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無人可用
此後的日子裏,洛舒寧照舊按部就班,隻是凝妃時不時的就來騷擾她,讓她前去述職,所有有關江鉉祁的事情她都問的事無巨細。
洛舒寧隻覺得這後宮中的妃子可憐,整日處心積慮就隻糾結於那一個不愛她的男人,連點自己的事情都沒有,真是閑得慌。
但沒辦法,自己連小命都拿捏的對方的手上,隻好按照對方的吩咐去行事,於是她每次都變著法的虛構江鉉祁的日常來滿足這個變態偷窺狂。
好在凝妃也沒怎麽難為她,日子過得也還算是相安無事。
這日她掙紮著從溫暖舒適的被窩裏爬出來,感歎著自己真是比狗都勤。
一場秋雨一場寒,昨夜剛下過雨,洛舒寧覺得這京城的天冷的不能再冷了,再冷她就徹底起不來了。
伺候皇上上早朝,是她這一天當中最痛苦的事。
她就想不明白江鉉祁到底哪來的那麽大的毅力,每天精神抖擻的起來上朝。
反正她就不行了,站在江鉉祁的旁邊直打哈欠。
好在這大殿寬闊,距離大臣們還有一段距離,不仔細看也沒人能察覺得到她在打瞌睡。
隻是江鉉祁頻頻側目,那樣子就好像在和她說,你怎麽站著都能睡著?
於是洛舒寧給了他一個少見多怪的眼神,上你的朝吧!
二人你來我往的視線交流,全都一點兒不落的落在下麵朝臣的眼中。
大家各懷心事,每個人都各自盤算著自己心中的小九九。
唯有李禦史一忍再忍後,終於怒不可遏。
“放肆!”
寂靜的大殿因為他這中氣十足的嗓音,在滿堂飄**起他的回音。
眾人紛紛側目看向李禦史,包括皇帝,和被一嗓子吼清醒的洛舒寧。
江鉉祁蹙了蹙眉頭,李禦史一向為人沉穩,怎麽今兒個卻這番唐突。
李禦史自覺殿前失儀,他隻是見皇上和那小太監的眼神有些逾矩,卻不料直接將心中的話喊了出來。
他剛要向前跪下,便聽皇上率先開口問道:“李愛卿可是有事要奏?”
李禦史支吾了一陣兒,額頭上豆大的汗都要掉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站出來,替他解圍道:“回皇上,還是臣替李禦史說吧。”
丞相上前一步道:“昨日邊境來報,長城一帶有匈奴來犯,正在試圖侵犯我朝邊境,還請皇上早日做決斷。”
江鉉祁聽到這裏,有些坐不住了,自他登基以來,一直都是內患,沒想到現在除了內患還要防外患。
可是如今幽州水患一事早已使國庫空虛,如今朝廷元氣大傷,哪兒還有那麽多的財力、物力和人力去抵禦外患。
江鉉祁頓覺急火攻心,但還是耐著性子道:“如今邊關是何情形?”
“回皇上,如今邊關態勢不容樂觀,匈奴來勢洶洶,根本就是趁火打劫,還望皇上早做決斷,不然邊關盡失,遲早會打進這京城裏來。”
江鉉祁當然知道這事態緊急,但問題是財力、物力尚可解決,但人呢?
他的視線在台下的眾臣之間搜尋了幾圈,好像都沒有合適的人選。
於是他隻好問道:“如今邊關事態緊急,鎮壓匈奴刻不容緩,你們可有誰願意主動去帶兵打仗?”
他說完,台下死一般的寂靜,個個都縮著脖子做鴕鳥狀,恨不得挖個坑直接把自己埋進地裏。
“陳將軍你呢?你征戰沙場二十餘載,朕從小就是聽著你的光輝事跡長大的,你可不要讓朕失望啊!”
他語重心長的說完了一席話,卻不料陳將軍立即露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來。
“皇上!臣不可!臣老了!”
“沒關係,朕看你老當益壯,就當是去邊關練一練兵,等回來後朕重重有賞!”
江鉉祁見陳將軍老是老了點,但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湊合湊合還能用。
卻不料陳將軍再次推辭道:“不可啊皇上!”說著他便跪了下來。
“臣年邁,一身舊傷,每到冬天就會發作,發作起來時就連刀都提不起來,更何況邊關苦寒,這就是要老臣的命啊!”
陳將軍說著,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起來。
江鉉祁見狀也沒辦法再勉強,他沒好氣道:“也罷也罷,既然你不願意就站到一邊兒去吧,省得礙朕的眼!”
他的視線在諸位朝臣中再次搜尋了一圈,“你們當中就真沒人自告奮勇嗎?”
他說完,回應他的優勢死一般的寂靜。
江鉉祁這下心頓時涼到了極點,他隨機點到,“張尚書呢?你平日裏不是最積極了嗎?”
“現在你表現的機會來了,你怎麽反倒是不吭聲了?”
“回皇上。”張尚書一臉為難的站了出來,“老臣也想帶兵打仗,可老臣是個文官啊!”
“行了行了,你也站到一邊兒去吧。”
江鉉祁不悅的擺了擺手,如今危難在即,舉朝上下居然連一個能用的人都沒有。
其實也並非是無人可用,隻是這些人的主子不是他罷了。
他手中的權力被這些反賊所架空,他一個九五之尊,現在居然無人可供他驅使,真是可悲可歎!
江鉉祁憤怒之餘更覺得自己悲哀,同時伴隨著自己的,還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和挫敗感。
皇帝當成他這樣,可真算是史無前例了。
這時,站在一旁的洛舒寧這下算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江鉉祁的處境和無奈。
沒辦法,朝堂詭譎,這就是一個帝王所要麵對的事情,哪怕事情再艱再難。
下了朝,洛舒寧亦步亦趨的跟在江鉉祁的身後。
他的心情很不好,就連周身氣壓都低了三分。
她三步並作兩步,一路快走才勉強跟得上他的步伐。
回到禦書房後的江鉉祁一言不發,他沉默了一陣才道:“朕是不是很無用。”
這……洛舒寧怎麽想都是個送命題。
她仔細斟酌了一二,才回道:“皇上初登大寶,根基未穩,還需一步一步慢慢來,現下有些小坎坷都是正常的。”
“自古帝王皆是如此,皇上不必為此感到沮喪,以皇上的才能日後一定會穩固好自己的江山的。”
她客套的話說完,顯然這番安慰並沒有讓江鉉祁感受到一絲一毫的觸動。
洛舒寧有些尷尬,垂在身側的手忽而摸到了內袋裏為了出宮而準備的銅錢,她忽而靈光一閃,試探著問:“陛下,要不,奴才給您算一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