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獻祭之後03
薑落這狗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讓她摘菜她還就偏不，非但不做，還想伸手把已經弄好的掀翻了菜和沒弄好的混在一起。
但是還沒動呢，眼角餘光就瞥見了她家外麵掃地的白月光。
後者也看見她了，應該完全沒察覺到她這兒發生了什麽事，朝著她微微點頭笑了笑。
薑落：“……”
行，行叭。
可惡，她家白月光看著的，還得稍微注意一下形象。
主管大嬸被她剛才的動作嚇了一跳，都退了一步了，又看到她老老實實地坐下來開始摘菜，瞬間得意起來：“小姑娘家家的，脾氣這麽差，也就是塗家那小子能受得了你！！”
“給老娘好好幹，再偷懶就告訴上麵，把你個臭丫頭給趕回家去！！你以為穆家是這麽好待的？！！你不想待有的是人想！！”
說到這兒，主管大嬸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多了幾分忌憚，提高了音量：“不僅是薑落！”
“告訴你們，家主多重視這個喜宴你們都是知道的，要是出了什麽問題，拿你們是問！！”
眾人唯唯諾諾地應聲，隻有薑落，悄無聲息地眯了眯眼睛。
剛才那個NPC的話並不是全然聽著刺耳，也是有點關鍵信息的。
比如說，就剛才大嬸訓話，眾人都唯唯諾諾的樣子來看，他們應該是極其害怕上麵的穆家人的，從這就能看出穆家應該不是那種特別善待下人的仁慈家風，但是，卻又為什麽多的是人想來穆家做工呢？
這穆家，到底有什麽東西吸引這些人來？
不僅如此，都說明天穆家家主就要娶親，為什麽薑落從頭到尾，都沒有聽說過穆家家主娶的是誰家的女兒。
穆家在玄門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家主娶妻是件大事，而且現在看起來穆家自己也挺重視這件事情的，但為什麽女方的來曆卻沒什麽人提起？
這就越來越有意思了。
薑落彎著眉眼笑了笑，手上擇菜的動作也利落了不少。
但是她是真的沒怎麽做過這些事情，擇的菜也不怎麽樣，主管大嬸後麵又過來一看，眼睛都瞪圓了：“！！！薑落！！你是不是非得要氣死我？！！”
“你看看你這是做的什麽事？！！誰家擇菜是你這麽擇的？！黃的葉子都還在裏麵！！！”
薑落一臉無辜：“我不會嘛。”
大嬸是真的要被氣死了，捂著胸口：“你不想幹你就給我滾？！！老娘看在你是新來的份兒上，已經對你足夠寬容了！！什麽不會？！！擇菜你都不會？！你都已經成家了！！你這都不會那你在家——”
薑落眼尾瞥見外麵的塗殊聽到動靜進來了，彎著眉眼笑：“在家裏這些事情都是我夫君做的呀。”
塗殊一愣，跟著緋色從耳根飛快地爬上來。
眾人也看到了塗殊，大嬸大聲吼：“塗家小子，當初你說讓你娘子來這邊做事的時候，可沒說你娘子是這幅大小姐的性子？！！”
“她是來做工的！！這也不會那也不會，難不成還要我們把她當主子供起來？！！”
塗殊是真沒想到剛才薑落會突然那麽說，整個腦袋裏都是“夫君”兩個字。
直到對上少女那雙亞麻色的清澈杏眸，他才定了定神，“大娘，家裏這些事情確實都是我做的。”
“我娘子被家裏嬌寵壞了，她要是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塗殊在這裏給各位道歉。”
他姿態放得低，NPC大嬸也不好意思繼續罵，隻是嘟囔了幾句“娶這種女人活受罪”，然後看了看時間，就讓眾人都回去吃午飯了。
但塗殊沒走，他垂眸看了看剛才薑落擇的菜，有些無奈。
怪不得剛才那個大娘生氣呢，薑落這擇菜確實是擇得一塌糊塗。
薑落本來都還理直氣壯的呢，她家白月光一看，她莫名就覺得不好意思了，小聲解釋：“我真不會……”
“嗯，”塗殊朝著她笑了笑，“沒事。”
從薑落的一舉一動都看得出來，她雖然是個散修，但是家裏應該也頗為富裕。
他蹲下去，開始給薑落收拾殘局，也是奇怪，明明被譽為玄門天賦最高的年輕人，也有很多人說他就是下一任靈山派的掌門，但這會兒，他擇菜的手法卻異常熟練。
而且熟練歸熟練，他現在也穿著一身布衣，卻又跟剛才看到的很多普通幫傭小哥不一樣。
他身上有種……獨特的風骨，一舉一動，都像是山間挺立的鬆柏。
啊，真帥。
薑落在他旁邊坐下來，好整以暇地撐著下巴看他。
“哥哥，”她突然出聲。
塗殊下意識抬起眸看她，過了兩秒鍾才反應過來，他們現在才相識不過一天，這麽稱呼並不恰當。
這麽一想，他臉上再一次露出了那種獨屬於少年人的窘迫：“薑小姐——”
薑落打斷他，清澈的杏眼裏帶著明晃晃的笑意：“如果你成婚了，這些事情，你真的不會讓娘子做嘛？”
她說這話的時候眉眼彎彎，微微拖長的尾音聽著有些黏糊，像是變成了一把小小的鉤子，撓得人心尖都是癢的。
她說的話也曖昧，但是偏生這種曖昧若隱若現，硬是追究，這話也沒有絲毫問題。
塗殊沒有多想：“當然。”
薑落點了點頭，聲音輕輕軟軟地“哦”了一聲，“那做哥哥的娘子真好。”
塗殊微微一怔。
這話裏麵的曖昧比剛才更甚，饒是他也察覺到了不對，但他朝著女生看過去，後者卻還是剛才那樣眉眼彎彎的模樣。
應該是他想多了。
係統：【……】
要是這個攻略對象生在現代位麵的話，那他必然聽說過一個詞，叫綠茶。
薑落真是愛極了他這副模樣，“咯咯咯”地笑起來。
這個幻境裏的時間流速好像要比真實世界裏麵快，沒一會兒，就又到了做工的時間。
可能是剛才那個大嬸NPC想磨磨她，她說她不會擇菜，那個大嬸就把所有需要擇的菜都安排給了她。
薑落：“……”
行。
不過這樣也好，她一直坐在這兒，也方便打聽打聽情況。
別說，這一下午的時間裏麵，還真被她給打聽出來了些有意思的東西。
穆家看起來這麽重視這個婚禮，但很奇怪，竟然沒有請一個外麵的人，薑落準備的這些菜，竟然全都是給府內的人準備的。
而且，她花了點時間套話，終於從燒火的大媽那兒套出來了，這穆家家主娶的姑娘竟然不是外麵的，就是他們本府府內的一個下人。
至於具體是誰，具體那個姑娘是做什麽的，她還沒問，大媽就仿佛察覺到了她的意圖，連忙示意她噤聲：“你不要命了！”
“這是穆家不可說的秘密，你這麽問，要是讓別人知道了，非得把你趕出去不可！！！”
薑落眼眸裏閃過了一絲若有所思的意味，然後故意揚了揚下巴，嬌縱道：“趕出去就趕出去，又不止他穆家可以做工！！”
大媽被她嚇慘了，臉色唰一下變得蒼白：“你瘋了丫頭！！！”
“難道你來穆家的時候沒有人跟你說過嗎？！”
這裏麵果然有鬼。
薑落故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跟我說什麽？”
大媽努力壓低了聲音：“說是把你趕出去，但實際上你哪兒見過從穆家做工出去，還能活得過半個月的！！！”
“這穆家啊，就是條賊船！至於那個可憐的丫頭是誰，我不敢跟你說，你，哎呀，你以後就知道了……”
薑落還準備問，但是那個主管的大嬸這會兒又轉悠了過來，燒火大媽瞬間裝出了一副認真燒火的樣子，看起來害怕得不行。
薑落也沒有繼續為難她，自顧自地想了想事情。
很快，就又到了晚上吃飯的時間，薑落又一次和她家白月光湊到了一起。
塗殊壓低了聲音：“薑姑娘，我已經通知了師兄弟們，晚上的時候我們聚一聚。”
薑落當然沒什麽不可，微微頷首應下來。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婚禮就會開始，他們作為下人晚上是不能休息的，特別是薑落，今天被NPC大嬸特地關注過，一看見她想跑，她就轉悠過來盯著她。
薑落都給整得沒脾氣了，一臉的生無可戀。
一直在外麵打掃的塗殊看得清清楚楚，眼裏多了幾分笑意，把自己的事情弄完了之後才進來幫她跟大嬸說情。
“大娘，我娘子身體不太舒服，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二，讓她跟我去休息。”
大嬸不太相信，一臉懷疑地看著薑落：“不舒服？”
“哪兒不舒服？我看她舒服得很！！”
塗殊：“……”
他都無奈了，還準備說話，卻見旁邊的少女身體一軟，倒在了他懷裏。
“……”這說裝就裝的？
他心裏麵這麽想，卻反應十分迅速地接住了薑落，然後為難地看著大嬸。
但大嬸是真的說不信就不信：“你倒是說她哪兒不舒服！”
“我都說了，塗家小子，你娘子來穆家不是來做主子的，這麽幹活兒，讓上麵的主子們知道了，有她好受的！！”
“是，”塗殊應聲。
他腦袋裏還在想著用什麽借口呢，卻就見懷裏的少女捂著胸口，一臉難受地幹嘔了兩聲。
薑落一下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力，大嬸驚疑不定地看著她：“你這是做什麽？！”
女生臉頰緋紅，看起來有些不太好意思：“大娘，你知道的，”她聲音很小，又嬌又羞：“我和夫君剛成親不久……”
一邊說，她還一邊暗示意味十足地摸了摸小腹。
這下，再不知道她意思就是傻的了。
眾人紛紛看過來。
塗殊是真愣住了，一口氣沒喘過來把自己嗆到了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這姑娘……誒！
大嬸還不太相信，懷疑地看向了塗殊：“真的？”
還不等塗殊說話，剛才圍觀的眾人就開口了：“誒呀，大娘啊，這人家小兩口才結婚沒幾個月，感情又好，懷了很正常的嘛。”
“丫頭我跟你說啊，懷孕啊，就是這兩個月最難受了……”
這下，大嬸隻能揮了揮手，放他們倆離開了。
薑落保持著弱柳扶風的模樣被少年扶著離開，到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裏，她才站直了身體，但就算是這樣，她也沒有跟男生拉開距離，反而是湊上去離得更近：“哥哥。”
“我是不是很聰明？”
塗殊都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說，斟酌了兩下，剛準備開口跟她說下次不要這樣了，對女孩子的名聲不好，但還沒開口，就一眼望進了那雙杏眼裏。
女生的杏眼真是清澈極了，因為明天的婚禮，這宅子到處都張燈結彩，滿院子的燈光映在少女的眼睛裏麵，隻覺得那像是九天銀河傾瀉下來。
他一瞬間忘了自己剛才想要說的話，隻聽見女生帶了點撒嬌意味地又問了一句：“我聰明嘛哥哥？”
他才頗有些驚慌失措地收回視線，丟下一句敷衍的“聰明”自顧自地，同手同腳地往前麵走。
嗨呀。
薑落看著他的背影，又彎著眉眼笑起來。
真好玩兒，這樣的白月光。
她還從來都沒見過那個人這麽青澀的模樣。
真是好玩兒極了。
她眼裏的笑意更濃，然後背著手，蹦躂著跟了上去。
到他們那個院子的時候，塗殊的師兄弟們都已經到了，他們一進門，就有個女生衝了上來，看起來想要撲上來抱住塗殊。
但是臨了又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麽，她腳步一頓，硬生生地在少年麵前停了下來：“小師兄！！！”
她一臉委屈：“嚇死我了嗚嗚嗚嗚嗚嗚！！”
薑落頗有興致地看著他們，但這會兒，作為師兄弟們主心骨的塗殊跟剛才不太一樣，表現得穩重得多。
甚至看著麵前的小師妹，他一句安慰都沒有，反而嚴肅了些，擰著眉道：“害怕下次就不要跟出來。”
好一個郎心似鐵。
嘖嘖嘖嘖嘖。
小師妹也被他凶到了，眼淚都已經在眼眶裏麵打轉了，卻還是聽話地小聲應聲：“我知道了。”
這會兒，她才看到了站在塗殊身後的薑落，眼睛裏麵的防備瞬間升起來：“小師兄，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