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棋子開始不聽話了
顧文清打了個手勢,十五個人分成三組,如同散開的狼群,悄悄摸向不同的方向。
他的目標很明確——糧草!
蠻子打了敗仗,人可以跑,但吃的東西和牲口卻不容易帶走。燒了他們的糧草,比殺幾個人更讓他們難受。
幾支浸了油的火箭,無聲無息地搭在了簡陋的弓弦上。
顧文清做了個深呼吸,猛地揮手!
“咻!咻!咻!”
幾道細微的破空聲響起,火箭拖著小小的火苗,精準地射向營地中央那幾個堆放草料和糧袋的區域。
幹燥的草料遇火即燃,“呼”的一下,火苗猛地躥起老高!
“敵襲!”
“著火了!”
沉睡的蠻族營地瞬間炸了鍋。
蠻兵們從睡夢中驚醒,衣衫不整地衝出來,看到衝天火光,頓時亂作一團。
“殺!”
顧文清低吼一聲,提刀率先衝了出去!
十五個憋著一股狠勁的漢子,如同猛虎下山,呐喊著殺進了混亂的營地。
他們人少,不能纏鬥,目標就是製造更大的混亂,點燃更多的地方!
火把被奮力投擲出去,點燃了帳篷,點燃了堆積的雜物。
慘叫聲、怒罵聲、兵器碰撞聲響成一片。
顧文清刀法依舊談不上精妙,但每一刀都快、準、狠,直奔要害。
一個剛睡醒、還迷迷糊糊的蠻兵揮刀砍來,顧文清側身避過,反手一刀,直接抹斷了他的脖子,溫熱的血濺了他一臉。
他看也不看,衝向下一個目標。
老王頭帶著幾個人,專門朝著拴馬的地方放火、砍繩子。
戰馬受驚,瘋狂地嘶鳴、蹦跳,將本就混亂的營地攪得更加天翻地覆。
火光映紅了半邊天,濃煙滾滾,嗆得人喘不過氣。
不少蠻兵還沒找到敵人,就被自己人踩踏,或者被驚馬撞倒。
營地深處傳來幾聲氣急敗壞的咆哮,似乎是蠻族的新頭領在試圖組織抵抗,但效果甚微。
火勢已經蔓延開來,糧草區火光最盛,劈啪作響,燒起來的糧食帶著一股焦糊的香味,卻預示著蠻兵即將到來的饑餓。
“撤!”
眼看火勢已成,目的達到,顧文清果斷下令!
再不走,等蠻子反應過來,他們這十幾號人就得被包餃子。
來時悄無聲息,撤退卻如疾風驟雨。
十五個人交替掩護,毫不戀戰,迅速脫離火場,重新鑽入黑暗的山林。
身後,是衝天的火光和蠻兵氣急敗壞的怒吼。
跑出很遠,還能聽到那邊的混亂沒有平息。
直到徹底甩脫了可能存在的追兵,所有人才停下來,靠著樹幹大口喘氣。
人人帶傷,雖然都不重,但體力消耗極大,臉上黑一道紅一道,混合著煙灰、汗水和血跡。
清點人數,一個不少!
雖然疲憊不堪,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興奮和快意。
“娘的!痛快!”一個老兵吐了口帶血的唾沫,咧嘴笑了。
“燒得好!看那幫狗日的還怎麽跟咱們談和!”
顧文清也靠在一棵樹上,胸口劇烈起伏,手臂被刀鋒劃開了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他回頭望向蠻族營地方向,那裏的火光依舊映亮了夜空,像是一道猙獰的傷疤。
“走,回去。”他啞著嗓子道。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這支疲憊卻帶著勝利氣息的小隊,終於回到了寒鴉穀營地。
馮子厚和留守的兵卒幾乎一夜沒睡,焦急地等在營門口。
看到顧文清他們雖然狼狽,卻都活著回來了,馮子厚提著的心才猛地落回肚子裏。
“大人!你們……”他迎上去,看到眾人身上的血跡和臉上的煙塵,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
“蠻子的窩,被咱們點著了。”顧文清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疲憊卻帶著鋒芒的笑,“糧草,燒了大半。”
“好!好啊!”馮子厚激動得直搓手,眼眶都紅了。
營地裏殘存的兵卒們聽到消息,也都圍了過來,看著顧文清和他帶回來的這十五個“煞星”,臉上是難以置信,隨即爆發出壓抑不住的歡呼!
這一仗,贏得幹淨利落!
雖然沒能解決根本問題,但卻狠狠打擊了蠻子的囂張氣焰,也給這死氣沉沉的寒鴉穀,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顧文清看著眼前歡呼的眾人,心裏卻並沒有太多輕鬆。
燒了糧草,蠻子必然會更加瘋狂。
而江寧府那邊……或許會有新的動作。
……
江寧府,兵馬司後衙。
與寒鴉穀那能凍掉人耳朵的寒風不同,此地溫暖如春,爐火燒得正旺。
那位緋色袍服的中年軍官,正端坐於書案之後,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光滑的桌麵。
偏廳裏發生的事情,他早已知曉。
那個自稱張洪業的家夥,前腳剛走,後腳寒鴉穀那邊就傳來了夜襲蠻營的消息。
膽子,確實不小。
手段,也夠狠。
燒了蠻子的糧草,倒是解了一時之困,卻也捅了個更大的馬蜂窩。
更重要的是,這棋子,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開始不聽使喚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一名心腹親隨快步而入,雙手捧著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函,上麵赫然是兵部加急的戳印。
中年軍官敲擊桌麵的手指停了下來,抬了抬眼皮。
親隨將信函呈上,隨即躬身退下,帶上了房門。
室內隻剩下炭火偶爾爆開的輕微劈啪聲。
軍官拿起信函,並未急著拆開,而是先仔細檢查了火漆封口,確認完好無損。
他這才取過案上小巧的裁紙刀,小心翼翼地劃開封口,抽出裏麵的信紙。
信紙質地精良,上麵的字跡卻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森冷。
寥寥數語,信息量卻極大。
信中先是提到了前些時日派去的禦史巡查無功而返,未能抓住那“張洪業”的確切把柄。
緊接著,話鋒一轉,提到了張家村。
說張家老員外並未善罷甘休,通過京中關係,將張洪業失蹤前後,村中曾發生過一場不大不小的“衝突”之事,捅到了兵部某些大人物的案頭。
雖無實證,但時機太過湊巧,足以引人聯想。
信的末尾,語氣變得異常冰冷,隻有幾個字,卻重如千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