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不進長安,那我就金戈鐵馬殺進長安!

第19章 拿楊敬來嚇唬我

那逃兵眼珠子骨碌碌亂轉,看著圍著他們這圈渾身是血、殺氣騰騰的漢子,膽子早嚇破了,褲襠裏一股子臊臭味兒散開。

“軍…軍爺饒命!饒了小的吧!”他腦袋往地上磕得砰砰響,“就是王副將!是他帶俺們來的!俺們就是底下跑腿的,啥也不知道啊!”

“我知道。”顧文清聲音還是那樣,“他讓你們來幹啥?接管寒鴉穀?還是…殺人滅口?”

“接…接管!說是接管防務!”旁邊另一個逃兵搶著嚎,生怕說慢了腦袋就搬家,“還說…還說你們跟蠻子勾結,要抓回去審!”

“勾結蠻子?”顧文清身後,李四猛地往前躥了一步,眼珠子紅得能滴下血來,“你還敢說勾結!老子們在寒鴉穀拿命跟蠻子磕的時候,你們這幫狗日的在哪兒貓著呢?!”

他抬腳就要踹,讓顧文清抬手給攔了。

顧文清看著地上抖成一團的逃兵,心裏頭最後那點念想也涼透了。

果然。

王副將就是個探路的卒子。

真正想要他命,想要寒鴉穀這塊破地,想要趙氏的,是江寧府兵馬司裏那個皮笑肉不笑的中年官兒,還有他背後站著的那個,姓楊的大人物!

什麽勾結蠻子,就是扯淡!

他們壓根不管真假,也不管寒鴉穀這幫人的死活。

他們就要個由頭,一個能光明正大弄死他,把這地方攥手裏的由頭!

他這個冒牌貨,正好!

一股子說不出的膩歪和火氣啃著顧文清的心。

他慢慢站起來,沒再看地上那幾攤爛泥。

“弟兄們都聽見了?”他聲音不大,可那股子壓不住的殺氣,誰都聽得出來,“他們說,咱們勾結蠻子。”

“放屁!”

“宰了這幫龜孫!”

“汙蔑老子們!弄死他們!”

跟著顧文清追出來的這二十來號人,哪個身上沒掛彩?哪個兄弟沒折在蠻子手裏?

到頭來,讓這幫從江寧府來的“官軍”,指著鼻子罵勾結蠻子!

這比捅他們一刀還難受!

所有人都紅了眼,手裏的刀槍攥得“咯吱”響。

顧文清沒再說一個字,就輕輕擺了下手。

沒聲兒,可那意思,比山還重。

李四第一個就撲了上去,手起刀落,噗嗤一聲,血當時就濺了出來。

“說老子勾結蠻子?老子先送你去見閻王!”

剩下的兵卒也跟餓狼見了肉似的撲上去,刀光亂閃,慘叫立馬就響了,又很快沒了動靜。

沒多大功夫,地上就多了七具歪七扭八的屍首。

血腥味兒混著夜風,更衝鼻子了。

顧文清瞅著這一切。

殺了欽差的兵,又宰了這些逃兵滅口。

沒退路了。

一步踩錯,就是萬丈深淵。

要麽,殺出條活路。

要麽,死無葬身之地。

他抬手抹掉濺臉上那點還熱乎的血,轉過身。

“回去。”

嗓子啞得厲害,累得骨頭都要散架了,可那股子勁兒,硬邦邦的,不容置疑。

回去。

那個禦史還在寒鴉穀。

沒準兒,能從他嘴裏,撬出點東西來。

二十多個累垮了的漢子,拖著步子,掉頭往回走。

身後的屍體,用不了多久就會讓野獸吞得精光,一點痕跡不留。

回寒鴉穀的路,比去時更沉。

二十多個人,拖著快散架的身子,一腳深一腳淺地挪回來。

穀口那股子血腥味兒還沒散,混著夜裏的寒氣,直往骨頭縫裏鑽。

馮子厚帶著留守的人,眼巴巴地等在破爛的營門後頭。

瞧見顧文清他們雖然個個狼狽,卻是一個不少地回來了,他那顆懸了一路的心,才算“咚”地落回腔子裏。

可等看清這幫人臉上那股子殺完人還沒褪幹淨的煞氣,再瞅瞅被捆得跟粽子似的、癱軟在地上的青袍禦史和他那幾個殘兵,馮子厚剛放下的心又提溜起來了。

“大人,這……”

沒等顧文清搭話,旁邊那些剛經曆了一場血戰、又跟著跑了個來回的寒鴉穀老兵,瞧見那禦史,眼睛立馬就紅了。

“大人!宰了他!”

“對!殺了這狗官!還有他那幾個爪牙!”

“他娘的!誣陷咱們通敵!還想動嫂夫人!不能留!”

“反正都反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喊殺聲立馬就起來了,壓都壓不住。

弟兄們心裏頭那股子憋屈、憤怒、還有對未來的恐懼,全化成了殺意,直衝著那癱在地上的禦史去了。

“都住口!”顧文清吼了一嗓子,聲音沙啞。

他掃視了一圈紅著眼的弟兄們,又看向那抖得跟風中落葉似的禦史。

殺了他,容易。

可就這麽殺了,太便宜他了。

也太虧了。

“把人帶過來。”顧文清朝著馮子厚偏了下頭。

馮子厚會意,立馬招呼兩個還算利索的老兵,把那禦史連拖帶拽地弄到了顧文清跟前。

禦史的官帽早就歪了,頭發散亂,臉上又是土又是鼻涕眼淚,哪還有半點欽差的威風。

顧文清蹲下身,跟禦史平視。

他沒說話,就那麽看著他。

那禦史被他看得渾身發毛,牙齒咯咯打顫。

“說吧。”顧文清終於開了口,聲音平淡得嚇人,“誰讓你來的?”

“為…為什麽,要誣陷我們通敵?”

那禦史哆嗦了半天,許是覺得顧文清沒立刻殺他,又或者是想起了什麽倚仗,居然硬生生擠出一絲冷笑,雖然那笑比哭還難看。

“是…是楊將軍!”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聲音陡然拔高了些,“江寧府兵馬司指揮使,楊敬楊大人!”

“楊大人,那可是跟京裏的兵部尚書大人都搭得上話的!”

“你們敢動我?楊大人不會放過你們的!朝廷不會放過你們的!”

果然是他。

顧文清心裏頭那點最後的僥幸,徹底滅了。

從把他扔進寒鴉穀那天起,這盤棋就已經布好了。

他就是顆棄子。

不,連棄子都算不上,就是塊墊腳石,用完了就該被一腳踢開,還得落個通敵叛國的罪名,死都不能安生。

“兵部尚書?”顧文清重複了一句,臉上沒什麽表情,可手裏的橫刀,卻慢慢抬了起來,刀尖在火光下閃著寒光,對準了禦史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