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敲打
“啟稟皇上，藍玉將軍命人送來急報！”
毛驤恭敬地將一份文書呈上。
【涼國公藍玉？不對，涼國公是他在捕魚兒海戰役之後才封的，現在應該還是永昌侯。】
【這個時候段，他應該正在征討雲南，看來是已經將大理拿下了。】
周英聽著奏報，腦海中不由自主回憶起來。
朱元璋聽到這話，正要打開文書的手一僵，心中湧起驚濤駭浪。
藍玉帶兵征討大理之事並不是什麽秘密，且三十萬大軍對付區區大理，完全不在話下，滿朝文武都等著藍玉大勝歸來。
以藍玉的功勞，封侯是足夠了。
這幾天他一直在思考這件事，該給藍玉封一個什麽侯，“永昌”二字是他昨天剛剛打定主意，並未對任何人透露過，除了他之外，照理說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道。
可是周英卻能一口道出。
不僅如此，他還提到“涼國公”、“捕魚兒海戰役”，這明顯是還未發生的事情。
一時間，他對周英是仙人的猜測愈發肯定。
隻有仙人才能未卜先知。
稍稍鎮定下來，他打開文書一看，果然是藍玉傳回來的捷報，文書中說藍玉攪滅了大理的殘元勢力，正在班師回朝的路上。
“好！”他一拍大腿，喜不自勝，“不愧是咱看好的人，果然沒讓咱失望，這麽快就將大理收複，待到他凱旋之日，咱定要給他封侯。”
說完，他悄悄看了周英一眼。
【什麽！封侯？難道說藍玉還沒有封侯？不對呀，藍玉應該是洪武十二年封的永昌侯，為何推遲了三年？】
周英怔了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難道說因為我的到來，產生了蝴蝶效應，才造成了這一變化？】
片刻後，他陷入了沉思。
朱元璋一臉懵逼。
蝴蝶效應？什麽意思？蝴蝶還有效應？
不過，他倒是聽懂了周英的意思，藍玉不應該此時封侯，而應在三年前就封侯。
這是怪咱小氣，不舍得封有功之臣？
他的目光頓時幽怨起來。
這時，毛驤正欲告退，朱元璋突然叫住了他。
“皇上，還有什麽事？”毛驤問道。
“咱記得永嘉侯朱亮祖之前勾結地方，事發後畏罪潛逃，此人抓到了沒有？”
毛驤有些詫異，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這案子不是早結了嗎？
不過朱元璋問了，他隻能如實回答道：“朱亮祖潛逃三日，便被緝拿歸案，之後便被問斬。”
朱元璋點了點頭，擺了擺手，示意沒事了他可以下去。
毛驤告退後，禦書房內陷入了安靜，周英則有些坐立不安。
“逃不掉的！”
突然，朱元璋莫名其妙說了一句話。
“啊？”周英一愣。
朱元璋抬頭看向他：“咱在說永嘉侯朱亮祖，他是逃不掉的。”
頓了一下，似乎在給周英解釋，他繼續說了起來。
“犯人一旦潛逃，官府會立刻發出通輯令，此人將要麵臨官府的全力追捕，若是朝廷重犯，則會在城門設下關卡，若無通關文書，絕對無法出城。”
“若是僥幸出了城，逃到了別的城市，還會麵臨口音問題，一旦遭遇官府的人，必定被捕。”
“當然，你也可以不與人交流，甚至不入城，躲在荒郊野外，但你沒有戶藉，隻能成為流民，而土匪山賊最喜歡的就是流民，因為他們不受大明律法保護，殺之無罪。”
“如此一來，你隻有兩個選擇，要麽落草為寇，要麽躲進深山老林。”
“你可以落草為寇，然而朝廷以及各地官府遲早會派兵剿匪，你長久不了。”
“你也可以搶一個女人，一起躲進深山老林，日子雖然苦了一點，而且每日擔驚受怕，但大抵還是安全的，不過你們的子女沒有戶藉，依舊是流民，而且可能後人世世代代都是流民。”
“如果你想過這樣的日子，大可以逃便是了。”
聽他說完，周英咽了咽口水，不由得有些心虛，總感覺對方是意有所指，借機在敲打他。
“草民……當然不會逃。”
“嗬嗬，咱又沒說你。”
“不知陛下叫草民過來，所為何事？”
周英終於忍不住問道。
朱元璋突然丟出一塊令牌：“你不是想要出宮逛逛嗎？拿上它，皇宮內你便可以出入自如，沒有人敢阻攔你。”
“多謝陛下！”
周英接過令牌，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對方剛才那番話，說得一點也沒錯，這個時代官府對百姓的管束，比後世更為嚴苛。
他若是敢逃，下場隻會比對方描述的更加淒慘。
“好了，下去吧！”朱元璋擺了擺手。
周英離開沒多久，毛驤突然去而複返。
“皇上，您找我？”
朱元璋看著他，吩咐道：“派人暗中盯著他，他若是離開京城，你提頭來見！”
“是！”
毛驤心中一震。
周英並未出宮，而是來到了太醫院。
“按照這張藥方，給我將藥配齊。注意這些藥的年份，千萬不要弄錯，要是敢耍什麽花樣，到時候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們陪葬。”
他找到了太醫院院使，直接將一張藥方遞了過去，然後毫不客氣地吩咐道。
院使是一位年逾五十的老者，須發摻雜著白色，麵對頤指氣使的周英，眼中帶著慍怒，卻不敢發作。
一來周英如今是皇後娘娘的主治大夫，他不敢得罪。
二來有周英替他們接下這個爛攤子，等到皇後娘娘病逝，周英將首當其衝承受陛下的怒火，他們的罪責也會輕上許多。
他們還要感激周英。
“不敢不敢！”
院使賠著笑，忙說道，“周神醫哪裏的話，都是為皇家做事，我們怎麽可能懈怠，周神醫實在是多慮了。”
“最好是這樣！”
周英道。
院使點著頭，低頭看向藥方。
“朱砂、鴉膽子、竹茹、砒霜……”
看著看著，他的臉色就變了。
“周……周神醫，不知您要這些藥材是……”
院使神情驚恐，連說話都變得有些結巴了。
“給皇後娘娘治病。”周英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