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壞蛋叔叔!
三天過去了,禁軍,侍衛和廷尉署加起來近萬人都沒探查到一點痕跡。
也沒有人送來威脅的信件。
長靜就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長極開始著急了,可裴月姝和賀蘭辭卻是越來越淡定,起碼那些人是絕不會傷害長靜的。
“他們一定還在行宮內,等過了這幾日嚴查,再想辦法逃出去。”
賀蘭辭道,長靜算是從他手上失蹤的,他也是最不希望她回到霍弛身邊的人,二者加起來,折磨得他無法安寢,短短幾日就蒼老了好幾歲。
裴月姝和長極也隻能下令讓人死守行宮。
裴月姻在屋子裏坐不住,也帶著府上的人守在行宮的幾處出口。
因為那些外族人的到來,有不少人進出。
裴月姝雖然下令不許人隨意進出,但還是管不住這些人的,否則起了衝突丟的還是大晉的臉。
所以隻能查得更嚴些。
“主子,您怎麽了?”
“沒什麽。”
幾個異域打扮的男人說的卻是才純正的中原話。
其中一位身量挺拔的男子看著裴月姝,眼中流露出恍惚之色,還是經手下提醒才猛然收回視線。
兩人轉身離開,可這時謝循抱著哇哇大哭的盛哥兒來找娘,裴月姻因為自責這幾日都沒怎麽照顧兒子。
看著兒子哭,她也忍不住哭出聲,要是長靜找不回來或是出個什麽事,她怕是也不想活了。
謝循也十分自責,可為今之計也隻能勸裴月姻看在兒子的份上振作些。
“主子?”
男人再一次收回視線,眼中的情緒複雜無比。
而也正是他這一步三回頭的模樣,讓裴月姻注意到了他。
雖然他穿著打扮都變了,但背影是不會變的。
裴月姻將盛哥兒塞到謝循懷裏,不可置信地快步追了上去。
“姻兒!”謝循急忙追上。
過了一會他拉住雙眼無神的裴月姻,“姻兒,你怎麽了?可是看到誰了?”
“......霍煬。”
她的聲音太輕了。
“什麽?”
“是霍煬!”
那兩個男人已經不見蹤影,可就憑那一個背影,裴月姝無比確定就是他。
當年在崇德樓,長姐正是同霍太尉一同出遊,舉止親密。
後來長姐出事,與霍太尉一同出現在定州絕不是巧合。
她也曾猜想過,長靜會不會是霍太尉的孩子。
如今無疑是驗證了。
霍煬回來了,卻是為了要將長靜帶走。
可是長靜都出生三年了,也沒見定州和臨西有什麽動靜,憑什麽突然就將孩子從她娘身邊搶走。
裴月姻來不及和謝循解釋,提著裙子跑去告知裴月姝這件事情。
聽聞此言,裴月姝並沒有意外,如果她猜得不錯,怕是連霍弛都不知道他的弟弟跑到京城來了,要將長靜接走。
不過知道了人是誰,想要找起來就方便多了。
賀蘭辭叫回在外搜尋的周時章,二人帶著人在那些外族人住的地方仔細盤查,絲毫不放過每一處角落每一個人。
“明懿太後這是丟什麽東西了?讓二位這樣搜查?”
阿茹娜即便身為女王,二人也絲毫不客氣,將她身邊的護衛們都檢查了個遍。
“公主失蹤,驚擾女王了,我們這就離開。”賀蘭辭絲毫不掩飾長靜的身份。
阿茹娜麵露震驚,裴太後竟然把那個孩子生下了。
“太後對我恩情深重,我會傳令下去,讓我的族人配合你們搜查。”
“多謝女王。”賀蘭辭極為有禮。
周時章也朝她鞠了一躬。
那日阿茹娜是故意去找方映秋的麻煩,雖然他被大家一同算計,但也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心。
也虧得阿茹娜心大,並沒有將那時他說的那些混賬話放在心上。
“周將軍,喝喜酒的時候叫上我啊。”阿茹娜是何等人,怎麽可能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此番不過是看在太後的麵子上幫了他們一把,可真當周時章毫不顧忌昔日情麵護著那女子時,她心裏還是有遺憾的吧。
就這樣搜了兩三日,竟是依舊沒找到人,不過倒是發現了霍煬的藏身之處,隻是人去樓空了。
怎麽可能,他們搜查得如此之嚴,絕不可能找不到。
除非,他們已經趁著這機會逃出去了。
可四周的守衛也不是吃素的,究竟是何處出了問題。
“大人莫要自責,霍氏雖然已經全部遷回了臨西,但朝中少不得還有他們的人,如今看來是守軍放他們離開的。”裴月姝麵無表情道。
長極一臉擔憂,如果是這樣,他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妹妹了?
“母後,不如我們也派人去臨西,將霍迎紫帶來京城。”
霍煬雖然是長靜的親叔叔,可此舉太過卑鄙,長極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此事與霍思邈無關,若是這樣做可能會引起他的反心,霍煬也一定是想將公主帶去定州,讓臣去吧,臣一定會將公主平安帶回來!”賀蘭辭掀袍跪下。
既然這件事是霍煬一人為之,他有絕對的把握能將公主帶回。
就憑公主與他親近,也不會願意離開母親留在定州。
霍弛強留下她又有什麽意義呢?
裴月姝並沒有立即做決定,隻是讓他們都回去。
“兒臣告退,母後切勿再憂思過度,多顧忌著自己的身體。”長極行禮道。
裴月姝點頭,如今知道長靜在霍煬手裏,她的確沒那麽擔心了。
長極和賀蘭辭一前一後離開,除了瑤台,他突然停下腳步。
“賀蘭叔叔,你還是別去定州了。”
賀蘭辭緘默不語。
長極歎了口氣,“即便這件事不是亞父主使,等他見了靜兒,說不定真的不會舍得放她回來,靜兒到底是他的女兒,即便你去了,也無濟於事,說不定還會惹惱了他。”
他那時還小,不明白亞父對賀蘭辭的敵意,如今怎麽可能還不明白。
霍弛不會明著找賀蘭辭麻煩,但要想讓他死在南蠻人手裏,還是很簡單的。
“賀蘭叔叔,別去了,朕不希望你死。”
可賀蘭辭知道,不是他去就是太後去。
他好不容易才盼到這兩人形同陌路,怎麽可能還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灰複燃。
“陛下......”
“朕都明白的,可是賀蘭叔叔你要知道,朕還在宮裏,母後是絕不會拋下朕的。”
長極其實和他一樣心存憂慮,他知道靜兒是霍弛的女兒,自己雖然也是他的義子,但總還是隔著些的。
他也很擔心母後去了定州,他們一家三口就此團聚,留他一個人在京城。
可他相信母後不會丟下他。
賀蘭辭情緒穩定了些,伸手摁在了長極的肩膀上。
長極像個大人一樣拍了拍他的手背,知道他想明白了,就接著往前走,絲毫沒注意到了賀蘭辭眼中的複雜。
又過了幾日,行宮外的人手果然一無所獲。
霍煬已經帶著長靜離開了,天高地遠,怎麽可能攔得住。
若是搜查得嚴了,這一路靜兒也過得不舒坦。
所以周時章和賀鐸都撤了回來。
“太後,你想去便去吧,微臣隻願能一路護送。”
裴月姝這幾日也在糾結這個問題,最終還是決定再等等。
“已經有文書送往定州了,說不定他會將靜兒送回來。”
定州那樣的荒涼,他怎麽願意讓她在那裏吃苦。
......
“你們這些壞蛋!我要我娘!我不要你們抱!”
“壞蛋叔叔!”
“靜兒乖,這個魚好吃,多吃點才有力氣罵十叔。”
失蹤了這些日子,長靜身上倒是幹幹淨淨,人也沒見瘦,就是頭發略顯淩亂,兩個小揪揪都是歪的。
也難為霍煬這糙男人了,衣服和吃食自然不會虧待靜兒到哪去,就是這梳頭發屬實是為難他。
長靜哼了一聲,卻也乖乖把飯吃了,吃飽了才有力氣咬這個壞叔叔。
小姑娘脾氣大,能吵能鬧還會咬人,但是絕不會虧待自己,該吃吃該喝喝,一點都不讓人操心。
這幾天下來,霍煬和他的手下們都被她鬧得眼下都頂著兩團烏青。
可即便如此,霍煬也是看小侄女越看越喜歡。
多乖多可愛的小丫頭啊,三哥真是能忍,都三年了還不將她接到身邊。
而且她都快認旁的男人當爹了,這能忍?
想起賀蘭辭,霍煬心裏就來氣,若是他敢來定州要人,他定讓他有來無回。
“靜兒真乖,再喝口湯。”
霍煬臉上是無比寵溺的笑,小口小口喂長靜吃飯。
等她吃飽了,還十分貼心地給她擦嘴巴。
長靜抓了抓頭發,有些不舒服,好在屋裏沒有鏡子,不然若是讓長靜看到她現在的樣子,肯定會真哭出來。
“壞蛋叔叔,你什麽時候放我回去找娘!”長靜瞪他。
“快了快了,不過得先帶你去找爹。”
這句話長靜已經聽了無數遍了。
她轉了轉眼珠子,“為什麽爹不來找我?”
她是沒爹的孩子,長靜一直都知道的,哥哥姐姐們都有爹有娘,就她沒有,可哥哥安慰她說她有一個亞父。
還將亞父這些年送她的禮物給她看。
其中有一隻玉蟬她很喜歡,哥哥就掛在她脖子上,娘親也沒讓人取下來。
若不是霍煬將她擄走後看到這隻玉蟬,還說出了這些年亞父送給她的所有東西,長靜也不會這麽好聲好氣地對他。
“因為你爹爹很忙,所以這才讓叔叔接你去他那裏住段日子。”
“那為什麽現在才來?”
霍煬被她問住了,其實他老早就想把小侄女接走的,隻是這幾年定州戰事多,他實在走不開。
好不容易有機會,兄長放他回臨西看望叔叔嬸嬸,他立馬改道來了京城。
他不僅是要讓三哥父女團聚,更想讓三哥擺脫太後的控製,早日離開定州那鳥不拉屎的地方。
等他們都回了臨西一切就都圓滿了。
“你想太久了,一定是你在騙我!”長靜又開始鬧了起來,開始喊著要找娘。
霍煬是一個頭兩個大。
這小丫頭委實聰明,知道自己太小不可能找回去,要麽是他們良心發現將她送回去,要麽就是宮裏的人找到她。
所以她老老實實等著,吃好喝好,一點都不虧待自己。
但也不想讓他們好過,可又怕他們會欺負她,所以就一點一點試探他們底線。
先是委屈地哭鬧,再是明目張膽地鬧,發現他都無下限地哄著,現在都敢咬他了。
霍煬看著手上幾個牙印是哭笑不得。
“別哭別哭,等下傷著嗓子......靜兒乖,你爹真的很想你,等見著你就把你送回你娘那去了,真的,叔叔不會騙你的。”
反正那時靜兒也到了定州,兄長那麽記掛她,說不定感受到了父愛,靜兒就不舍回去了呢。
霍煬抱著她十分有耐心地哄,他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將她擄走,靜兒不願意也是正常的,畢竟他們還從未見過麵呢。
不過他也挺吃驚的,從定州送去的禮物靜兒居然戴在身上,說明那太後並沒有完全斬斷她和三哥之間的聯係。
如今天已經黑了,長靜鬧了一會因為吃飽了飯很快就在霍煬肩膀上睡了過去。
霍煬鬆了口氣,忙用手勢招呼著弟兄們準備出發。
托長靜的福,他們也隻能在夜裏趕路了。
半月後霍弛收到京城的書信,得知長靜被霍煬帶走,他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少主,小小姐要來了!”比起他的神色冷肅,暗七和暗四可是高興壞了。
少主到這把年紀,雖然有孩子,但是不在身邊養著有什麽意思。
“對對對,我得去準備準備,小小姐吃的穿的用的,還有伺候的人,都得準備好,對了,還得再去尋幾個奶娘。”暗七興奮地搓手。
暗四翻了個白眼,“小主子都三歲多了,哪裏還喝奶?”
“你懂什麽,宮裏的孩子都是一直喝奶的,那可是好東西。”
不過提起宮裏,二人都默契地閉上了嘴。
十爺肯定不是和裴太後打完了招呼再把小小姐接回來,說不定十爺還在被宮裏的人追殺呢。
他們應該去接應一下的吧?
二人看向霍弛。
可回應他們的是無盡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