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從鬼滅歸來的路明非

第二百二十二章 詛咒 | 罪孽

夜深人靜,今天的夜晚可以說的上是暗無天日,整個世界被籠罩上濃於的陰影,伸手不見五指,仿佛黑夜閉合了帷幕,人群被囚禁在黑幕裏,看不到真相。

上杉越坐在床邊冥想,他一直等到了現在,他睜開眼看向黑暗伸出,漆黑沒有帶來恐懼,隻是讓他愈發的平靜下來,因為在他心裏,今晚的黑夜是最後一片黑夜,在明天太陽升起後,他的人生將重新改寫。

真是令人期待的明天,他想。

等到明天,他就能帶著母親去往東方,去贖罪,去改變一切,等到時機完好,那個時候母親可能已經垂垂老矣,而他或許已經生出華發,然後再回到這個地方,再這片土地上重建曾經向往的大廈,讓一切好的依舊好,讓一切幸福的依然幸福……抹殺肮脹之物,殺死罪惡之徒,讓這個已經扭曲的國度回到原來的平靜。

黑夜是最容易讓人暢想的,上杉越想了很多,想到了再東方教書的日子,或許還會有救人逞英雄而被稱頌?

都有,他還想到了會遇見一個真正喜歡的女孩,然後結婚,當然不會生孩子,他是皇,後代是人類的概率太低了。於是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或許……

很不錯。

“我曾經幻想的美好,我以為我會締造足夠幸福的世界。”老邁的上杉越迎風而視,“就像我說的,我的生活從未如我所想前進過。”

那晚的夜足夠深,還很冷,冷的側骨,令人生寒。

在等到幾乎睡著的時候,那扇木門被兩人推開,那兩人上杉越很熟悉,是家族裏的邊緣長老,每次送女孩進場的都是他們。但今天略有不同,往常都是成批的女孩進來,就像為母豬配種,上杉越隻需要配合的進行工作就行。

而今天隻有一位女孩。

“隻有一個嗎?”上杉越心想,“這就是大長老說的……最適合的女孩。”

看來大長老沒有騙人,往常這群高高在上的老頭子恨不得一天塞七八百個女的進房間,但今天卻隻有一個,說明這一個是長老認為最合適的,不是排除法,而是定式。在大長老的眼中,如果這位女子也不行,那麽就等於誕生皇的行動失敗了。

兩位長老從頭到尾沒有說話,他們將女人輕放在**,昏暗的黑夜裏連自己的手都看不見,上杉越也無法看清**的女人,不過有什麽關係呢?

女人對於上杉越來說已經變成了肮髒的豆腐,白的令人戰栗,表情貪婪的令人惡寒。

但今天的女人似乎是睡著的,或者是暈眩?

上杉越精通殺伐手段,他聆聽呼吸就能聽出女人的狀態,是沒有意識的昏睡。

如果在兩年前,他會在長老離去後拔刀殺死女人,讓女人沒有痛苦的離去,如果是一年前,他會像傀儡一樣仍由擺布,卻不會主動去觸碰任何一位女人。

但今夜不同,這是最後一次,隻要太陽再次升起,光芒與希望就會降臨到這個大地上,突破又厚又高的圍牆,將他籠罩。

他太渴望這一縷陽光了,可以為了陽光不惜一切代價。

即使是……違背一次自己的底線。

“抱歉。”上杉越輕聲地說。

他坐在床邊,緩緩拉上床簾,本就黑暗的世界徹底蓋上了最後的微光,影皇宗府的各個大門緊閉著,今夜是陰天,唯一能照耀大地的月亮也藏在了雲厚,這個年代的街道上沒有燈火輝煌,在7點前世界就沉寂了。

潮濕的泥濘之路,夜間客行走在牆圍旁,他們是夜晚求生的趕路人,有些是掮客,有些是老鴇,這個年代的痛苦總是彌漫在人與人的生活中,在這些人的眼裏,那些住在宗府山莊的人是世界上的貴族,貴族是沒有痛苦的,這麽有錢這麽幸福,在貴族的世界裏,隻有吃不完的飯和睡不完的覺。

直到他們路過這片宗府,聽到了那聲宛如地獄裏攀爬出來的嘶吼,像是撕破了黑夜的割刀,一刀刀、一下下的在血肉心髒上來回割鋸的聲音,就像狐狸發出的慘叫。

濃鬱的悲憤如潮水般從宗府的深處蔓延,黑夜更黑了,濃鬱的黑色滲透門縫,無孔不入,路過的夜間客甚至能看到籠罩在宗府上空嘶吼的冤魂。

那是一雙充滿血的黃金瞳,就在宗府最高層建築的頂端,如同兩輪血月俯瞰這座城市。

“你是魔鬼!”女人神若癲狂,雙眼流下血淚,“你該死!!!!”

上杉越像是石化的雕塑,眼神裏失去光澤,仿佛死人。

“我詛咒你!!!”女人歇斯底裏的咆哮,“詛咒你的血脈!詛咒你一生一世痛不欲生,世界因你死亡而狂歡!我死後也會詛咒你!永遠永遠!你這個卑鄙下流的魔鬼!我怎麽會生出你這樣的畜生!”

“母親……”上杉越本能的囈語。

“惡心!這個稱呼不是你能用的!”女人的眼白變成紅色,宛如修羅死死盯著他,“我恨你們!我恨蛇岐八家!我恨上杉秀夫!我恨上杉家!我恨你!你們這群留著肮髒血脈的魔鬼……你們囚禁我的一生,我沒有抱怨,因為我以為我能感化魔鬼,不!我錯了!魔鬼就該死!最悲慘最痛苦的死去!我詛咒你的血脈,永世不得安寧啊!!!!!”

女人淒厲的嘶吼。

上杉越突然聞到了某種熟悉的味道,他的神誌在這一刻清醒了幾分,他掀開被子,見到的是如血泊一般的床單,巨大的傷口沿著女人的手腕一路向上,動脈的血有一股沒一股的往外噴,那是流幹的征兆。

“母親!!”上杉越崩潰大喊,就要衝上去,卻被女人另一隻手握著的匕首製止。

“別靠近我!!!”女人嘶吼,“就算我死了,屍體也不是你們能碰的!”女人突然哭泣起來,用哀求的聲音,“求求你了,看在我付出這麽多的份上,求求你了,一把大火把我燒死,不要靠近我,別碰我的屍體,別給我安葬……”

女人似乎瘋了,神情又轉為怨恨,目光怨毒的宛如厲鬼,“我不想進你們上杉家的土,我要死在這裏,看著你們一個個走向最悲慘的結局!!!”

“母……”上杉越呆住了,仿佛被重錘擊中了天靈蓋,傻傻的呆在原地。

他目光呆滯,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散發這死氣與怨恨的女人,心底突然湧出無窮無盡的寒意。

好冷啊。

眼前這個女人是誰……

我是誰……

今晚好冷啊。

為什麽太陽還沒升起來。

為什麽……

上杉越癡呆般一動不動,他想開口叫母親,但卻再也說不出口。眼前的女人保持舉著匕首的動作對準他,臉上是一厲鬼般怨恨的表情,血液染紅了整張床,也染紅了這個夜晚。

女人死死的瞪著眼,用充血的眼眸注視上杉越,胸口再也沒有起伏。

女人死了,保持著這個動作這個姿勢,她死在了血泊中,死不瞑目,似乎真的想看他悲慘的結局。

真悲慘啊,像今晚的夜色一樣,看不到一絲光亮。

上杉越滿臉驚惶,慢慢張大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隻有不似人能發出的哀嚎聲,一點點的,從他的咽喉裏擠出來。

好窒息……

好痛苦。

濃鬱的悲傷從每個毛孔裏往外湧動,就像女人剛剛流出的血。

“啊啊啊啊——”上杉越驚恐的往後退,用力的搖頭似乎要將眼前的一切忘掉,但隻能發出怪異的慘叫聲。

“不要!不要這樣!”上杉越死死抓著自己的頭發,“不要這樣,求求你了,別這樣啊!”

“啊啊啊啊啊。”他拉扯著自己的手腕,癲狂的囈語,“快跑啊!快跑!快跑啊!”

上杉越突然一愣,接著看向自己的手腕,目光溢出滔天的恨意。

“就是你!我恨你!我恨你!上杉家的血!!我恨你。”他踉蹌的跑到刀架上抽出刀,對準自己的手腕就要割下去,但刀刃靠近手腕的時候卻瑟瑟發抖。

他怕死。

如果他真有麵對死亡的勇氣,他就不會有今天,就不用麵對這一切。

嘴上說的美好、光芒與和平,實際上隻是自以為是的他,在自以為是的歌頌。

一直都是他自己以為自己慈悲,他是皇,天生就注定是被詛咒的人,皇不是什麽血統優秀,實力強大的混血種,而是徹頭徹尾,被血脈詛咒的魔鬼。

自己是魔鬼啊……一開始就應該知道的,如果接受這個設定,自己所作所為都是合理的,都是正確的,就像自己要做上杉越一樣,上杉越是大愛無疆的,但魔鬼不是。

“我,是魔鬼。”上杉越呢喃。

“你是魔鬼!我要看著你們一個個走向最悲慘的結局!”聲音猛然在上杉越腦海裏回**,就像一枚導彈突然炸開。

一雙血色的黃金瞳在黑暗中綻放。

“我是魔鬼……”上杉越咽喉裏反複吞咽著四個字。

一把大火點燃了神奈川的夜空,火焰咆哮著吞噬世界,在黑夜中伸展著扭曲的身形,宗府在短短幾十秒變成了火焰的中心,並迅速向四周擴散。這場大火就像地獄的大門洞開,百鬼夜行,淒厲的慘叫吞噬夜下陰影,一座座埋在黑夜裏的建築被吞噬,大火成了黑夜唯一的光。

淒厲的光。

上杉越提著滴血的打刀,六神無主的走在神奈川的石板路上,每一步都是鮮血浸透的腳印。

他身後是蛇岐八家成員的屍體,他身上是蛇岐八家成員的血。

“真肮髒啊,這些被詛咒的東西。”上杉越輕聲囈語,像野鬼般本能的往前行。

“上杉越。”老邁的低語。

上杉越緩緩抬頭,看到了那個坐在宗宅主樓前的老人,老人的兩旁種著櫻花,現在並不是盛開的季節,但樹枝上依舊結出了血色的花瓣,像陰影籠罩著世間……那是一顆顆頭顱,老邁的頭顱。

那本是上杉家迎接客人而櫻花,種了一排。

“你的怒火已經宣泄了嗎。”老人說。

“嗬嗬嗬。”上杉越發出魔鬼般的笑聲。

“涉及此事的成員都死在了你的刀下,長老的頭顱也被我砍落,都在此處。”老人淡淡地說,“所有罪者,都為了此事付出足夠的代價了。”

“嗬嗬嗬。”上杉越努力睜開眼,想看清這個老人虛偽的表情,但他的眼睛裏隻有紅色,什麽都看不見。

“你已入了魔道了。”老人哀歎,“真是偉大的女人啊,沒想到我們都敗給了她。”

上杉越什麽都聽不清,他邁開步伐,在他的眼裏,隻要殺死這個人,他就報仇了,之後就是殺死被詛咒的血脈,斬斷這個世間的邪惡。

想必那個時候,母親會得到安慰吧,會因為他做的這些事而有一瞬間的開心。

“老夫唯獨懇求你放過蛇岐八家的無辜之人。”老人眼裏沒有對死亡的恐懼,輕聲說,“他們都是你的子民,你的親人,從來沒有參與過相關的事……他們……是無辜的。”

“嗬嗬嗬。”上杉越保持著淒厲的笑容,緩步向前。

老人緩緩閉上了眼睛,眼淚劃過臉龐,“那個女人解放了你身上的枷鎖啊,混血種的龍血本身便是深淵,踏上這條路,是皇,也會是鬼……上杉越啊,希望我是今晚死的最後一人吧。”

蛇岐八家?

上杉家?

親人?

家族?

刀光閃過,上杉越呆呆的站在庭院中央,猩紅的血液滲透進泥土裏,兩旁屹立的櫻花樹在黑夜中婀娜多姿,越發詭異妖豔。

上杉越隻是覺得渾身的力氣被抽空了,無神的抬起頭,手中的打刀被鮮血染成櫻紅色,他呆滯的看向遙遠的夜空,月亮此刻才從烏雲裏露出,銀白的月光灑向大地。

遠方,滔天的火焰照亮了他的右半身,上杉越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仿佛被火光割裂成了兩半。

突然滴到嘴角的**讓上杉越驚醒,他輕輕舔舐。

“血……”

是雨。

天幕降雨,世界被倒懸的夜雨籠罩,上杉越的身影被雨幕掩埋在曆史的紅塵中,連同那一晚上的罪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