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暫且綁了
單雄義心頭有火,可又不能發出來,憋得甚是難受。
這年月重文輕武已蔚然成風,他單雄義一個小小的都尉,怎敢跟人家戶部侍郎、欽差大臣較勁?
他又一次跪下,大聲喊道:“末將單雄義,見過謝大人!”
謝蒿這一番狗眼看人低的樣子,不僅讓跪著的單雄義義憤填膺,就連旁邊那些軍卒也都咬牙切齒,對其怒目而視。
呂憶安知道謝蒿有點不講理了,但謝蒿是欽差大臣,而且還是四皇子麵前的紅人,跟自己還是一個陣營的,他自然不能向著單雄義說話。
況且單雄義是甚身份?人家謝蒿是甚身份?
他假裝沒看到單雄義那雙怒火中燒的眼睛,冷聲問道:“單都尉,縣衙前為何會如此混亂?”
單雄義便將陸寧如何安排人焚燒死屍,隔離病患,又用生石灰等消殺之事詳細地講了一遍,他原本以為陸寧安排他做的這些事情是替官府著想,更是替百姓著想的,呂知府和欽差大人至少也應該褒獎兩句。
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謝蒿聽完了單雄義的話,當即勃然大怒,厲聲說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即便死於敵軍之手,亦當酌情厚葬,怎可燒毀?且其中尚有縣衙官員,怎可如此粗暴處置?簡直是有辱斯文,禍亂綱常!”
“那陸寧以罪臣之子之身份被貶回故土,不思皇恩浩**,反省自過,竟還慫恿城防營軍卒做下如此背逆人倫之事,來呀,將那陸寧帶來,本官都要好好的問問他,究竟意欲何為?”
這一下子可不光是單雄義有些慌了,就連呂憶安都站不穩了,心說若是把陸寧抓來問罪,他在狗急跳牆之下,難保不會將自己也扯進來。
想到此處,他連忙攔住要去拿人的幾個護衛,陪著笑臉對謝蒿說道:“謝大人,此中當有些誤會。想那陸寧雖有些狂妄,但以其秀才之身,怎可調動城防營?”
單雄義原本聽到呂憶安替陸寧說話,心裏還有些高興,可是接下來呂憶安說的幾句話卻讓他越聽越不是那麽回事了。
“下官以為,此事當是城防營指揮使陳紀所為,其人仗著擊退了北羌潛入江南的些許前鋒軍,便居功自傲,隨意插手府衙事務,與那陸公子幹係不大。”
謝蒿微微點頭,“呂大人此言有理,然,那陸寧肆意妄為,蓄養私兵之事本官早有耳聞,即便無今日之事,也當拿下問罪,我聽聞其人正在雞田縣,來人,去將陸寧緝拿回來!”
呂憶安不敢說話了,他不知道謝蒿究竟是什麽想法,或者說是四皇子是什麽想法,畢竟這一位是四皇子直接派來的。
跟他這個拐了好幾個彎才剛剛被四皇子收入眼中的人不一樣。
“至於陳紀,做下此等事已然觸及律法,當革其職,拿下問罪,呂大人,陳紀之事交由你全權處置。”
單雄義一直跪在地上,心頭一片冰涼,陸公子這般一心一意替百姓著想的人,竟然會被這般對待,還要拿下問罪,天理何在呀?
眼下聽到陳紀又要被革職,他心裏可就更堵了。
因為陳紀自擔任城防軍指揮使以來,處事公正,絲毫不克扣軍餉,上麵撥下多少,他便發下多少,還跟所有兵卒們同吃同住,時日雖短,卻也頗得人心。
他覺得有必要替陸寧和陳紀說句話,便沉聲說道:“謝大人,呂大人,昨日先是西夷八千人攻打望州西城門,陳指揮使以火攻之計,不廢一兵一卒便教敵軍損失六千餘人……”
“哼!那又如何?”謝蒿冷冷的打斷了單雄義的話,“若是人人都如那陳紀一般想做甚便做甚,豈不天下大亂了?”
說完,他死死地盯著單雄義,“還有你,城防營都尉,不辨忠奸,助紂為虐,當此大敵壓境之際,竟然還做這等無用之事,來人,暫且綁了,擇日細審!”
……
“姓謝?還是個欽差大臣?”陸寧聽了單雄義派來之人述說,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上官誠本身不就是欽差麽?怎麽又來了一個?
正在跟他一起查看食品作坊賬簿的謝幼儀猛然抬頭,急切地問道:“那欽差可是叫謝蒿?”
來報信的士兵哪裏知道人家欽差大人的名諱,恭敬地回道:“此事屬下不知。”
陸寧從身上摸出十多個大錢塞進那士兵手中,“勞煩小哥了,你給單都尉帶句話,就說陸寧承他的情了。”
那士兵喜滋滋地收起大錢,拱手告辭。
謝幼儀有些失神地望著離開的士兵背影,咬牙切齒地喃喃自語:“應該是他,應該是他。”
陸寧伸出五指在她麵前晃了晃,好奇地問道:“幼娘,你這是怎地了?應該是誰?”
謝幼儀這才回過神來,勉強笑了笑,“是幼娘想起家事……是了,那些人來到雞田縣,不怕有瘟疫傳出去麽?”
陸寧苦笑道:“隻能祈求上蒼護佑,莫要生出瘟疫來,否則……”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兩人正說著話時,前麵傳來一陣哄嚷聲,有人嚴厲地說道:“此處乃陸府,豈可容你等隨意拿人?”
陸寧心頭一震,誰來這裏拿人了?
等陸寧和謝幼儀出去時,看到了一進院子裏站滿了人,足有二十多個官差,瞧著不像是望州知府衙門的人,正跟站成三角陣形的護院們對峙。
陸寧高聲喝道:“孟起良,你等且先退下!”
自古民不於官鬥,這是鐵律!陸寧不想在明麵上給人留下跟官府作對的形象,而且他昨日被關進大牢後產生的失落與迷茫並沒有完全退去,他確實有些厭倦這個時代了。
極為平靜地回頭跟謝幼儀囑咐了幾句,又朝著孟起良使了個眼色,便跟著氣勢洶洶的官差走了。
那官差見他氣宇軒昂,冷靜得出奇,尤其那看人的眼神很是嚇人,倒也沒怎麽為難他,將他夾在中間帶到了縣衙門前。
謝蒿用眼角打量著陸寧,極為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陸寧像個沒事人一般,看到站在人群最中間的那一個派頭很大的樣子,便確認了此人應該就是那姓謝的欽差了。
本性中對這個時代的官員,甚至皇帝都沒有多少懼怕的陸寧,略彎腰,行了個禮,主動問道:“不知大人叫學生來此所為何事?”
“學生?”謝蒿嘿嘿冷笑幾聲,“從即日起,革除你的秀才功名,來人,將此賊子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