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你就叫阿修羅吧
灼燒帶來的劇痛如萬箭穿心,幾乎要將我的靈魂撕裂。
而我竟沒有在這劇痛中死去,反而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迅速成長!
我撐爆了那簡陋的鐵鍋,長成了五六歲孩童的模樣。
頭發如烈焰般赤紅,皮膚也泛著詭異的紅芒,兩顆長長的獠牙從口中突兀而出!
“這……這是什麽怪物!”
一人聲音顫抖地開口。
另一人也結結巴巴,雙腿發軟。
“不,這一定是惡魔,是惡魔的化身!”
話音落地,有人瘋狂地尖叫起來,有人隨手抄起木棍向我丟來。
我瞪大雙眼,狠狠地目視著這群將我置於此境的凶手。
他們的恐懼和慌亂竟讓我感到了一絲快感。
憤怒的火焰在我心頭燃燒,我如同一頭失控的猛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了他們。
利齒瞬間刺破他們的咽喉,鮮血四濺,死了一個,我又撲向下一個……
慘叫聲在這簡陋寒廟中此起彼伏。
有人絕望的哀求,也有人在臨死前發出讓我不得好死的詛咒。
但我毫不留情,直至他們全部倒下,再無聲息。
我才停下冷冷掃視了一眼這血腥的場景,滿地的屍體與入目的腥紅構成了一幅人間煉獄的畫麵。
最後,我餘怒未消的目光轉向了那個把我生出來的女人。
這就是我的母親嗎?
她為什麽那麽狠心要把我當成食物扔進鍋裏?
此時的她安靜地躺在地上,已然沒了氣息,然而,她的手中卻緊緊握著一根木頭拐杖。
出於好奇,我走過去掰開她僵硬的手指,將拐杖拿在了手裏。
就當是她唯一留給我的念想。
我最後看了一眼這間充滿血腥和罪惡的破廟,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
廟外,是一片枯黃。
幹裂的土地張著大口,狂風卷著沙塵,四周的草木皆已枯黃衰敗,了無生氣。
天空中,烈日高懸。
遠處本該青蔥翠綠的山巒此時隻剩下嶙峋的怪石和光禿禿的山脊,宛如一具具腐朽的骨架。
這是多久沒下雨了……
我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在路上,忽然,一陣清幽的琴音傳來,如泣如訴,瞬間將我吸引。
放眼望去,隻見一個大約十幾歲的白衣少年,端坐在一塊巨石之上。
他的衣衫隨風飄動,宛如仙人下凡,眉心處,一顆紅痣鮮豔欲滴,為他那好看的麵容增添了幾分神秘。
他的手指在琴弦上靈活地跳躍著,琴音嫋嫋,仿佛能穿透靈魂,直抵人心深處。
我不由自主地朝著他走去,像個好奇寶寶似的看著他。
他卻並未因我的無禮注視而有半分慍怒,反倒目光溫和地看向我,眼中似有流光閃爍。
許是瞧見我衣不蔽體的狼狽模樣,他輕輕一揮手,便有一套合適的衣服穿在了我的身上。
那衣服材質柔軟,帶著絲絲清涼,隔絕了外界的燥熱與荒蕪。
他微微蹙起眉頭,緩聲道,“無論何時何地,身處何種境遇,知羞乃是為人之本。羞,非僅為蔽體之需,更是心之敬畏,德之基石。知羞,方能明是非,懂榮辱,守本心。”
他的聲音清澈而又有穿透力,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般敲在我的心頭,讓我陷入沉思。
我似懂非懂地點頭,上前撥動了一下他的琴弦,清脆的聲音宛如山間清泉流淌,讓我心中滿是愉悅。
他看著我的舉動,微微一怔,而後說道,“你與這把琴倒是有緣,隻可惜,身上戾氣太重,目前還不能駕馭。”
“那我什麽時候才能要了這把琴?”
我眼巴巴地看著他,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多喜歡這把琴。
他目光深邃,望向遠方,“等你看透世間本性。”
隨後,他抬起修長的手指,為我指了一個方向。
“由於連年大旱,百姓苦不堪言,甚至賣兒賣女,有的還食人肉,對此,你有什麽看法?”
我微微搖頭,一臉茫然。
他輕歎一聲,“你去看看,親身體會一下,再回來告訴我。”
說完,他的身影漸漸淡去,仿佛與這荒蕪的天地融為一體。
我握緊手中的拐杖,懷揣著滿心的疑惑,朝著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所見所聞皆是人間慘象。
瘦骨嶙峋的人們在幹裂的土地上艱難地尋找著生機,孩童們饑餓的哭聲不斷傳來。
我站在荒涼的路旁,正思緒紛亂,一個麵色憔悴的中年人拉著一輛平板車緩緩而來。
當平板車從我身邊經過,我不經意一瞥,竟看到車上擺著五六個比我大一點的孩童。
他們顯然已經沒有了呼吸,一張張蒼白扭曲的小臉讓我心頭猛顫。
我心生疑惑,全然不知他要將這些可憐的屍身拉往何處,又作何用。
懷著沉重的心情,隻能繼續往前邁著腳步。
這一路走得太久,隻覺雙腿像灌了鉛般沉重,終是累得不行,依靠在一座破舊房子的牆角休息。
恍惚間,麵前忽然出現了半個已經幹得不成樣子的麵餅,還有一道溫柔的聲音輕輕響起,“快吃吧。”
我猛地抬頭,入眼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孩。
她麵容消瘦,卻有一雙透著善良與關切的眼眸。
見我沒接,她溫柔地看著我,又把麵餅向我跟前湊了湊,“快拿著,一會兒被哥哥發現了就吃不到了。”
我神色茫然地接過麵餅,咬了一口,幹巴得差點把我的牙給崩掉。
她看到了我臉上的血跡,皺了皺眉,“你也吃人了嗎?”
我眨著大眼看她,沒有回答。
她用手輕輕撫著我的頭發,溫柔道,“你還小,可一定得記住,不管什麽時候我們都不能吃人,如果人吃人的話,我們就跟惡魔沒有兩樣了。”
她的話像一股暖流樣在我心中流淌,我僵硬地點了點頭,在這一刻,我是真心決定以後不再吃人。
忽然間,遠處傳來了馬蹄聲,幾個身著官服長相魁梧的衙差從遠處騎馬而來。
小姑娘連忙把我拉進了屋子裏,等馬蹄聲遠去之後才好奇地打量著我,“唉,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憨憨地看著她,她又上前揉了揉我的紅頭發,眉眼笑成了月牙,“你的這個長相,好像奶奶給我講的故事裏的修羅呀,要不你就叫阿修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