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封鎖消息!一個不能留
“老馮!”顧文清胸口一股血氣直衝頭頂,他想也不想,順手抓起一把靠在門邊不知道多久沒用過的長槍,手臂肌肉跳起,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王副將的後心位置,猛地投擲了出去!
嗚——!
長槍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像一道脫弦的黑色弩箭!
王副將正獰笑著要乘勝追擊,結果馮子厚性命,忽然感覺背後一股惡風襲來,帶著讓人汗毛倒豎的殺意。
他心裏一驚,也來不及細想,急忙擰腰轉身,倉促間舉刀格擋。
“當!”
一聲巨響!
他雖然用刀身磕開了槍尖,但那長槍上蘊含的巨大力道,震得他虎口崩裂,整個人控製不住地向後踉蹌了兩步。
就是這個空檔!
一個一直跟在馮子厚身邊,臉上有著刀疤的老兵,眼裏閃過一抹決絕,猛地怪叫一聲,餓虎撲食般撲了上去,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抱住了王副將的腰!
“將軍快走!”老兵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朝著顧文清的方向嘶吼。
王副將又驚又怒,反手一肘狠狠砸在老兵後心,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但沒等他掙脫開這臨死前的糾纏,旁邊幾個早就殺紅了眼的寒鴉穀士兵,已經揮舞著手裏五花八門的武器,像一群被徹底激怒的野狼,朝著他身上瘋了一樣招呼過去!
刀砍!槍刺!鎬頭砸!
“噗嗤!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密集得讓人顫抖。
王副將連完整的慘叫都沒能發出來,就被淹沒在亂刃之中,很快變成了一灘模糊的血肉。
主將一死,剩下那些還忠於禦史、沒被自己人捅刀子的甲士徹底傻眼了,心膽俱裂。
再加上馮子厚那幾個反水的舊部還在隊伍裏大聲鼓噪、趁亂下手,整個隊伍徹底崩潰了。
有人扔下武器,“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求饒。
有人則怪叫一聲,扭頭就往穀外沒命地跑。
顧文清沒有下令去追那些逃兵,他衝出軍械庫,先跑到馮子厚身邊,撕下布條給他簡單包紮了一下流血不止的傷口。
然後迅速從軍械庫裏找出幾件還算完整的皮甲,分給馮子厚和幾個傷得不重的弟兄穿上,又給還能戰的人換上了相對好用的兵器。
很快,廝殺聲漸漸平息。
穀口重新恢複了平靜。
隻是這詭異的平靜之下,是滿地的屍體和蜿蜒流淌的鮮血,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濃得讓人作嘔的血腥味,還有硝煙和汗臭混雜在一起的刺鼻味道。
那個之前還高高在上、趾高氣揚的禦史。
此刻被僅剩的幾個嚇破了膽的親兵護在中間,臉色慘白得跟紙一樣。
看著一步步朝著他走過來的顧文清,嘴唇哆嗦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顧文清走到他麵前站定。
他手裏提著那把還在往下滴血的橫刀,刀尖上的血珠,吧嗒一聲,掉在地上,濺起一小朵血花。
他看著這個片刻之前還掌握著自己和趙氏生死的人,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隻有一片經曆過生死搏殺後的冷硬。
寒鴉穀的天,變了。
從他帶著人,把這位欽差大人帶來的兵殺散的這一刻起,他顧文清,就不再是江寧府那幫人手裏可以隨意擺弄、用完即棄的棋子了。
要麽,他帶著這幫把命交到他手裏的弟兄,殺出一條血路,掙紮著活下去。
要麽,就大家夥兒齊齊整整,一起死在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
穀口死寂。
風卷著血腥氣,直往人鼻子裏鑽。
那個青袍禦史癱軟在地上,被幾個抖得篩糠似的親兵架著,褲襠濕了一片,散發著騷臭。
顧文清手裏的橫刀還在滴血,刀尖斜指著地麵。
他沒再看那禦史一眼。
殺了王副將,打了欽差的兵,這已經是捅破天的大罪。
消息一旦傳回江寧,傳到京城,別說他這個冒牌貨,就是真的張洪業,也得落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寒鴉穀這幾十號跟著他賣命的弟兄,還有趙氏,誰都活不了。
“老馮!”顧文清聲音嘶啞,扭頭看向拄著刀、半邊身子都被血浸透的馮子厚。
馮子厚咧開嘴,露出一口血牙,點了點頭,不用顧文清多說,他懂。
“把這狗官,還有他剩下的活口,都給老子捆結實了,看住了!”顧文清指了指抖成一團的禦史和他那幾個殘兵敗將。
“是!”幾個還能動的寒鴉穀老兵立刻上前,用繳獲的繩索將那些人捆了個結結實實,堵上嘴拖到一邊。
顧文清環視四周,看著自己手下這群剛從鬼門關爬回來、人人帶傷、疲憊不堪的弟兄。
“剛才,有人跑了。”他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裏。
“跑了幾個?”一個老兵喘著粗氣問。
“不知道,大概七八個。”顧文清沉聲道,“他們跑的方向,是回江寧!”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恐懼,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剛才那點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們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不能讓他們活著回到江寧!”顧文清一字一頓,斬釘截鐵。
“大人,咱們追?”馮子厚強撐著站直,傷口的血又滲了出來。
“追!”顧文清沒有絲毫猶豫,“現在就追!”
“咱們這點人……還都帶著傷……”有人小聲嘀咕,不是怕死,是實在撐不住了。
“不追,咱們就都得死!”顧文清吼了一聲,壓下了那點動搖,“現在追上去,滅了他們的口,咱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等他們把消息傳回去,江寧府的大軍一到,咱們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他看著眾人,那裏麵有恐懼,有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的狠厲。
“願意跟我去追的,還能跑得動的,現在就出來!”
“我去!”
“算我一個!”
“娘的,反正都是死,拉幾個墊背的!”
稀稀拉拉,站出來了二十來個人。
個個帶傷,臉上身上不是血就是泥,眼神卻都亮得嚇人。
“好!”顧文清迅速掃了一眼,“老王頭,你帶十個人留下,看好俘虜,守住穀口,救治傷員!”
“趙氏……你看顧好她。”他頓了一下,聲音放輕了些,看向人群邊緣,同樣臉色煞白,卻死死咬著嘴唇沒哭出來的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