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怒而暴起
第一百八十章 怒而暴起
匾額掉落在地上,四周的嘈雜驚呼也隨之消散,現場一片死寂。
陳七看著地上完好無損的匾額咽了咽口水。
這匾額做的真結實。
他心裏想到。
這可真是太嚇人了,一點風聲都沒有錦衣衛竟然就來砸他們的匾額了。
這是砸店啊。
他們九齡堂不是官也不是權貴,沒有貪墨也沒有作奸犯科,怎麽勞動的錦衣衛上門了?
而且還是輕易不露麵的陸千戶親自來的。
這可以說是榮幸嗎?
難道是因為上一次錦衣衛帶人來要求診治的事出問題了?
這更不可能啊。
陳七神情難掩忐忑不安,方錦繡則是眼神複雜。
但隨著這匾額落地君小姐的心卻也似乎落地了。
“陸大人。”她看著陸雲旗說道,“您這是什麽意思?”
陸雲旗居高臨下的視線掃向她。
“你知道。”他說道。
她知道?她知道什麽?
她什麽時候跟陸雲旗打過交道了?
他們之間有什麽事是你知道我知道的他們不知道的?
陳七看著君小姐眼睛幾乎冒光。
君小姐的神情恢複了淡然。
“上次陸大人說的事,我很抱歉。”她說道,“恕我不能做到。”
陸雲旗再次看向她。
這女孩子的確膽子不小,但這對他來說沒什麽值得在意和驚訝的。
敢京城裏開藥鋪敢說出那種大話又能收複這些大夫的人,當然不是個一般人。
“做不到,當時為什麽不說?”他淡淡說道。
“當時,不敢。”君小姐說道。
當時說了她估計都走不出陸宅,這是常識,也很有道理。
“你收了錢。”陸雲旗說道。
“當時,不敢不收。”君小姐說道,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後來,不敢退還。”
佩服。
聽到這句話陳七看著君小姐心裏豎了大拇指。
能將不是道理的事說的這麽有道理真令人佩服。
雖然陸雲旗的話說的簡單的令人發指,但通過這一問一答,周圍的人也多少明白事情的大概了。
看來是陸千戶要君小姐做一件事,還給了錢,但君小姐收了錢卻沒有做。
民眾們看向君小姐神情也滿是佩服。
敢跟陸千戶打交道就很厲害了,還敢收了錢不辦事,而且收了錢不辦事還這麽有道理。
陸雲旗看著她一刻,翻身下馬。
“你這不敢那不敢,卻敢應而不守信,拿錢不辦事。”他慢慢的走過來,一麵慢慢的說道,“你很敢啊。”
他以前看到她的時候,都會以最快的速度走近,從來沒有這樣慢悠悠的,似乎是要走近又似乎滿是厭惡,就像一頭戲耍獵物的猛獸。
他的腰裏掛著刀,雖然隔著刀鞘民眾們也似乎嗅到了血腥氣。
看著他一步步的走動更是覺得心驚膽戰。
似乎下一刻陸千戶就會暴起殺人。
這並不是沒有過的事,陸千戶不愛說話,所以能動手的事就動手解決。
就如同當初在皇宮前直接揮起棍棒打傷那些抗議的官員,就如同對阻攔辦差闖門的人家,直接放火燒宅院,對舉著聖人像攔路的學子們直接揮刀。
陸千戶在君小姐麵前停下,他身材瘦高,擋住日光投下陰影將君小姐罩住。
“那你要如何?”他說道。
他說的是問話,但聽起來卻是陳述,沒有絲毫的感情,完全就不在意對方的回答。
跟當初麵對自己的時完全相反。
換了一副皮囊,換了一個身份來看,換了皮囊的人又何止是她自己。
君小姐垂目。
“九齡堂是我君家祖業,我祖父父親都已經不在,家中隻有我一個人,秉承祖父和父親的遺願,我必須把九齡堂傳下去。”她說道,對著陸雲旗屈膝施禮,“還請大人見諒,恕我不能舍棄九齡堂的名字。”
原來是陸雲旗要九齡堂換名字嗎?
在場圍觀的人都聽到了神情驚訝,也響起了低低的議論聲。
就在君小姐屈膝的時候,方錦繡上前舉起一張銀票低頭捧上。
原來她知道啊,到底是親姐妹,這種事就隻瞞著自己這個外人。
陳七有些委屈的想著。
方錦繡站在君小姐身邊低頭雙手捧著銀票,陸雲旗連看都沒看一眼。
“不行。”他很幹脆的說道。
君小姐還沒說話,方錦繡先抬起頭。
“陸大人,這九齡堂是君家的祖業,君大人為國盡忠已經不在了,留下孤女傳承家業,您就高抬貴手吧。”她說道。
君小姐的身份來曆,隨著她的起起落落壞壞好好的揚名,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汝南九齡堂君氏,撫寧縣令君大人為國盡忠,這是一個濟世救民的良家之後。
更何況現在君小姐更是在京城仁心行善。
四周的民眾有些**。
“為什麽不要人家開著啊?”
“為什麽要改名字啊?”
低低的議論聲在四周響起。
這是在以前錦衣衛麵前很少出現的情況,經曆了那麽多駭人的教訓,已經沒有民眾敢在錦衣衛們麵前出聲。
這是民心嗎?
這個九齡堂現在已經得到這樣的民心了嗎?
這才短短幾個月,就能讓這些民眾忘記畏懼和害怕敢質問錦衣衛們了?
陳七攥緊了手,忍著激動。
民心,民心,就靠民眾們了。
陸雲旗麵無表情的轉頭看了眼一旁的民眾。
就這一眼,這邊的議論質問聲頓消。
不待陸雲旗看另外一邊,那邊的議論聲也頓時沒了。
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陳七心裏幹笑兩聲。
這京城民眾的民心還真隨性。
“陸大人,陸大人。”柳掌櫃的聲音從外響起,緊接著人也擠過來了,對著陸雲旗連連施禮,“大人大人,君小姐還小,有什麽得罪的您多見諒,您和我來說。”
錦衣衛圍住了九齡堂,兩個夥計都在堂內沒有機會走出去,柳掌櫃還是在第一時間趕過來了,可見日常在這邊都派人盯著的。
陳七心裏再次鬆口氣,有德盛昌出麵應該沒事了。
畢竟德盛昌可是有聖旨的人家。
陸雲旗不在乎民心不在乎高官權貴,那皇權總要在乎吧。
看著柳掌櫃,陸雲旗後退幾步。
“沒什麽可說的。”他說道,說完這句話,又向前邁步,幾乎是一眨眼就站到了地上的匾額前。
他抬起了腳,向匾額重重的踢去。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看到這一幕連驚呼都來不及出口。
但有人也同時撲了過去。
“你敢!”
伴著女孩子拔高的喝聲,人影徑直撞上陸雲旗。
陸雲旗抬手,君小姐的雙手推上他的胳膊,隨便沒有能打出去,但也阻止了陸雲旗落腳。
陸雲旗後退一步,抬起的腳落在地上,濺起塵土。
站的近的人似乎感覺到地麵都抖了抖。
可見這一腳的力度多大,可想而知將匾額踢飛撞在牆上定然要斷成兩半。
匾額被砸下來已經讓民眾驚嚇過了,再斷裂也沒什麽可受驚的,此時此刻讓他們驚駭的是哪個女孩子竟然敢打陸雲旗。
也不是沒人敢打陸雲旗,想打陸雲旗的人也有過,但那些人的下場可都是很慘的。
這個女孩子隻怕要被當場打死了。
四周一片凝滯。
陸雲旗卻也似乎凝滯了,他看著抓著自己胳膊的這雙手,耳邊還回蕩著那句你敢。
你敢!
這聲音並不熟悉,但為什麽喊的他那一瞬間幾乎靈魂出竅,就好像有個人,有個魂靈狠狠的撲過來,撲到他身上。
那個再也見不到的魂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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