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不進長安,那我就金戈鐵馬殺進長安!

第15章 欽差翻臉索命來

那點子剛升騰起來,還沒捂熱就被穀口傳來的動靜徹底碾碎了。

不是馬蹄聲。

是腳步聲。

很多很多人的腳步聲,整齊劃一,沉重得能砸進地裏去。

金屬摩擦的鏗鏘聲混在裏麵,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每個還喘著氣的人的心坎上。

“操!又來人了!”哨塔上負責瞭望的老兵嗓子都喊劈了,手腳並用地滾下來,那臉色,比剛從墳裏爬出來的還難看。

馮子厚胸膛裏那股子跟顧文清剛掏出來的話還沒涼透,聽見動靜,抓起旁邊的刀就往外衝。

他那條瘸腿跑起來一顛一顛的,速度卻不慢。

顧文清跟在他後麵,一顆心不住往下沉。

不對勁。

這動靜太齊整了,帶著一股子鐵鏽和血的味道,跟上次那個禦史帶來的護衛,完全是兩碼事。

穀口,黑壓壓一片兵甲堵死了通路。

不再是上次那十幾個擺設樣的護衛,這次,少說也有五十號人!

盔甲擦得鋥亮,能映出人影,手裏的刀槍泛著寒芒。隊列森嚴,紋絲不動,每個人臉上都沒什麽表情,隻有一片漠然。

領頭的,還是那個穿著青色官袍的禦史。

可他現在臉上,哪還有半點之前那種疏離的客套?隻剩下冰冷,整個人杵在那兒,硬邦邦的,拒人於千裏之外。

他身後,還跟著幾個穿不同顏色武官袍服的人,圍著他,眾星捧月一般。

這陣仗……

哪裏是來巡查的?

這是來接管的!

甚至是……來剿滅的!

“所有人!放下兵器!原地待命!”禦史旁邊一個副將模樣的人往前一步,厲聲喝道。

那聲音硬邦邦的,砸在地上能彈起來。

寒鴉穀這邊,攏共就剩下這稀稀拉拉幾十號殘兵。

麵對著五十號殺氣騰騰的精銳,那點剛因為夜襲成功提起來的士氣,瞬間被這陣仗碾得粉碎。

不少人手一軟,拿著的破刀爛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臉上全是迷茫。

完了。

馮子厚眼睛都紅了,手背上青筋暴起,死死攥著刀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抬腳就要往前衝。

顧文清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用了極大的力氣。

不能衝。

現在衝上去,跟送死沒區別。

他壓下心頭翻江倒海的驚悸,往前走了幾步,抱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些:“不知欽差大人去而複返,大駕光臨,有何吩咐?”

那禦史像是沒聽見,連頭都沒偏一下,仿佛顧文清就是穀口的一塊石頭。

旁邊的副將冷笑一聲,往前逼近一步:“張洪業!你可知罪!”

顧文清心頭猛地一跳。

果然來了!

“卑職愚鈍,不知所犯何罪,還請大人明示!”他麵上依舊維持著鎮定,腰杆挺得筆直。

“明示?”副將臉上浮現出一抹毫不掩飾的惡意,“有人舉報,你寒鴉穀守軍與西嶺蠻族暗中勾結,私通罪!前夜所謂的夜襲蠻營,不過是演給朝廷看的一出苦肉計!”

“你放屁!”馮子厚再也忍不住,脖子漲得通紅,怒吼出聲,“老子們拿命跟蠻子幹!你他娘的說我們勾結?”

“大膽!”副將身後,那些甲士齊刷刷往前踏出一步,長槍頓地,刀劍出鞘半寸,森然的殺氣撲麵而來。

“住口!”顧文清厲聲喝止了馮子厚,他不能讓馮子厚這時候犯渾。他轉向那副將,聲音也沉了下去:

“這位將軍,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我寒鴉穀上下,浴血奮戰,多少兄弟屍骨未寒,豈容你這般汙蔑!”

“汙蔑?”一直沒開口的禦史,終於說話了。聲音不高,平平淡淡的,卻帶著一股讓人喘不過氣的壓力。

“本官奉旨徹查邊防軍務,自即日起,寒鴉穀防務由王副將接管!”

他口中的王副將,就是旁邊那個一臉惡意的家夥。

“所有原駐軍將士,包括你張洪業在內,全部就地看押,聽候審查!”

“至於勾結與否,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他說了算。”禦史的下巴微微抬起,那平淡無波的聲線,緩緩掃過顧文清,最後落在了他身後不遠處。

趙氏聽到動靜趕了過來,此刻正站在人群邊緣,小臉煞白。

禦史的聲音繼續響起,依舊沒什麽起伏:“本官,自會查個水落石出。”

他朝著趙氏的方向,略微示意了一下。

“尤其是家眷,更需仔細盤問,以免有所遺漏。”

“來人!”

禦史身邊的親兵立刻應聲上前。

“將張氏家眷,帶下去,好生看護!”

“是!”兩個膀大腰圓、凶神惡煞的甲士,立刻分開人群,徑直朝著趙氏走去。

趙氏嚇得渾身一顫,控製不住地往後退了一步,腳下踉蹌。

“我看誰敢!”

顧文清猛地往前一竄,橫身擋在趙氏前麵,張開雙臂,將她牢牢護在身後。

他胸膛劇烈起伏,整個人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馮子厚和其他幾個還有點血性的老兵,也下意識地圍了過來,手裏攥緊了那些破爛的兵器。

雖然人數懸殊,武器更是沒法比,卻擺出了一副要拚命的架勢。

氣氛,瞬間凝固到了冰點!

空氣裏隻剩下嗚咽的風聲,還有雙方士兵壓抑著的粗重呼吸。

那王副將臉色陰沉得能滴下水來,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張洪業!你想抗旨不成?!”

顧文清死死盯著那個高高在上的禦史,腦子裏亂成一團麻。

圈套!

從頭到尾,這就是個圈套!

什麽勾結蠻族,什麽徹查軍務,全他娘的是借口!

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他!

是要他的命!

現在,還要動趙氏!

他絕不能讓趙氏落入這幫人手裏!

他猛地看向那禦史,聲音嘶啞,帶著豁出去的決絕:“大人!有罪的是我張洪業!一人做事一人當!與家眷無關!放了她!”

禦史看著他這副困獸猶鬥的模樣,那張萬年不變的冰臉上,終於有了一點細微的變化,那是一種近乎憐憫的嘲弄。

“帶走。”

他隻說了這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帶著千鈞之力。

那兩個甲士不再有任何猶豫,獰笑著,伸手就朝被顧文清護在身後的趙氏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