腳下像踩著一朵白雲,輕盈靈動,躍步、刺劍,長劍與嬌軀同時衝出,寒光閃動,唰唰唰同時刺出三劍,分襲喉嚨、膻中、氣海。

三劍快似三個人同時出招。迅捷輕盈。讓人感覺不到殺氣。隻覺得眩目好看。

蕭月生退一步。拐棍慢悠悠朝前一點。臉帶微笑。

“叮”孫玉如退後一步。橫劍於胸前。圓眸睜大。閃著驚訝。手上長劍嗡嗡顫動。寒光蕩漾。似是有了靈性。活了過來。想要掙脫她地小手。

孫玉如皓腕一抖。凝神運力。長劍安靜下來。

“如何?”蕭月生笑眯眯地問。

孫玉如見不得他如此模樣。嬌哼:“再吃我一劍!”

她倏的一墊步,嬌軀前衝,動若脫兔。迅如狸貓,猱身而上,快貼上蕭月生時,扭腰、右臂一旋,貼在臂上的長劍順勢揮出,藏在肘後的劍尖滑掠向他喉嚨。

這一招。極似短劍匕首的招數,貼身近打,凶險刺激。

蕭月生斜跨一步,她長劍揮出,他恰好一跨,時機巧合之極,差之毫厘躲過劍尖。

劍尖上絲絲寒氣直鑽入毛孔,喉嚨上冒出一層雞皮疙瘩。

他點點頭,露出讚許神色。沒想到孫玉如劍法如此高明,小小年紀,殊是難得。

孫玉如一招無效。複又一招,嬌軀順著前勢,輕盈一旋,腳跟離地,動作如跳芭蕾,長劍劃出一道渾圓的匹練,隱隱響起呼嘯聲。

蕭月生臉色不變,拐棍朝斜上方一點。

“叮”孫玉如踉蹌一下,長劍向上蕩起。扭腰凝力,止住身勢,轉身恨恨瞪向他。

蕭月生微微帶笑,笑矜矜的與她對視。

她圓亮的眸子轉動,目光一上一下地打量他:“你……你不是沒有內力了嗎?”

“嗯,不錯。”蕭月生左手撫唇上兩撇八字胡,微笑著點點頭。

“勁兒那麽大,”孫玉如給他一記白眼,皓腕輕盈一翻轉。挽出一個劍花,綻出燦燦銀光,倏的一下歸入鞘中,她輕聲哼了一句:“這可不像是沒有內力!”

蕭月生笑了笑,道:“我膂力強於眾人,與內力無關。”

“那你是天賦異稟嘍?”孫玉如歪頭打量他,好奇的道。

蕭月生點點頭:“算是罷。”

“怪不得呢。”孫玉如點點頭,歪頭看他兩眼,輕哼道:“我剛才怕傷著你。那兩招粗淺的很。……不過,你也算是劍法不錯的啦!”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蕭月生嚴肅的點頭。

孫玉如深以為然地點頭,做一幅漫不經心的神情,圓亮的眸子卻緊盯著他,想看清他是否發自於心,還是敷衍自己。

蕭月生退後兩步,坐在假山下麵一塊兒圓石上,正好能倚著假山,像是一張椅子。

他將拐棍放下,伸直腿,仰天伸了個懶腰。

孫玉如跟著坐下,圓亮眸子仍盯著他不放。

“怎麽了?”蕭月生摸了摸臉頰,微微笑問:“我臉上長出花來了不成?”

“你沒說謊?”孫玉如歪頭,鄭重的問。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伸出左手。

孫玉如也不客氣,實在心中好奇得緊,搭上他左手腕。

她手掌嬌小,像是由一塊兒羊脂白玉雕成,細巧玲瓏,瑩白細膩,讓人忍不住想摸一摸。

纖纖如尖筍的食指與中指搭到他腕上,清涼細膩的感覺沿著手腕傳入他心底。

孫玉如圓亮的眸子緊盯著他,一抹細小的真氣自她中衝度至他內關,循手厥陰經順勢而上,直至他的氣海。

在氣海遊走一回,如進一間空蕩蕩地房子中,覺得無趣,便悄悄退了回來。

她放開手指,點頭道:“蕭先生,你內力還那樣!……就不能重新修煉了麽?”

“難呐……”蕭月生嘴角露一絲苦笑,搖搖頭。

孫玉如歪頭,不解的問:“重新修煉便成了,這又有何難?!”

蕭月生但笑不語。

“當做你剛剛開始學習武功,隻要功夫深,毅力堅強,總能成為高手的!”孫玉如握起小手,攥成拳頭,揮了揮:“別泄勁!”

“那就承你吉言啦!”蕭月生嗬嗬一笑。

見他言不由衷,孫玉如溫婉秀美地臉蛋驀的一沉,她最見不得沒有骨氣的男人,見他似乎喪氣,沒有了進取心,深覺痛恨。

蕭月生仰頭望天,似是望進了萬裏之上的白雲,淡淡說道:“練功,急不得的,待我傷好了,慢慢來罷。”

孫玉如臉色好一些,想了想,點點頭。

他如今的情形,經脈受損。若是沒有痊愈,貿然練功,有害無益,隻是看他的神情,好像對武功並不稀罕,倒是氣人。

清晨

淡淡霧氣籠罩著湖麵。清澈如境的湖麵如遮了一層輕紗,仿佛天上的瓊池。

演武場上,吆喝聲、沒喝聲、嬌叱聲,此起彼伏,在寧靜地山穀上空飄蕩,煙霞派弟子大多集於此,正熱火朝天的練功。

大師姐杜文秀穿著一件雪白羅裙,一塵不染,站在演武場中央。淡淡看著眾師弟師妹們。

她身材高挑,站在中央,周圍一覽無遺。不必登上主台上。

站在人群之中,她便如站在雞群裏的一隻仙鶴,清風徐來,白衣飄飄,卓然不群,冷若冰霜地臉龐,似是一塊兒羊脂白玉上嵌著兩顆黑寶石,眸子如朗星,熠熠閃光。

她清冷的目光掃過。眾人忙不迭的避開目光,努力練功,仿佛有人拿著鞭子在一旁。

二弟子李天勇一身黑綢勁裝,手腕與腿部紮緊,幹淨利落,在人群中穿梭,目光炯炯,盯著眾人,如老鷹盯著小雞。

四弟子楊光遠。則在眾人的最前頭,一招一式的練功,神情專注,動作舒緩,極得煙霞派武功之神髓。

李天勇在演武場上走過一圈,來到杜文秀身旁,低聲道:“師姐,三師妹今天又不會來了!”

“嗯。”杜文秀點頭,神情一動不動。目光清冷。

他眉頭皺起。神色不豫:“定是又去找那姓蕭的了!……青鬆,心無旁鶩!”

“是。二師兄!”一個少年忙答應一聲,扭過頭去,神色肅正,眼睛不敢再胡亂瞟。

李天勇轉過頭,望向杜文秀:“大師姐,你說一說三師妹罷!……她這般荒廢練功,小校地時候怎麽辦?!”

“她心裏有數的。”杜文秀淡淡說道,熠熠閃光的眸子望著遠處。

李天勇眉頭緊鎖,搖搖頭:“她總去姓蕭的那裏,一直不練功,成何體統?!”

杜文秀掃他一眼,清冷淡漠,又轉過頭,不再看他。

李天勇無奈搖頭,轉頭看一眼遠處專心練功的楊光遠,暗自歎息一聲,轉身繼續巡視。

孫玉如推開院落的門,跨進院裏。

蕭月生一身青衫,正在竹林前的一塊兒空地上練功,動作舒展,緩慢,宛如太極拳。

孫玉如腳一踏進院中,明眸顧盼,在院中一掃,見到蕭月生,腳步登時放緩,放輕,悄悄走過來。

她一身桃紅色羅衫,左胳膊上拐著一個朱紅色木盒子,約有半臂寬長,似能將她的小細腰壓折。

她拐著盒子,步履輕盈來到近前,一聲不吭,靜靜站在一旁,凝神觀看他練功。

蕭月生雙眼微闔,似睜非睜,似閉非閉,嘴角噙著一絲微笑,周身上下,鬆透靈圓。

胳膊抬起,雙手前撐,如推出雙掌,然後定住,一動不動,數次呼吸,再雙手收回,直插頭頂,手指衝天,定住不動。

僅是一些簡單無比的動作,他配合著呼吸,動作緩慢,呼吸悠長,與民間流傳地粗淺健身之術----八段錦地路子差不多。半晌過後,蕭月生雙手合什,慢慢調息,然後放下手,睜開眼,眼中紫光一閃。

孫玉如恰好看到他眼中的紫光,不由一怔,忙問:“蕭先生,你練地是什麽武功呀?”

“強身健體的小玩藝兒,不值一提。”蕭月生擺擺手,躬身朝前一伸手:“裏麵說話!”

“不用進去啦。”孫玉如搖頭,嘻嘻笑道:“我做了一些好吃的,還有一壺酒,咱們去湖邊罷!”

“你親手做的?”蕭月生笑問,打量她腰間的籃子。

“那是當然!”孫玉如白他一眼,重重點頭:“我亥時三刻就起來。剛剛做好呢!”

“好----,走!”蕭月生點頭,幹脆利落的轉身。

孫玉如跟在他身後,兩人出了小院,沿著碎石小徑,說說笑笑,來到了鬆樹林前。

蕭月生恢複得極快,傷勢已經大好,不必拐棍。

兩人來到明湖與鬆樹林之間坐下。麵對清澈如鏡的湖水,背朝鬱鬱蔥蔥的鬆林。

遠處,湖地對麵。演武場上,吆喝聲不絕於耳,夾雜著金鐵交鳴之音,隨著清風,隱隱約約地傳來。

孫玉如打開木盒,香氣溢出,自盒子中取出一塊粗布,展開,彎腰鋪到枯草地上。兩人麵對麵坐下來。

盒子中的酒菜都被取了出來,一碟小點心擺成梅花狀,一盤清蒸魚,一盤鹵牛肉,還有兩盤炒青菜。

香氣四溢,蕭月生嗬嗬笑道:“色香味,色與香已俱,不知味道如何?”

“嚐嚐看!”孫玉如嘴角含笑,拿出一隻銀壺。將銀杯斟滿,雙手遞給他。

她眉飛色舞:“這酒,我可是托大師姐從外麵買回來的好酒!”

“好酒!”蕭月生輕啜一口,讚歎一聲,接過竹箸,挑一口清蒸魚,送入嘴中,慢慢咀嚼。

“當然是好酒嘍----!”孫玉如瞟他一眼,抿嘴笑道:“你呀……。看你吃飯的模樣。就知你可不是尋常人家!”

“哦----?……這也能看出來?”蕭月生笑嗬嗬的問,心思全放在清蒸魚上。

這種魚。他從未見過,送入嘴裏,柔軟細膩,仿佛一下化成了膏狀,鮮美難言。

“隻要不是傻瓜,都能看得出來!”孫玉如嬌哼,盯著他,急切地問:“怎麽樣?好吃麽?”

“入嘴即化,鮮美之極,不錯,好魚!”蕭月生讚歎,拿起酒杯,飲一大口。

“這可是咱們穀裏獨有的魚!”孫玉如指了指前麵湖麵。

“原來這湖裏的,怪不得從未見過!”蕭月生嗬嗬笑道,再挑一箸,笑道:“來,你也喝一杯罷!”

“我可不敢喝酒!”孫玉如搖頭不迭。

“嗯,也好,女人家,喝酒總是不雅。”蕭月生點頭,又夾了一箸清蒸魚,笑道:“來呀,別看著,一塊兒吃嘛!”

孫玉如搖頭:“這魚鮮美,我從前喜歡吃,一直吃,……現在都吃膩了!”

“真是不會享福之人!”蕭月生笑著搖頭。

遠處忽然傳來沉喝聲,李天勇踩著枯草,大步流星而來:“你們倒是好享受!”

“二師兄!”孫玉如皺了皺眉頭,慢慢站起來。

李天勇看也不看蕭月生,步履沉凝,大踏步來至孫玉如跟前,沉聲哼道:“三師妹!”

“二師兄練完功,要吃一些麽?”孫玉如擠出笑容,嬌聲問。

“我可消受不起!”李天勇冷著臉,盯著她,聲音冷得能結出冰渣子。

孫玉如正色說道:“二師兄,你放心罷,我隻是沒去演武場,但我沒耽誤練功呢!”

“你整天陪著他遊山逛水,哪有時間練功,啊----?!”李天勇聲色俱厲。

“二----師----兄----!”孫玉如跺腳不依,嬌聲嗔道。

李天勇心一軟,臉色緩和一些,沉聲道:“三師妹,你不想受責罰,就快用心練功!”

說罷,他轉身便走,大步流星,轉眼之間,身形消失在淡淡的白霧之中。

從來至走,他一眼也沒看蕭月生,似乎沒看到他。

“二師兄就喜歡多管閑事!”孫玉如嬌哼,嘟起櫻唇。

蕭月生伸出筆箸,挾起一塊兒鹵牛肉,一邊用力咀嚼,一邊笑嗬嗬地道:“你二師兄也是一片好心,得多謝他才是。”

孫玉如點頭:“嗯,二師兄麵冷心熱,一幅熱心腸。”

“我看。你還是多練練功罷,免得小校時難看。”蕭月生喝一口酒,漫聲說道。

孫玉如哼道:“我去練功了,那你怎麽辦?”

蕭月生嗬嗬笑道:“我嘛,大活人一個,有手有腳。自己也能觀賞美景。”

“不成,”孫玉如撥楞著頭,搖頭不迭,哼道:“你人生地不熟的在這兒,讓你冷冷清清的一個人,我可狠不下心!”

“要不,你就在這兒練功罷!”蕭月生嗬嗬笑道。

“好主意呢!”孫玉如拍掌,跳了起來,笑道:“你看我練功。既能解悶,我也不會讓他們說!”

“不成不成!”蕭月生搖頭。

孫玉如忙問:“怎麽不成啦?!”

“你們煙霞派的武功,我一個外人。豈能觀看?”

孫玉如白了他一眼,搖頭道:“你又不會武功,不要緊的!”“嗯……,你去問問令師吧!”蕭月生沉吟片刻,道:“征得她地同意才行。”

“好,我去找師父!”孫玉如騰的起身,轉身便走。

蕭月生搖頭一笑,重新拿起酒杯,喝著酒。吃著菜,清冷的空氣拂麵,濕潤清爽,妙不可言。

不一會兒地功夫,孫玉如飛身回來,宛如一隻乳燕穿林,動作輕盈曼妙,速度極快。

她落到蕭月生跟前,坐下來。嘴角帶笑。

“令師同意了?”蕭月生見其神情,微笑問道。

“嗯!”孫玉如重重點頭,喜笑顏開,圓亮地眼睛放著光:“師父答應啦!”

蕭月生輕抿一口美酒,笑道:“令師開明得很!”

孫玉如笑著點頭:“嗯,有些事情嘛……,師父還是開明地!”

蕭月生瞥她一眼,挾了一箸鹵牛肉,心思電轉。看來。煙霞派的掌門,是個保守之人!

孫玉如長劍出鞘。踩著步子,來到湖邊,照著湖水,輕盈出劍,舞出一套劍法來。

蕭月生喝酒、吃菜,不時抬頭掃一眼,她動作曼妙,步法輕盈,劍法又是清雅秀麗,看著實是一種享受。

過了一會兒,蕭月生酒足飯飽。

“玉如,咱們去我院中,切磋一番,如何?”蕭月生拍拍手,站起身,笑道。

“切磋?!”孫玉如劍勢一停,圓亮地眼睛睜大。

蕭月生點點頭,嗬嗬笑道:“我內力沒了,劍法仍在,看你練劍,手跟著也癢了!”

孫玉如長劍歸鞘,蹲下來,將瓷碟放回木盒中,興高采烈的笑道:“好呀!……我一直跟師兄們切磋,一點兒也沒趣!”

蕭月生點頭一笑,心下了然,學地是同樣的劍法,又經常切磋,自然熟悉得很,仿佛自己跟自己切磋一樣,自然沒什麽趣味。

孫玉如收拾好碗筷,蓋上木盒,左手拐起,兩人並肩回了小院。

清晨演武場

演武場前方,有一個方圓二十幾米的方形台子,高約兩米,似是一座擂台。

此時地演武場,莊嚴肅穆,不複往日熱火朝天之像。

台上,正中坐著一位女子,乃煙霞派掌門吳婉雲。

她一身月白色素衫,坐在太師椅中,淡淡望著前方,無悲無喜,瓜子臉冷若寒冰,目光冷冽,如兩柄寒劍,掃在臉上,如寒風刮過。

她左首站著大弟子杜文秀,一身雪白羅裙,渾身上下一塵不染,素潔淡雅,宛如一朵雪蓮花。

她亦是冷著臉,淡淡望著眾人。

右首,四人站立,除了李天勇、楊光遠與孫玉如,還有一人,竟是蕭月生。

這樣的小校。外人本是應該避嫌,但李天勇卻對師父求情,請準許蕭月生旁觀。

楊光遠也跟著求情,孫玉如見勢,也跟著求情,唯有杜文秀冷冷淡淡。置身事外。

見三大弟子皆如此,吳婉雲便也點頭。

孫玉如回去後,對蕭月生興高采烈的說了這件事,替他欣喜,蕭月生卻露出苦笑。

“抽簽準備!”李天勇沉聲喝道,一擺手:“呈----簽---

兩個弟子走上前,四隻手托著一隻半人高,一人粗的木筒,緩緩踏上台子。來到吳婉雲身前。

吳婉雲起身,打量一眼木筒,點點頭。擺了擺手。

楊光遠矮身,將身旁的一些長長木片抱起,踏前幾步,將它們放到木筒中。

這些木片約有半人高,僅是一指寬,上麵刻著一二三四等字,整齊劃一,大小相等,厚薄相同。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吳婉雲打量楊光遠一眼,左邊羅袖一動,一張瑩白小手伸出,搭在木筒上,輕輕一按。

筒中立著地木片頓時顫動起來,仿佛隨著音樂跳起舞來,紛紛雜雜,熱鬧不堪。

片刻,小手離開。木片安靜下來。

她點點頭,神色冷冷,坐回椅中。

“遮----!”李天勇沉聲喝道,招了招手。

孫玉如上前,將身後的木板搬過來,放到了木筒前。

這塊木板約有兩人寬,一人高,厚約半尺,上麵挖有一個圓洞。約能伸進去兩隻拳頭。

圓洞位置僅比木筒高出一小塊兒。蕭月生掃了一眼,便明白它的用途。搖頭一笑。

孫玉如退回,李天勇看了一眼吳婉雲。

吳婉雲點點頭,李天勇沉聲喝道:“抽簽開始!弟子依次上前!”

於是,演武場上地眾弟子,排著隊,一個一個施展輕功,跳上台,輪流站到木板前,手自圓洞伸過去,去摸後麵木筒,摸出一根木片來。

這五十餘人很快抽完,木筒裏僅剩下四枚木片,杜文秀等四大弟子上前,一一抽走。

吳婉雲看了看眾弟子,淡淡道:“開始比武罷!”

李天勇上前一步,沉聲道:“一號、二號,開始!”

人群中站出兩人,飛身而起,上了台,向吳婉雲抱拳行禮,又向杜文秀四人行禮,蕭月生一側身,以示不受禮。

“開始罷!”吳婉雲擺擺手。

兩人跳開一步,拉開距離,抱拳彼此一禮,緩緩拔出長劍來,擺出起手式。

這二人俱是約二十餘歲地青年,氣宇軒昂,相貌不凡,絲毫不比李天勇差。

長劍橫在胸前,二人眼神銳利,緊盯著對方,慢慢側向移步,輕緩而流暢,如行雲流水,不留半分破綻。

二人緊盯對方,腳下移動,繞著圓圈轉動,越走,距離越近,眼神越發的犀利。

演武場上靜悄悄,落針可聞,蕭月生微闔雙眼,似睜非睜,似閉非閉,宛如在打瞌睡。

孫玉如瞟他一眼,眉頭一皺,悄悄望向師父,一邊望著師父,左肘輕輕碰他胳膊一下,動作輕微,生怕被別人看到。

蕭月生睜開眼,與她眼神相觸。

孫玉如圓亮的眸子一瞪,做恫嚇之色。

蕭月生微微含笑,搖搖頭,又闔上了雙眼,似是進入夢鄉之中,隻是站著睡覺罷了。

孫玉如咬了咬牙,狠狠瞪他一眼,無奈的歎了口氣,悄悄移動腳步,一點一點兒,以擋住師父望向蕭月生的目光。

“好----!”歡呼聲驀然響起,嚇了蕭月生一跳,睜了睜眼睛,又微微闔上。

眾弟子見到台上精彩的對招,紛紛大喝,一反剛才靜如落針可聞地情形。

隨即,一場又一場,半天的功夫,這些人已經比試完,五十餘人中,最終決出四人,分別向四大弟子挑戰。

若是勝過四大弟子任何一個,獎勵豐厚之極。一把寶劍,或一套高級劍譜。

而杜文秀四大弟子之間也需得比試,彼此之間交手,共有六場,乃是每次小校地重頭戲,令眾弟子觀看。受益匪淺。

自普通弟子中勝出地四人可以任意挑選對手,四大弟子中的任一個,多寡不限。

最終,這四人都挑選孫玉如為目標。

四大弟子之中,孫玉如排名第三,比楊光遠高出一位,每次比試,楊光遠都是敗於她手。

但眾弟子都是明眼之人,都明白。楊光遠暗戀著三師姐,故意敗於她手,免得她受責罰。

李天勇踏前一步。目光如鷹隼,掃視眾人一眼,沉聲道:“第一場,常青鬆,對孫玉如!”

孫玉如左肘重重一撞蕭月生,踏步向前,站到場中,心下氣惱,每次小校。都是自己受挑戰最多,自己最易欺負似地!

蕭月生睜開眼睛,如大夢初醒,看向場中。

兩人各自向吳婉雲抱拳行禮,然後轉身,正麵相對。這常青鬆身形頎長,雙手修長,是一把適於用劍的手。

他目似朗星,鼻若懸膽。實是少有的美男子,隻是臉上仍殘留著一絲稚氣。

“三師姐,請多賜教!”常青鬆抱拳,磕磕巴巴地道。

他地目光不敢直視孫玉如,心下感覺,她圓亮的眼睛仿佛兩口深潭,能將自己淹沒一般。

“請----!”孫玉如笑了笑,抱拳回禮,神情淡淡地。長劍出鞘。幹淨利落。

常青鬆拔劍出鞘,退後一步。劍在前,人在後,擺出起手式。

劍一出鞘,他頓時勇氣倍增,目光銳利,緊盯著孫玉如,不複剛才羞澀模樣。

“有僭!”他沉聲喝道,猛地一劍刺出,手腕顫動,劍尖刺出一朵劍花,刺向孫玉如喉嚨。

“叮”常青鬆劍身蕩起,身子不由的一仰,胸前空門大露,暗叫不妙,想要後退,寒光一閃,喉嚨一片冰冷。

“你敗了!”孫玉如後退一步,收劍歸鞘,淡淡說道,神情間隱隱有幾分杜文秀地風采。

常青鬆左手摸了摸自己喉嚨,雞皮疙瘩仍在,劍尖似乎還停在喉嚨上,寒氣未散。

他臉色苦澀,苦笑一聲,抱拳道:“多謝三師姐賜教,我敗了!”

孫玉如淡淡點頭,不言不語。

李天勇看了幾眼孫玉如,踏前一步,沉聲喝道:“下一場,徐艾山對孫玉如!”

又有一個青年站出來,亦是身材頎長,英俊不凡,嘴唇微厚,看上去頗為憨厚,堂堂正

徐艾山先向師父吳婉雲躬身行禮,再行孫玉如抱拳:“三師姐,請賜教!”

孫玉如點點頭,抱抱拳,一言不發。

徐艾山忽然一躍,宛如猛虎下山,氣勢一往無前,身在空中,長劍出鞘,暴出一團寒光。

這一招名便是“猛虎下山”,徐艾山使來,神氣完足,氣勢淩厲,已得其中三昧,能自眾人脫穎而出,自是有其真本領。

他這一招使得又極突然,眾同門見他如此,紛紛喝彩。

孫玉如露出淡淡的笑意,腳下一踩,斜前兩步,抬劍一壓皓腕,劍尖一撩,斜刺空中的徐艾山。

徐艾山本是身與劍合一,一往無前,見到這一招,卻驀然神色大變,長劍一收,扭身變招,劃出一道圓弧匹練,身體右側像是猛的出現一柄銀色的巨大鐮

孫玉如腳下踩出一步,劍勢不變。

“叮”徐艾山落地,踉蹌著後退,長劍飛快的揮動,織成一道綿密地劍網。

孫玉如墊步一躍,輕捷刺出,劍尖穿過劍網,準確到達他喉嚨前,隨即定住。

她紅靴靴尖輕點,輕盈地躍後一步,收劍歸鞘,淡淡道:“你敗了!”

她墊步出劍,後撤,輕盈迅捷,姿態曼妙,風姿動人。

徐艾山苦笑,歎了口氣,長劍歸鞘,抱拳道:“小子敗了,多謝三師姐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