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卷 第20章
深夜，當房中的一切聲音在慕以軒的低吼之後化為一片靜寂，慕以軒突然自先前的那種狀態中清醒了過來。看著自己身下帶著滿身傷痕疲憊不堪地沉沉睡去的談燁，他已恢複清明的眼裏驀地閃過幾許痛苦。
想起自己之前對談燁做的那些事——即使這整件事是因談燁的極端而起，可是他怎麽都無法接受自己後來將談燁當成發泄對象的禽獸行徑：做了那些事的自己，跟自己以前最恨的那個男人，又有什麽區別！
輕輕撫著談燁身上那完全因自己的粗野而起的傷痕，慕以軒的手都不由有些顫抖，到底是自己疼了這麽多年的弟弟，就算他真的有做錯了什麽，可是自己竟然能忍心傷他至此！
“燁，對不起……”生平第一次，慕以軒對人說了這三個字，那其中蘊含的，是他怎樣的愧疚？
拿起自己丟在地上的衣物穿戴妥當，他細心的用薄被將談燁那傷痕累累的身體的遮好，然後深吸一口氣斂去眼中所有的情緒，對著門外冷聲道：“武，讓人送桶熱水進來！”末了，他又補充道，“對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今天這裏發生的事！”
作為慕以軒的貼身護衛，雖然在這件事發生之前聽從慕以軒的話沐浴輕鬆一下去了，可是一向盡職盡責的武，在過了這麽長時間的現在，又怎麽可能沒守在慕以軒的身邊，又怎麽可能不知道房間裏剛才發生了什麽？也因此，在聽到慕以軒的吩咐後，武隻低低地應了聲“是”就悄然離去準備慕以軒要的熱水去了。
沒過多久，武沉默著一個人將熱水送進了房間，知道慕以軒此時不會希望任何人對眼前的這副情景發表意見，他連看都沒看躲在**的談燁一眼就知機地退了出去，隻是誰也沒看到，在他轉身時眼底那抹深沉的痛楚……
沒有心情去理會其他人的心思，慕以軒輕輕抱起談燁然後將他放進盛滿熱水的桶裏細細地幫他清理著身體，當碰觸到談燁早已紅腫不堪的□時，即使是正陷入昏睡之中，談燁也不由皺起眉頭輕聲哼了起來。慕以軒麵上一僵，手上的動作也不由頓了頓，好半晌之後，他才輕歎一聲繼續清洗著談燁的身體。
一切收拾妥當之後，慕以軒找來自己的衣物給談燁穿上，又給他蓋好被子，這才將武喚進來把浴桶搬出去。待武再次回到房間，慕以軒看了看**的談燁，轉過頭對武道：“武，以後的這段時間，你就留在燁的身邊幫我好好照顧他，千萬，不能讓他有事……”說到“有事”二字時，慕以軒的手不由緊緊握起。
武默默地點了點頭。
慕以軒再看了看在夢中都不安穩地皺著眉頭的談燁，伸手在武肩上拍了拍，然後拉開虛掩的門就準備離開。
“你，就準備這樣走了？”自武跟在慕以軒身邊以來，好像還從來沒有聽到他一句話說過這麽多個字，他的這句話也成功的讓慕以軒頓住了腳步。
慕以軒沒有回頭，所以武也不知道他現在是怎樣的表情，隻聽得他有些茫然的聲音道：“我不知道除了暫時離開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該怎麽辦外，現在我還能做些什麽。至於燁，在我回來之前的這段時間，我就把他交給你了。”
跟在慕以軒身邊的這幾年，武首次看到了慕以軒脆弱的這一麵：原來，他也不是永遠都那麽氣定神閑的，原來，他也是，有感情的……
想到這些，武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有怎樣的心情才算合適，所以也隻淡淡地應道：“你放心吧。”
背對著武點了點頭，慕以軒反手將門掩上便獨自離開了。
來到這個世界的這九年來，從來沒有什麽時候像現在一樣真正的隻有他一個人，所以出了談府之後，在這深夜的街頭，他突然有些茫然起來。
自己到底可以上哪去？
突然，臨行前林止水對他說的話在他耳邊回響：若有機會到南方去，一定要去君山一趟……
對了，那神秘的君山，自己不妨借此機會去看一看，說不定，還真能得到那個被人們傳得跟神仙似的老神仙的指點呢。
確定了自己此行的目標後，慕以軒再不猶豫，認準方向漸行漸遠……
還是在那間房間裏，目送著慕以軒走遠，武突然回過頭來對著**靜靜躺著的談燁淡淡地道：“你都聽到了？”
靜默了半晌之後，原本緊閉著雙眼的談燁驀地睜開眼睛，苦笑著道：“果然還是瞞不過你……”
原來，方才的慕以軒在心神大亂之下，竟然沒有發現談燁早在他幫他清洗身體的時候就已經醒過來了。
“呃……”本來想自己起身的，卻沒想扯動了傷口，談燁在這劇烈的痛楚下不由悶哼出聲，後來在武的幫助下才總算坐了起來。淡淡地笑著看向武，談燁的眼裏有的也隻有茫然與空落，“他到底還是走了，其實，我也沒我自己想象的那般堅強……”抬起頭直視武的雙眼，蒼白臉上的表情也似是生無可戀的無謂，“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下賤？”
武正替談燁蓋著被子的手突地頓下，即便是向來不會去關注別人什麽反應的他也覺得此時的談燁是那麽脆弱那麽讓人心疼。下意識地握緊了談燁冰涼的手，“你很勇敢！”在收到談燁詫異的回視時，他微微勾起唇角苦笑道，“就如你所說的，我，任飛揚還有葉忱，我們誰跟你不是存著一樣的心思呢？隻不過，我們都怕將這些挑明了以後會連朋友與下屬都做不成，所以都隻能悶在心裏，還安慰自己說，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相比起來，你不是很勇敢嗎？”
蒼白如紙的臉上現出幾許笑容，談燁打量了下武，道：“第一次聽到你說這麽多話，真沒想到，你還會安慰人。”
武驀地一僵，隨後又恢複了他的鮮言寡語，“等他回來！”
“等他回來……”談燁無神的眼裏突地多了幾分神采，“是啊，他隻是說暫時離開罷了，他一定會回來的，我要等他回來……”
喃喃地念著這幾個字，早就疲憊不已的談燁終於還是靠在武的肩頭沉沉睡去。
偏過頭看著即使睡去嘴角還帶著那絲倔強的微笑的談燁，武眼神微閃，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第二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