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回憶(2)
邢邵的嘴巴張不開了。
沒想到吃早飯的時候,他嚐試張開嘴,但連一個雞蛋都塞不進去,他慌了。
還以為是下巴脫臼。
在谘詢了醫生之後,他心裏七上八下的,畢竟自己還從來都沒有得過這樣的病,也不知道是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從臥室出來,許安樂和許絲雨擔心的目光投在刑邵身上,後者不自在地撓了撓頭:
“我家……好了麽?能回去了麽,許警官?”
許絲雨撓了撓鼻頭:
“應該快了。”
邢邵不知道自己家裏到底有什麽東西是值得他們這麽研究的,裏麵除了有DNA,他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麽能讓他們投入這麽長的時間?
難不成……
找到了淩宜美的手機?
“感覺怎麽樣了,邢邵,昨天看你精神很不好,今天要不要再休息一天?”
許安樂作為主任難得這麽大方一次,就連邢邵都頗為詫異地看著他:
“你什麽時候是這種主動給員工放假的人了?”
“能不能不要把我說得像是周扒皮一樣?”
許安樂大氣地一揮手,給了邢邵半天的假期,雖然和想象的不太一樣,但最起碼能夠休息半天。
“我們先走了,晚上別給我們做飯,你做得太難吃了。”
臨出門前,許安樂又給邢邵的心窩子上捅了一刀。
邢邵:……
默默在風中淩亂,等落單之後,邢邵再次撥通了醫生的電話:
“大夫,我這個下巴……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
“你這個就是心情不好影響的,是心理疾病軀體化的特征,目前也沒有什麽很好的治療方法,如果下頜骨疼得厲害,就用溫熱的毛巾敷一下。”
“但是我現在嘴巴稍微長大一點兒就疼,而且也吃不了硬的東西。”
“就像是我剛才說的,做一下關節養護。”
“除了熱敷,還能怎麽養護?”
“不要張大嘴,不要吃硬的東西。”
邢邵:神醫!真是神醫!
放下電話,邢邵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個心理疾病居然會有這麽嚴重的軀體化症狀,站在鏡子麵前看著自己的下巴——
臉也沒什麽變化啊……
又嚐試著張了張嘴,骨頭連帶著筋都在疼。
邢邵放棄了,選擇躺著**看著天花板發呆。
整個人都沒什麽力氣,好像是泄了氣的人形玩偶。
他是什麽時候得上這個病的?
就連邢邵自己都不清楚。
風從窗外,吹進了樓下幼兒園裏小孩兒嬉鬧的聲音。
他記得邢嵐上一次找他,是在邢嵐結婚之前,男人來給他送結婚請柬的時候,當時兩個人坐在車裏,車子停在一所幼兒園旁邊,淩宜美就在那裏上班。
“你看,那是你嫂子,怎麽樣?”
邢邵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循著邢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瞧見的是一個穿著灰白色格子長裙的女人,懷裏抱著一疊資料,步履匆匆。
邢邵對“愛不愛”這種事情完全沒有興趣,畢竟在他的印象中,“婚姻”就不是一個好詞兒:
“你喜歡就好。”
“嘿嘿。”
邢嵐在旁邊傻樂:
“這是我大學同學的朋友,之前在生日會上見過,是個特別溫柔的人,說話都細聲細語的,我就喜歡這種溫柔的姑娘。”
邢邵點了點頭,他的目光追隨著淩宜美進了一棟樓。
“我們打算下周結婚,到時候你來當伴郎吧,邢邵。”
“我?”
有些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畢竟邢邵還從沒有參加過這種活動:
“我不太會弄這種事情。”
“沒事兒,就陪著我給親戚朋友敬幾杯酒。”
邢嵐一邊說一邊發動了車子,兩個朝著附近的餐廳進發。
邢邵還想要再推脫,但當幼兒園從汽車的後視鏡中消失之後,邢嵐才有些不安地問:
“邢邵,你辦了那麽多的案子,有沒有見過這種……就是……和精神病結婚之後……殺人犯罪的?”
“嗯?”
聽到這話,邢邵心裏很明顯地察覺到了什麽東西,但這個東西似乎又太過隱秘,他還是不要做過多的詢問,隻是點了點頭:
“犯罪分子肯定什麽樣的都有,之前辦過一個精神病放火的案子,案件沒有什麽損失,隻不過燒了些不值錢的裝修垃圾,隻是場所比較敏感,就讓我們調取了一些視頻資料。”
邢嵐點了點頭,他看起來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完全沒有之前剛見到淩宜美時的喜悅:
“這種精神病傷人……是無法避免的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或許……算了,這個我沒什麽經驗。”
邢邵最終沒有找到什麽好的解決方案,但他能感覺到邢嵐明顯的不安。
“哥,你說的這個精神病,該不會是……”
“是我的一個朋友讓我問的。別放在心上。”
“……”
邢嵐笑了笑。
但下一秒,他的額頭上就出現了一道血漬,順著鼻梁骨流了下來,沿著法令紋滑落到下巴……
“啊——”
邢邵猛地尖叫一聲,從**坐了起來!
他大口大口地穿著粗氣,仿佛剛才的不是回憶,而是夢魘。
身後一片濕潤,全身是汗,他環顧四周確保自己安全,而後才從床頭抽了兩張紙巾擦了擦:
“我什麽時候睡著的?”
拿出手機,想看一眼時間,正好屏幕上閃爍著許安樂的電話。
本來躁動不安的心總算是安穩了些,邢邵接起電話,許安樂那邊是熟悉的食堂聲:
“吃飯了嗎?”
“還沒有,一會兒點外賣。”
“我剛看有人在吃褪黑素,那個能夠助眠,就像是安眠藥一樣,你不是最近休息不好嗎,要不我回來給你買一點兒?”
“安眠藥?你要是不說,我還以為是美白產品。”
“你真是阿依土鱉公主。”
“好,我試試有沒有效果。”
放下電話,生活的真實感才逐漸將刑邵從剛才的噩夢之中拖拽出來。
仿佛剛才,邢嵐就真的坐在自己身邊,看著自己,笑著,流血著。
他早就知道淩宜美有病。
而自己,在他們結婚之前,本可以勸邢嵐讓他放棄淩宜美的!
邢邵突然發現,自己有兩次能夠拯救邢嵐的機會,可他都沒有把握住!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