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不進長安,那我就金戈鐵馬殺進長安!

第60章 終於上當了

他還是不踏實:“可這不是把狼崽子往家裏領嗎?”

顧文清的唇角牽動了一下,那弧度讓人心裏發毛。

“是不是狼,還得看他有沒有那麽好的牙口,吃不吃得下。”

他伸手拍了拍馮子厚的肩膀:“記著,臉上要帶笑,腰要彎下去。就說我被柳大人的威名嚇破了膽,悔得腸子都青了,現在就想求條活路,別的啥也不敢想。”

“這……”馮子厚臉上的橫肉抽搐了幾下,讓他低頭哈腰裝孫子,比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還難受。

“這是軍令。”顧文清的聲調沉了下去。

馮子厚脖子猛地一縮,甕聲甕氣地應道:“是,大人。”

他清楚,顧文清這麽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心裏再憋屈,也得把事兒辦妥帖了。

柳承恩的帥帳,就紮在原先楊敬的中軍大帳那塊兒,但無論是氣派還是外頭的戒備,都比楊敬那會兒森嚴了不止一倍。

馮子厚被領到帳前的時候,日頭已經升得老高。

等了小半個時辰,才有人出來傳話,讓他進去。

帳篷裏,柳承恩端端正正坐在帥位上,穿著身半新不舊的常服,瞧著不起眼,可那股子沉甸甸的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旁邊站著的,正是昨天那個陰陽怪氣的錢幕僚。

馮子厚按照顧文清的交代,一進帳篷,二話不說,單膝跪地,雙手將圖冊舉過頭頂。

“罪將馮子厚,奉我家顧將軍之命,特來向柳大人獻上寒鴉穀金礦圖冊。”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又恭敬又帶著點兒藏不住的慌張。

柳承恩連眼皮都沒撩一下,隻是從鼻子裏輕輕“嗯”了一聲。

錢幕僚走上前來,接過圖冊,轉身呈給柳承恩。

柳承恩慢條斯理地翻了幾頁,臉上瞧不出什麽喜怒。

“顧文清,想通了?”他聲音淡淡的,像是隨口一問。

“是!”

馮子厚連忙接話,“我家將軍說了,柳大人您神威蓋世,咱們這些人哪裏是您的對手。”

“先前多有衝撞,實在是受了楊敬那老賊的蠱惑。”

“如今楊賊授首,我家將軍日夜睡不著覺,後悔得捶胸頓足。隻求柳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給咱們一條活路。”

他把顧文清教的那些話,一字不差地背了出來,末了,又趕緊補上一句:“隻是……金礦上的事兒實在太多太雜,我家將軍擔心手底下的人毛手毛腳,點算不清,反而耽誤了柳大人的正事。”

“所以,才鬥膽懇請柳大人,能不能派幾位得力的先生,到墨河去,手把手教教我們怎麽交接。我們這些人,一定對柳大人唯命是從,絕不敢有半點含糊。”

柳承恩聽完,修長的手指在光滑的案幾上輕輕叩擊著,一下,又一下,極有規律。

帳篷裏一時間安靜得落針可聞,隻有那叩擊聲,像小錘子似的,一下下敲在馮子厚的心尖上。

他低垂著頭,能感覺到柳承恩那兩道視線,像淬了冰的刀子,在他身上來回地刮。

過了好一陣,柳承恩才慢悠悠地開了口:“顧文清倒還算識些時務。”

他側頭看向錢幕僚:“錢先生,此事你怎麽看?”

錢幕僚微微躬身:“大人,顧文清這般做派,或許是真心想投誠,也或許,是想拖延時間。”

“金礦畢竟是朝廷的東西,他料想也不敢長久霸占。如今主動獻出來,倒也合情合理。隻是,此人心思叵測,咱們不得不防。”

柳承恩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言之有理。”

金礦的甜頭實在太大,他不可能輕易放手。

顧文清突然“開竅”,確實讓他有些始料未及,但送到嘴邊的肥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既然顧將軍這般有誠意,本官也不能太不近人情。”

柳承恩沉吟了片刻,“這樣,錢先生,你辛苦一趟,帶上王校尉,再點一百名精銳弟兄,隨馮將軍走一趟墨河。”

他刻意加重了語氣:“名義上,是去協助顧將軍清點礦產,實際上,給本官把眼睛放亮點,看清楚他顧文清葫蘆裏到底藏著什麽鬼!

“若有半點不對勁,立斬不饒!”

“卑職遵命!”

錢幕僚和站在帳篷角落裏一個身材魁梧的武官同時應聲。

那王校尉生得虎背熊腰,一臉凶相,眼神裏透著股子蠻橫勁兒,但仔細一瞧,便能看出是個腦子不太靈光的莽漢。

柳承恩擺了擺手:“馮將軍,你且回去告訴顧文清,本官的人,午後便到。讓他好生準備,莫要讓本官掃興。”

“是!罪將告退!”

馮子厚像是得了大赦一般,重重磕了個頭,躬著身子退出了大帳。

直到一腳踏出帳門,他才發覺自己後背的衣衫,不知何時已經濕了一大片。

柳承恩這條毒蛇,果然不是好糊弄的!

他揣著滿肚子的七上八下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念想,腳下生風地趕回墨河複命。

顧文清這步險棋,算是落下第一子了。

隻是這棋盤上,已然是殺機密布。

……

“人派過來了!”

馮子厚一頭撞進縣衙後堂,粗喘著氣,額頭上汗珠子滾滾而下。

“一百來號京營的兵,還有那個姓錢的酸丁,另外跟了個五大三粗的校尉,娘的,看著就不是好鳥!”

顧文清正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把繳獲來的短刀,聞言,手上動作未停。

“慌什麽。”

“能不慌嗎?大人,這姓柳的真敢把人往咱們墨河塞啊!”

馮子厚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條凳上,發出“吱呀”一聲。

“來得好。”顧文清將短刀插回鞘中,“傳令下去,酒肉備足,就說給京裏來的貴客接風洗塵。”

馮子厚一愣:“還真請他們吃喝?”

“戲台子都搭好了,總得有幾個像樣的看客。”

日頭偏西,墨河縣衙內外透著一股異樣的忙碌。

油膩的肉香混雜著酒氣,從臨時充作宴客廳的偏院飄出老遠。

顧文清換了身幹淨些的青布直裰,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謙卑笑容,親自將錢幕僚一行人迎了進去。

“錢大人,王校尉,二位貴客能到墨河這窮鄉僻壤來,下官與手下這幫兄弟,真是臉上貼金啊!”

他拱著手,腰彎得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