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螻蟻而已，一衝即破
夜色之中，整個寒鴉穀似乎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顧文清立於營門之前，任冷風卷動他染血的衣袍，目光冷冽如寒鐵。
“各隊，原地休整，夜半子時，再行部署。”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士兵們三三兩兩散開，手中還緊緊攥著粗製的火罐、削尖的竹槍和沉重的石弩。
一個兩個的眼神中雖然有懼怕，但也有一絲燃燒起來的決絕。
馮子厚拎著刀走過來，低聲說道：“探子傳來消息了，西嶺蠻部那邊也有點動靜。”
“哦？”
顧文清挑了挑眉毛，略帶幾分好奇的開口問道。
“聽說他們臨時換了頭領，叫個什麽赤狼的，是個狠人。”
“這一仗，他們怕是要真拚命了。”
馮子厚壓低了聲音，語氣中是說不出的沉重。
顧文清聞言微微眯起眼，這個名字自己確實有所耳聞。。
赤狼。
寒鴉穀邊軍中流傳著這人的傳聞，據說其殘忍、狡詐、嗜血成性，最擅長在夜戰中布伏奇襲，曾經率部在一夜之間滅掉過一整座前哨寨。
若赤狼真的親自領兵，那這一次怕不會隻是小股夜襲那麽簡單。
想到這裏，顧文清的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嚴肅。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匆匆跑來，神色慌張：“百戶，糧倉起火了！”
顧文清臉色微變，立刻沉聲問道：“何處？”
“後山小糧庫！火勢極猛，來得蹊蹺！”
隨著士兵話音的落下，顧文清心中頓時一凜。
小糧庫存放的是緊急軍糧，本就少量且分散。
若是火燒至主糧倉，那整個營地就沒了後援，徹底完蛋了。
“馮子厚，帶三十人隨我走後山，務必撲滅火勢。”
“餘下各隊，就地待命，戒備營門，三息一巡！”
“遵命！”
夜色之下，顧文清帶著人迅速的朝著後山趕去。
當他們抵達的時候，火光已經映紅了半邊夜空。
小糧倉邊已經聚了不少士兵，正忙著提水撲救，一個兩個神色中盡是慌亂。
可火勢詭異，似是被人潑了油，一時間竟難以遏製。
顧文清皺眉掃視一圈，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突然眼角一跳，猛地低喝：“小心埋伏！”
顧文清話音未落，黑暗中驟然飛出數支羽箭。
“有埋伏——”
馮子厚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怒吼著拔刀格擋。
火光之中，隻見數十個黑影自山林間湧出，刀光劍影間寒芒四起。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西嶺蠻部的死士。
事已至此所有人都已經明白，這場所謂的火災，隻是蠻部的陷阱誘餌。
隻見顧文清麵色冷然，反手拔刀便攔下一名悍匪，劈頭蓋臉的上去就是幾刀。
馮子厚則是率兵死守外圍，與敵軍纏鬥成一團。
與此同時，寒鴉穀主營方向，留守的小隊長趙庚正神色凝重地巡邏著。
可他心裏比誰都清楚，這時候營地防守薄弱，隻要稍一動亂，就完了。
“機會來了……機會來了……”
趙庚低聲嘟囔著，手中一枚塗了油脂的火折子在袖中隱隱作響，眼神中流露出幾分陰毒。
他本是西嶺蠻部早年埋下的細作，得以憑借軍功混進中層。
本來早就該在前幾次戰事中破壞防線，隻是之前苦無機會。
而今晚，才是真正動手的好時機！
隻見他悄無聲息地靠近了營地糧倉，準備點燃最後的主糧倉。
然而就在他手指剛剛擦亮火折子時，一柄冰冷的刀刃已悄然架在了他脖頸之上。
“趙庚，好久不見。”
出聲的不是旁人，正是老程。
他的眼神中是說不出的冰寒，仿佛恨不得直接將趙庚剝皮抽筋。
“你——”
趙庚頓時驚呼出聲，卻被一腳踹翻在地，壓得死死的。
緊接著，一群在附近埋伏的兵士從暗處湧出，將趙庚死死綁了個結實。
當顧文清等人解決了後山突襲的小股敵軍歸來時，看到的便是眼前的這一幕。
他翻身下馬，俯視著地上的趙庚，目光森寒：“說，誰指使的？”
眼看著事情敗露，趙庚臉色青白交替，咬牙不語。
見此顧文清冷笑一聲，拔出橫刀，刀鋒在趙庚臉上輕輕劃過一寸血痕。
疼痛自臉上綻開，趙庚頓時劇烈顫抖，本身就是軟骨頭的他終於崩潰。
“是赤狼！是赤狼！”
“他們早就知道寒鴉穀兵力空虛，今夜要趁亂一舉攻破！”
“他們說會點燃後山小糧倉把你們支走，讓我把主糧倉搗毀！”
“這樣以來，整個寒鴉穀就完蛋了！”
隨著趙庚一番話的落下，馮子厚臉色難看，語氣中盡是咬牙切齒：“好算計……小股襲擾是假，大軍奇襲是真。”
“還想對糧倉下手，說白了就是在等咱們不戰自敗。”
顧文清也抿了抿嘴，沉聲開口說道：“敵軍主力，必然潛伏在不遠處。”
“傳令，緊急備戰！”
短短半個時辰，寒鴉穀營地徹底變了模樣。
所有士兵皆全副武裝，就連斷了一臂、瘸了一足的老兵，也拄著長矛站在簡陋的壕溝邊。
陷馬坑已挖好，竹刺林埋藏在穀道兩側，藏糞箭、火罐、油壺，一應齊備。
顧文清站在陣前，手扶長刀，眸光如炬，眼神中流露出幾分嚴肅。
“前哨回報，敵軍已至穀口，不下五百人。”
馮子厚湊過來低聲開口說道，此時他的神色中已經全然不顧敵我差距，有的隻是決然。
聽到這個消息，顧文清輕輕吐出一口氣，聲音冷靜得嚇人：“既然如此的話，那便讓他們來。”
話音落下，他舉刀一揮，所有人蓄勢待發。
不遠處，黑壓壓的西嶺蠻軍也已現身。
為首一人身形如塔，手持彎刀，正是赤狼！
赤狼眯著眼，眺望著山穀中密密麻麻、衣衫襤褸卻目光炯炯的士兵們，忽然獰笑一聲。
“螻蟻而已，一衝即破！”
“殺——！！！”
隨著赤狼抬刀高呼，數百蠻騎如潮水般湧入寒鴉穀。
而山穀兩側，早已等候多時的兵士們猛然拉動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