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不進長安,那我就金戈鐵馬殺進長安!

第44章 偽造兵部急令

馮子厚杵在一旁,臉上的橫肉都糾結到了一塊兒,腮幫子鼓了鼓,硬是沒把那句“咱們死定了”給說出來。

硬碰硬?拿雞蛋去砸石頭嗎?

這道理,帳篷裏的人誰心裏不清楚?

趙氏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參茶進來,輕輕擱在顧文清手邊。

她瞅著自家男人那能夾死蒼蠅的眉頭,平日裏那雙水汪汪的眸子,此刻也像是蒙了層霧。

過了好一會兒,她像是下了什麽天大的決心,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文清,或許……我有個法子就是……太險了。”

顧文清猛地抬起頭,直勾勾地瞅著趙氏。

馮子厚也傻了,扭頭瞅著這位平日裏溫溫吞吞此刻卻語出驚人的主母。

趙氏吸了口氣,聲音還是那麽輕,卻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勁兒:“我爹以前在蘇州織造府當過司造,不大不小的五品官。”

這話一出來,顧文清和馮子厚都有點懵。

趙氏的言談舉止,確實不像普通人家的婦人,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她竟然是官家小姐。

“後來,家裏出了事,我爹被奸人害了,下了大牢,家也就敗了。”

趙氏說得平靜,好像在講別人的事,但顧文清能感覺到她袖子裏那隻手,攥得死緊。

“我們趙家,有本祖上傳下來的《天工繡譜》,明麵上是教人繡花的,其實……”

趙氏停了一下,瞅著顧文清,那眼神裏,藏著點複雜的東西。

“其實,裏頭還藏著另一門手藝。”

“模仿別人的字跡,偽造官府的印章,甚至怎麽在普通的信裏夾帶秘密,不讓人發現的法子。”

“我小時候,親眼瞧見過我爹用繡譜裏的法子,跟朝裏的人打交道,躲過好幾次明槍暗箭。”

模仿筆跡?偽造官印?

顧文清腦子裏“轟”的一聲,像是炸了個響雷!

他死死地瞅著趙氏,那雙眼睛裏,瞬間爆出駭人的光。

一個瘋到骨子裏,卻又帶著那麽點活命希望的念頭,在他腦子裏野草似的瘋長!

偽造兵部急令!

要是能弄出一份假的兵部調令,把楊敬手底下的人馬調開,或者幹脆讓他自己家裏先亂起來,那寒鴉穀這死局,說不定就能破了!

馮子厚也聽明白了,驚得下巴差點掉地上,瞅著趙氏,像是頭一回認識她。

乖乖,這趙家娘子,藏得也太深了吧!

“這法子……”趙氏見顧文清那模樣,就知道他想到哪兒去了,眉頭輕輕一蹙,臉上有了點難色,“風險太大了。”

“偽造官印文書,那是抄家滅門的死罪。”

“而且,兵部的公文,有它固定的寫法、用詞,連用什麽墨,什麽紙,都有講究。印章更是要命的東西,稍微有點不對,立馬就得露餡。”

“最要緊的是,要做那些能以假亂真的印章,得用好料子,比如上好的玉石,或者特別硬的木頭,還得有精細的刻刀……這些玩意兒,咱們現在,一樣都沒有。”

趙氏的話,像一盆冷水,把顧文清從那股子狂喜裏給澆醒了。

是啊,風險太大了。

冒充百戶,殺官造反,這些罪名加起來,也比不上偽造兵部公文來得直接,來得要命。

一旦讓人發現,不光是他顧文清,整個寒鴉穀,所有跟著他的人,都得完蛋。

可……

顧文清的視線,又落回地圖上那些代表敵軍的小石子上。

一千五百精兵,三縣團練,還有楊敬那老狗後續可能調來的更多人。

不走這條險路,他們連完蛋的機會都沒有,隻會被人家碾成渣渣。

帳篷裏,一下子安靜得嚇人。

油燈的火苗輕輕跳著,把三個人的影子在帳篷壁上拉得一會兒長一會兒短。

馮子厚額頭上冒出了汗珠子,他瞅瞅顧文清,又瞅瞅趙氏,喉嚨幹得冒煙,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計策,太他娘的嚇人了。

也太他娘的刺激了。

顧文清慢慢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那點猶豫已經不見了,隻剩下一種豁出去的狠勁。

“材料和刻刀,我想法子。”他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勁兒。

“至於兵部的行文格式和印章圖樣……”他瞅向趙氏,“你,還能想起多少?”

趙氏迎上他的視線,那雙漂亮的眸子裏,也漸漸染上了一股子決絕。

“我爹當年,讓我臨摹過一些公文的字跡和印章,說是為了練我的眼力和手腕的穩當勁兒,好把繡活做好。”

“現在想來,或許,他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想給趙家留條後路。”

“兵部常用的幾種印章圖樣,還有行文的規矩,我……我應該能默寫出七八分。”

七八分!

夠了!

顧文清心裏那團快要滅掉的火,又“呼”地一下燒了起來!

隻要有七八分像,再配合他先前散播出去的那些謠言,足夠讓楊敬那老狐狸疑神疑鬼,不敢輕易動手,說不定還能弄假成真!

“好!”顧文清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油燈都晃了三晃。

“就這麽幹!”

“子厚!”

“屬下在!”馮子厚一個激靈,腰杆子挺得筆直。

“從現在起,你帶人,把咱們繳獲的所有兵器甲胄,還有那些蠻子身上值錢的零碎,都給老子翻出來,尤其是那些鑲了寶石的刀把子、護腕,還有他們那些亂七八糟的骨頭珠子,一個都別給我落下!”

“另外,穀裏所有能找到的硬木頭,都給老子弄來,要最硬的那種!”

馮子厚雖然還不大明白顧文清到底要幹啥,但瞅著顧文清和趙氏那凝重的樣子,也知道這事兒小不了,當即領命去了。

帳篷裏,隻剩下顧文清和趙氏。

顧文清走到趙氏跟前,伸手,輕輕握住了她有些發涼的手。

“苦了你了。”他聲音有點低。

趙氏搖了搖頭,反手握緊了他的手,那眼神溫柔卻又透著一股子硬氣:“你是我男人,咱們是一家人,說這些幹啥。”

“隻是文清,這事兒一旦開了頭,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我曉得。”顧文清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從我決定冒充張洪業那天起,咱們就沒回頭路了。”

“這一次,要麽,咱們殺出一條血路,要麽,就一塊兒死在這寒鴉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