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張員外仇家清除
快到中午,隊伍在一個山坳前頭停了下來。
林子不密,能瞅見前頭穀地裏,確實有幾頂破帳篷,還冒著煙,有人影晃**。
看著是挺寒磣,也就二三十號人的樣子,連個像樣的崗哨都沒有。
“上!”
那個蠻兵監軍頭目,用半生不熟的漢話吼了一嗓子。
顧文清沒遲疑,反手抽出那把從王副將屍體上扒下來的橫刀,往前一指:“弟兄們,殺!”
“殺!”
喊殺聲炸開!
幾十號心裏窩著邪火的寒鴉穀老兵,跟開了閘的瘋狗似的,嗷嗷叫著就往下衝!
他們早就沒路可退了!殺欽差副將是死罪!投蠻子更是死罪中的死罪!
現在,殺官兵,反倒成了他娘的唯一活路!
刀光亂晃,血點子亂飆!
營地裏的守軍壓根沒反應過來,直接被衝了個七零八落。
本來人就少,家夥也破,哪是這群亡命徒的對手?
旁邊還有十幾個蠻兵跟著下死手,場麵幾乎是一邊倒的屠殺。
顧文清衝在最前頭。
他現在殺人,早沒了當初那股子手生的恐懼,隻剩下一股子麻木的狠勁兒。
橫刀掄開,刀刀不離人脖子、心窩子。
血濺了他滿臉滿身,眼皮都不帶眨一下。
他得狠!
必須比誰都狠!
這樣,後頭馬上盯著的赤霸,才能信他!
營地裏慘叫聲越來越稀疏,很快就沒了動靜。
馮子厚拖著傷腿,一刀結果了最後一個還在地上抽搐的兵卒,拄著刀,呼哧呼哧喘粗氣。
幾個寒鴉穀老兵正挨個補刀,確保沒一個喘氣的。
顧文清抹了把臉上的血糊,剛想叫人收拾戰場,眼角餘光掃到一個帳篷簾子後頭,好像有個人影在哆嗦。
他眉頭一皺,提著還在滴血的刀就走了過去。
一把!掀開了簾子!
裏頭,一個穿著綢緞員外服、胖乎乎的中年男人,癱在地上抖得跟篩糠似的,臉白得像紙,褲襠裏濕了一大片。
看清那張臉的瞬間,顧文清渾身一震!
這張臉……
操!這不是張洪業那個便宜老爹,張員外嗎?!
他怎麽會在這鬼地方?!
張員外也看清了顧文清,先是懵了一下,接著那雙渾濁的老眼裏瞬間爆出難以置信的驚恐,還有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怨毒!
“是你!顧文清!”他猛地尖叫起來,嗓子因為恐懼和憤怒變得又尖又細,完全走了調,“你這個殺千刀的畜生!你怎麽會在這裏?!”
“蠻子……為什麽是蠻子來了?!”
“禦史大人呢?!王副將呢?!他們不是去抓你了嗎?!”
“我兒洪業的仇!我等了這麽久!就等著禦史大人把你這狗賊綁過來,讓我親手剮了你啊!”
張員外語無倫次地嘶吼,臉上混雜著恐懼、困惑,還有那深入骨髓的恨!
顧文清站在原地,腦子裏嗡嗡的。
張員外知道是他殺了張洪業!
而且,這家夥一直等在附近,就等著禦史抓到自己後,來報仇雪恨!
這個老東西,居然一直沒死心!
還有,禦史和王副將沒按劇本來抓自己,反而等來了蠻子……看張員外這懵逼又絕望的樣子,倒不像是裝的。
帳篷外的馮子厚和幾個老兵聽到動靜,也圍了過來,看見張員外,同樣一臉懵。
“大人,這……”
顧文清猛地回過神,臉上的驚愕迅速褪去,隻剩下一片冰冷的麻木。
他看著地上癱成一灘爛泥、還在瘋狂咒罵的張員外,眼神跟看一個死物沒什麽區別。
正好。
又一份投名狀,自個兒送上門來了。
張洪業他爹,知道了是他殺了人。
擱這等禦史把他抓來,親手處決他。
現在反而……真是天意弄人。
送上門來的麻煩,也送上門來的……機會。
“大人,怎麽處置……”馮子厚湊近一步,壓低了聲音,手按在了刀柄上。
顧文清沒說話,隻是抬了抬下巴。
那意思,再明白不過。
馮子厚心裏咯噔一下,隨即一股子狠厲湧上來。
管他是誰!擋了活路的,都得死!
他不再猶豫,掄起手裏的橫刀,對著還在地上撒潑咒罵的張員外,狠狠劈了下去!
“噗嗤!”
血光迸濺!
張員外的咒罵聲戛然而止,肥胖的身軀抽搐了兩下,不動了。
那雙瞪得溜圓的眼睛裏,還殘留著難以置信的怨毒和驚恐。
帳篷裏還有兩個嚇傻了的家丁模樣的家夥,癱在角落裏抖個不停。
不等顧文清再示意,旁邊兩個寒鴉穀的老兵已經撲了上去,手起刀落,幹脆利落。
血腥味混著屎尿的騷臭,在狹小的帳篷裏彌漫開,嗆得人惡心。
顧文清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仿佛隻是踩死了幾隻螞蟻。
他提著刀,轉身走出了帳篷。
外頭,陽光刺眼。
那十幾個蠻兵監軍,還有遠處馬背上的赤霸,都把剛才帳篷裏的動靜看了個大概。
尤其是張員外那聲淒厲的慘叫,還有隨後傳出的悶響。
赤霸那張熊臉上,看不出什麽喜怒。
但當顧文清提著滴血的刀,一臉平靜地走出來時,赤霸喉嚨裏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像是野獸表示滿意的咕嚕聲。
他身邊那個幹瘦的蠻子,又湊過去嘀咕了幾句。
赤霸點了點頭,翻身下馬,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他走到顧文清麵前,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了拍顧文清的肩膀,力氣大得差點把顧文清拍個趔趄。
“好!”赤霸咧開嘴,露出黃牙,“殺得好!”
“連平民都宰,夠狠!”
“像我們蠻人!”
他那雙熊眼掃過顧文清身後那些同樣沾滿血汙、一臉凶悍的寒鴉穀老兵。
“你們,以後就跟著他。”赤霸指了指顧文清,對那十幾個蠻兵監軍說道,“他讓你們幹啥,就幹啥。”
這話一出,那十幾個蠻兵臉上的警惕和不屑,明顯少了一些。
雖然還是帶著蠻族固有的傲慢,但看顧文清和他手下的眼神,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警惕了。
能對平民下這麽狠的手,還能麵不改色……這樣的人,值得稍微高看一眼。
至少,是條夠凶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