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恭皇帝
來跟你大致的描述下韋焜是如何跟大公子聯絡感情的。
他首先做的事是裝刑具。
他裝的刑具一共有三樣。
第一樣,是一根金線。
裝這金線之前,他先將大公子的十根手指和腳趾一節一節的捏斷,他用的力道適中,所以指骨折斷的聲音清脆之極,閉上眼睛聽的時候,甚至還能感覺到一種音律的美妙,然後,他把折斷的手指關節和腳趾關節用金線綁在一起。
折斷的指骨關節隻要稍稍被觸碰到,就會產生鑽心的疼痛,而十根手指和腳趾同時被觸碰到,那種疼痛是什麽樣的?
第二樣,是一朵玫瑰花。
他先用金剛錐刺穿了大公子的鎖骨,然後在上邊插了一朵玫瑰花,嬌豔的玫瑰花映著大公子蒼白的麵頰,有一種說不出的驚悚美感。
玫瑰花的刺深深紮在鎖骨內,上下拖動玫瑰花的時候給受刑者帶來的劇痛,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第三樣,是一條鎖子金甲。
他把鎖子金甲圍在了大公子的頸項上。
這條鎖子金甲是用一種采自深山裏邊的荊棘做絲線,把七十五根細小的金針穿在一起製成的,這七十五根金針有三十六根是倒行,三十九根是逆行,當鎖子金甲收攏的時候,七十五根金針就會連根刺入皮膚,但因為針尖細小,所以就算是紮中了頸項間的動脈,也不會帶來大出血情況。
戴上鎖子金甲的疼痛也是十分微小的,就像給很多螞蟻輕輕咬了一口一樣,但轉動鎖子金甲,效果就完全不一樣了,想象一下,當七十五根金針在人的皮肉裏邊,像鍾擺一樣的來回戳刺,那滋味是怎樣的?
韋焜這七十五根金針是用來自西域的玄鐵打造的,細小堅硬,又鋒利無比,刺穿人的經絡血肉就像刺穿一張紙一樣,輕而易舉。當然最奇妙之處還在於,用鎖子金甲來伺候人,就算皮膚下的血肉已經被刺得千瘡百孔,皮膚的表麵卻仍然是光滑如鏡的,除了一些細小的針孔,你什麽也發現不了。
韋焜解釋完這刑具的用途之後,我忍不住由衷讚道:“韋焜,你真是我所見過最具有創意又最高雅的刑求專家,簡直是古往今來罕見的奇才。”
韋焜森森的笑,說道:“謝主子爺誇獎。”
刑具上妥,韋焜開始用刑。
大公子是武將出身,熬刑的能力還不錯。
搖晃他的十指,拖動他鎖骨上的玫瑰花,那種疼痛他都忍了下來,直到韋焜轉動鎖子金甲的時候,他才昏了過去。
明珠端起早就備好的冰水,潑在大公子臉上。
大公子受驚,又醒了過來。
我笑著說道:“怎麽樣?這滋味如何?”
大公子痛得渾身打顫,卻咬牙說道:“不過如此。”
我悠然的笑,說道:“可是你剛剛明明痛得昏了過去。”
大公子說道:“我是覺得太乏味,所以小睡了片刻。”
我忍不住笑出來。
明珠也吃吃的笑,說道:“這位大公子,真是有趣的小人兒。”
我說道:“明珠,你若是喜歡,我就把他送給你。”
明珠說道:“還是算了吧,嘴太硬的人,玩起來費勁,我不喜歡。”
大公子氣得臉sè發青,他是貴族子弟出身,幾時給女子這樣的戲弄調笑過?“yin浪,不知廉恥!”
我和明珠麵麵相覷,放聲大笑。
大公子閉口不言,似乎是不屑再多說。
我淡淡說道:“大公子,我們言歸正傳,做回交易本身,你把屍蟲的秘密告訴我,我把恭皇帝還給你,如何?”
大公子說道:“休想。”
我說道:“看你的意思,好似是不想要恭皇帝了?”
大公子沒作聲。
我沉吟了陣,吩咐韋焜道:“你去把大公子頸項上的鎖子金甲解下來。”
大公子冷笑,看著我的眼神頗是不屑。
我莞爾,大公子此時心裏想必是以為我覺著無計可施了,於是想要討好他。
嗬,他錯了。
我連求人都極少,更不要說是討好人了,尤其對方還是我恨極了的人。
我與人做交易,一般會采用兩種方法。
第一種,好言商量;第二種,威逼恐嚇。
我對明珠說道:“你去後院的內室,將恭皇帝提過來。”
明珠吃吃的笑,說道:“綠珠,你是打算用鎖子金甲來伺候恭皇帝麽?”
我笑著說道:“是啊。”
大公子臉上變sè,“徐綠珠,你有夠卑劣!”
我森森說道:“論起卑劣,我遠不及你,最起碼,我從來沒有謀害過自己的親弟。”
這一句戳到大公子的痛處,大公子麵sè鐵青。
明珠把恭皇帝帶到我跟前的時候,我忍不住仔細的打量他。
老實說,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恭皇帝呢。
來跟你形容下他的長相。
恭皇帝今年隻有十七歲,他的眼珠漆黑烏亮,嘴唇很薄,溜尖的下巴,皮膚是一種細致的ru白sè,手指纖細修長,個子高挑,身形是稍稍瘦削了些,但自有一種纖弱撩人的風姿,尤其當他雙眉微蹙的時候,真是有些我見猶憐的味道。
我一邊看,一邊笑,說出口的話卻無比的惡毒,“樣子不錯,年紀雖然是大了點,但隻要宣傳得當,應該也是會有不少客人。”
明珠笑著說道:“綠珠,你這話可真是有意思,什麽年紀大,什麽客人,你在打算什麽呢?”
我說道:“我在打算,給恭皇帝戴上鎖子金甲後,把他送到一個地方去。”
明珠笑著問道:“什麽地方?”
我笑出來,意味深長的看著恭皇帝。
恭皇帝驚恐的望著我,眼神之中滿是乞求。
大公子嘶聲說道:“徐綠珠,你敢!你會遭天譴的。”
明珠吃吃笑道:“到底是什麽地方?你快說你快說,不要吊我的胃口。”
我淡淡的笑,一字字說道:“男sè館子裏。”
明珠愣了愣,跟著笑出來,學著我的樣子,仔細打量恭皇帝,“據說男sè館子裏邊的小官人,年紀都不超過十五歲的,因為超過十五歲,身體就不再柔軟,玩的人就少了。”
韋焜卻森森說道:“主子爺,那是不一樣的,男sè館子裏邊的小官人,都是窮苦人家出身,除了身體再沒其他的賣點,所以才會要求年紀要輕,但恭皇帝完全不一樣,這樣的萬乘之身,不要說他才十七歲,就算他已經七十歲了,隻要掛起牌子來,想piáo他的人也一樣能排到街上去。”
明珠掩住鼻子,說道:“韋焜,你這廝說話,可真是粗俗。”
我笑出來,說道:“話雖然是粗俗了些,說的可都是實情啊。”
韋焜曖昧的眼光掃了恭皇帝的臀部一眼,對我說道:“主子爺,稍後恭皇帝接客那陣,小的能不能也去湊個趣?”
我眼波流轉,掃了恭皇帝一眼,他身子輕輕一顫,慘白的嘴唇泛著一種奇異的烏青sè,一雙漆黑大眼絕望的看著我。
我悠然的笑,慢吞吞說道:“這個麽,我得先問問大公子。”
恭皇帝不顧一切撲向大公子,顫著聲說道:“表哥(論起輩分來,大公子和九公子都是恭皇帝的表哥),你要救我,你要救我。”
我悠然的說道:“大公子,你想不想知道,我打算把恭皇帝送到什麽地方的男sè館子裏去?”我頓了頓,接著說道,“我打算把他賣給一個叫做裴虔通的人,這個人你認識麽?你如果不認識,我不妨跟你詳細說明下他是什麽來曆。
裴虔通他是個人口販子,專門販賣中原的小官人去突厥國,年紀小的小官人就給突厥國的貴族做孌童,年紀大的就送進突厥國當地的男sè館子裏,供人取樂。
裴家從事這買賣已經足足有三代,經營時間超過四十年,有相當龐大的運營資源和嫻熟的作業手段,所有經他們的手賣出去的小官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被找回來的。”
恭皇帝震驚的看著我,仿佛我是一條毒蛇。
韋焜頗是有些失望,“聽主子爺的意思,是要把恭皇帝送去突厥?那小人豈非是嚐不到甜頭了?”
我笑著說道:“沒辦法,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恭皇帝畢竟是我派人從彌野宮裏邊盜出來的,如果他在長安城高掛豔熾賣身,官府的人遲早會知道,到時候追究起來,查出人是我賣去的,我豈非是要吃官司?所以把他賣到突厥國去,是比較妥當的。”
明珠說道:“綠珠說的也有道理,賣到長安城的館子裏,確實是危險了些,還是送去突厥國好,聽說突厥國的男子,身形彪捍,耐力驚人,最喜歡玩俊俏清秀又身嬌肉嫩的小公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笑著說道:“當然是真的,尤其是貴族出身的小童,簡直可以賣到天價呢。”
明珠吃吃的笑,說道:“不知道裴虔通肯出多少錢來買恭皇帝?”
我猙獰的笑,說道:“錢多少不是問題,我甚至可以把人白送給他,反正我也不靠這個發財,我隻是要他向我保證,恭皇帝ri後到了突厥國,每天接客的人數不得低於五十人,否則我就拆了他在長安城裏的大宅子。”
明珠笑出來,說道:“可以想見彼時恭皇帝門庭若市的盛況。”
韋焜卻喟然歎息,說道:“可惜了,到口的肥肉。。。。”
我吃吃的笑,說道:“韋焜,你也不用這麽遺憾,我打算給大公子一點時間考慮,所以三天之後才會把恭皇帝送走,這期間他都歸你看顧著。”
韋焜頓時大喜,看著恭皇帝就像狼盯著肥羊一樣,樣子垂涎之極。
我笑著說道:“你先去給恭皇帝戴上鎖子金甲。”
韋焜立刻說道:“好。”
他眼中閃著綠光,一步一步向恭皇帝靠近。
我和明珠都吃吃的笑。
恭皇帝昏了過去。
韋焜的雙手碰到恭皇帝衣角的時候,大公子終於出口說道:“慢著。”
我笑著說道:“你肯說了?”
大公子沉默了陣,說道:“你先放了皇上。”
我冷淡的笑,說道:“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大公子難堪的轉過臉去,沉默了陣,說道:“拿紙筆來。”
我露出笑容,掃了眼外邊的天sè,對明珠說道:“交給你了,我先去晉王府,記著,稍後大公子寫出屍蟲的秘密之後,你就放他走,讓他去找一條跟九公子顱內那條一模一樣的屍蟲,拿到藏chun來。”
明珠問道:“你要它來做什麽?”
我猙獰的笑,說道:“你看著他,要他親手把那屍蟲放進恭皇帝的顱內,然後你再照著他寫的方子,找出辦法,將那屍蟲引出來。”
明珠笑出來,說道:“綠珠,你想得真是周全,不錯,我們確實需要驗證下大公子所提供的屍蟲資料是否屬實。”
我隻是笑,說道:“不的,恭皇帝在我手上,大公子他不敢提供虛假資料的,我之所以要這麽做,隻是想讓你先練練手,知道引蟲的過程是怎樣的,中間會有些什麽症狀發生,了解這些之後,等我稍後把九公子盜出來,你再給他引蟲的時候,心裏才會有底。”
明珠點點頭。
這天我是走路去的晉王府,一路上我細細的思索盜出九公子的計劃,等走到王府門口的時候,那計劃我已經想好。
但是九公子卻不見了。
晉王雙眉緊蹙的告訴我,“我今早給九公子送餐點去的時候,發現他失蹤了,臥榻上還有餘溫,房內所有擺設都很整齊,很像是在睡夢中給人虜走的。”
我轉身就走。
晉王急忙問道:“綠珠,你要去哪裏?你要做什麽?”
我說道:“秦王府,找九公子。”
晉王說道:“你怎這麽肯定九公子他是在秦王府?如果真的是秦王盜走的九公子,他是怎麽辦到的?”
我冷笑,對他的問話充耳不聞。
晉王大急,伸手來拉我胳臂,我掏出匕首,一刀劃在他手臂上。
那匕首是上古名器,削鐵如泥,我隻用了一點點力氣,晉王的手臂已經給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但是他居然不鬆手。
血珠順著傷口往下滴,在地上匯集成一灘,他痛得臉sè發白,麵sè卻沉靜似水,栗sè的眼珠閃著奇異的光華,眨也不眨的望著我,“綠珠,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沉吟了陣,說道:“你跟我來。”
我把他帶到九公子居住的密室,說道:“你仔細的去查臥榻下邊,或者是壁櫥裏邊,看有什麽發現?”
晉王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走到九公子的臥榻旁邊,掀開軟被和楠木床板,跟著露出訝然神sè。
床板底下,有一個圓形的地道入口。
晉王說道:“這是怎麽回事?”
我說道:“你順著這條地道往前走,走到地道的出口,那出口一定是在長安西大街的翡翠湖,而翡翠湖旁邊不遠處,就是堅皇帝前不久賜給秦王的府邸。”
晉王說道:“原來真的是秦王,但你怎麽知道這條地道的?”
我說道:“你有無注意到,翡翠湖最近有很多工兵在修防禦工程?你不覺得這很奇怪麽?”
晉王說道:“有什麽奇怪的?”
我說道:“你仔細想一想,翡翠湖是內湖,四周都是民居,根本就沒有必要修建防禦工程,其次,你如果夠仔細,就會發現,所有修建防禦工程的工兵,不是工部的人,而是秦王從揚州帶回來的親兵護衛,什麽樣的防禦工程,需要調用秦王的親兵護衛來修建?”
晉王大悟,說道:“除非是秦王修給自己用的防禦工程。”
我說道:“那倒不是,這座防禦工程,秦王是有奏請過堅皇帝,拿到工部的批文才破土動工的,但修防禦工程隻是個幌子,秦王實際上想做的是挖地道,所以他才會派自己的親兵護衛充當工兵去修工程。”
晉王說道:“但秦王怎麽知道我將九公子藏在什麽地方了的?那密室明明十分隱蔽,除了你和我以外,府裏再沒有其他人知道。”
我說道:“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晉王說道:“什麽問題?”
我一字字說道:“你被秦王監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