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自立門戶
幾個黑鴉軍士卒一擁而上,將他死死按在地上。
“咳……咳咳……”柳承恩劇烈咳嗽,嘴裏不斷湧出黑血,他死死盯著慢步走下山坡的顧文清。
“顧文清……你……你不得好死!”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嘶吼出這句惡毒的詛咒,隨即腦袋一歪,徹底沒了氣息。
這位曾經權傾江南的鎮撫使,最終落了個曝屍荒野的下場。
顧文清麵無表情地看著柳承恩的屍體,過了片刻,才慢慢開口:“傳令下去,打掃戰場,收攏降卒。”
寒鴉穀的戰事,到此塵埃落定。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回墨河縣。
當柳承恩那顆死不瞑目的腦袋,連同他那枚代表著無上權力的鎮撫使令箭,被快馬送到墨河縣城外的京營大營時,整個大營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柳承恩的副將王校尉,原先被柳承恩派來看守墨河,此刻看著那熟悉又陌生的頭顱,還有那枚貨真價實的令箭,嚇得魂都沒了,一屁股癱在地上,臉無人色。
他做夢都想不到,柳承恩親率三千京營精銳,竟然會敗得這麽快,這麽慘!
“柳大人……柳大人他……”王校尉嘴唇哆嗦著,話都說不利索。
不等他反應過來,大營裏,幾個早就被顧文清暗中收買的京營中下級軍官,突然扯著嗓子高喊:
“柳承恩倒行逆施,已經伏誅!”
“顧將軍仁義無雙,願意歸降的,既往不咎,共享富貴!”
“弟兄們,別再為這死鬼賣命了!”
一時間,群龍無首的京營殘部軍心大亂。
柳承恩平日裏驕橫跋扈,早就不得人心,如今他一死,真是樹倒猢猻散。
再加上顧文清開出的優厚條件,以及那幾個被策反軍官的煽風點火,大部分京營兵卒隻是稍微猶豫了一下,便紛紛扔掉兵器,選擇了投降。
少數幾個不開眼的頑固分子,也在隨後趕到的黑鴉軍的威懾下,不得不低頭認栽。
顧文清以雷霆萬鈞之勢,迅速整合了這批降兵,剔除了那些老弱病殘和心懷鬼胎的家夥,挑選精壯的編入黑鴉軍。
黑鴉軍的實力,因此暴漲了好幾倍。
寒鴉穀與墨河地區,自此徹底落入了顧文清的手中,一個新的勢力,悄然崛起。
柳承恩是死了,墨河縣城內外卻還沒能立刻消停。
大片京營降卒,卸了枷鎖的牲口一般,傻愣愣地四下張望,等著發落。
顧文清可沒給他們多少迷糊的空當。
他的手段,還是那般雷厲風行。
審訊,甄別,篩選。
幾天功夫,那些真個窮凶極惡、手上血債累累的硬骨頭,全被揪了出來。
人頭滾滾,哪個還敢有二心?
剩下的,打散了編進黑鴉軍各部,馮子厚他們親自上手操練。
金礦,照舊是黑鴉軍的錢袋子。
顧文清下了令,先保著安全,再有限度地開采。
至於幽曇晶那玩意兒,頂頂的機密。
趙氏親自帶人,挑了寒鴉穀裏最隱秘、最凶險的幾個礦洞,封了。
隻有極少經過特殊炮製的幽曇晶粉末,能大大減弱那邪性,被趙氏小心收好,放在特製的匣子裏,備著萬一。
那卷破絹帛和《天工繡譜》,趙氏又琢磨出些幽曇晶的門道。
隻是越琢磨,她眉頭鎖得越緊。
墨河縣城,黑鴉軍一接手,秩序很快就回來了。
城牆加高加厚,箭樓、望台一座座地冒了出來。
校場上,喊殺聲震天。
新兵老兵混在一塊兒,汗珠子往下砸,一個個都憋著勁兒練。
顧文清料到,柳承恩死了,事情遠沒完。
這隻是另一場更大風暴的開頭。
江寧府,整個江南,甚至京城那邊,怕是都盯上這小小的墨河了。
估計不少人已經在準備著怎麽對付他了,他沒退路。
幾個月後。
墨河縣城頭,那麵黑底烏鴉旗,比先前大了好幾圈,在江南潮乎乎的風裏,呼啦啦地響。
其威嚴之風,比起幾個月前擴張了十倍不止。
旗下,黑鴉軍士卒站得筆挺。
他們身上的甲,或許還打著新舊補丁。
可那一張張臉,不管是嫩的還是老的,都透著一股子狠勁兒,幾乎要燒起來。
接連勝仗,已經讓他們士氣達到頂峰。
顧文清站在城樓正中,玄色戰袍給風吹得呼呼作響。
趙氏一身素裙,在他邊上,默默替他理了理有些亂的衣角。
“朝廷的兵馬,快則三月,慢了半年,準到。”顧文清聲音平平,話裏卻砸得死人。
馮子厚、李四這些黑鴉軍的心腹將領,一個個神色都沉甸甸的。
“大人放寬心!弟兄們刀都快磨出火星子了,就等著朝廷那幫狗官來送人頭!”馮子厚甕聲甕氣,那股子狠勁兒藏都藏不住。
顧文清點了下頭,視線越過墨河的城牆,飄向更南邊。
江南那地界,富是富,油水也多,可底下也是亂糟糟的。
柳承恩一倒,那麽大個缺,可不就空出來了。
他顧文清,還有他手底下的黑鴉軍,就是這亂攤子裏,最紮眼的那個刺兒頭。
趙氏輕輕捏了捏他的手,壓低聲音:“夫君,那卷絹帛上說的前朝秘藏,我瞧著,跟幽曇晶的根子,怕是脫不了幹係。”
顧文清心裏咯噔一下。
他心裏清楚,寒鴉穀的金子,墨河的兵,隻是他站穩腳跟的本錢。
想在這亂世裏殺出條道,甚至奔個更大的前程,還得有更硬的牌捏在手裏。
那個什麽“前朝秘藏”,沒準兒,就是他撬動整個江南,甚至天下的那根杠杆。
黑鴉旗還在風裏狂卷,這支新起軍團必將使整個大陸顫抖。
一場更大的風暴,已經在暗地裏憋著勁兒了。
顧文清,還有他一手拉扯起來的黑鴉軍,在這場風暴裏會唱哪出戲,誰也說不準。
“朝廷從,我們便為朝廷清君側。”
“若不從,我們就自立名戶,黑鴉軍便是新朝廷,我的命令即是天命!”
顧文清眺望遠方,眸中的野心迸射而出。
前路一片凶險,但他堅信,眼下不是終點。
自立稱王!勢在必得!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