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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死屍客棧 第五節 候鳥

第十一章 死屍客棧 第五節 候鳥

三人趴在門邊無盡的黑暗中,進退兩難。

半小時後,烏雲終於飄走,月光再度灑下來。阿朵仍然呆立在草坪上一動不動,女鬼卻不見了蹤影。風水塔頂一束藍光正在隨風飄動,果真如傳說一般,變幻著形狀。三人驚疑不已,正欲過去叫喚阿朵,一隻手突然抓住了公輸然的手腕。公輸然嚇得正要大叫,黑暗中傳來“噓”聲,原來是杜乾坤。這時,風水塔傳出嗚嗚咽咽的聲音,淒淒切切,如泣如訴,在黑夜之中聽到讓人毛骨悚然。

公輸然三人這才借著月光從門前地麵反射進來的微光看清房間內站著的一大堆人,便是剛才還在草坪上酣睡的人。原來他們早就看到了女鬼,嚇得逃進死屍客棧躲藏。公輸然之前碰到的軀體便是其中一名城管,但此人太膽小,竟忍聲不發,讓公輸然三人虛驚一場。

阿朵終於從極度恐懼中回過神來,她茫然四顧,一股悲涼孤獨之感湧上心頭,竟垂下淚來。溫子菡見到,再也不顧危險,跳出房間,向阿朵拚命招手。阿朵見到,欣喜若狂,迅速跑過來與她緊緊擁抱在一起。

小說正文 第十一章 死屍客棧 第五節 候鳥版權都歸作者蒼狼客所有,僅代表作者的觀點,與思路客立場無關。

兩人重新走進房間,溫子菡輕聲問:“剛才的女鬼去哪裏了?”

“她圍著我轉了幾圈,又回了塔頂。”阿朵驚魂未定地說。

大家略略心安,但全部不敢再睡,或蹲或站在房間內,聞著刺鼻的**氣味,聽著門外嗚咽之聲,膽顫心驚地終於熬到了白天,門外再度恢複昨日景象。大家這才看清死屍客棧一樓中房的全貌,房間最裏側橫放著一具黑色棺材,牆上畫著幾道符咒,畫不像畫,字不像字,除此之外,空無一物。兩側牆上有一排人形的深色印痕,該是死屍長期靠牆而立,留下的印痕吧。房內物品雖不多,但隱隱有屍氣透出,眾人不敢久留,魚貫而出,照例由神兵外去采集食物。扶流漢與神兵性情相投,已與他們化敵為友,竟自告奮勇地加入了進去。

又是漫長的一天,到了下午,依然沒有趕屍匠經過。

公輸然心煩意亂地與高若淩坐在草坪邊緣,焦慮地望著西沉的太陽,但古道上始終沒有出現任何行人。高若淩虛弱地躺在公輸然懷中,輕輕問:“然哥哥,你的專業是鳥類研究,工作是為了尋找黃鳥,你一定很喜歡鳥吧?”

公輸然低頭看她,絲毫見不到臨死前的悲戚,內心也慢慢從容起來,他抬頭望向廣袤的天空說:“鳥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精靈,它們有無比優美的姿態和羽毛,聲音悅耳動聽,可以無拘無束地翱翔於天空,多麽讓人神往啊!怎麽能不讓人喜愛呢?”

高若淩說:“我在茗洋墓有兩隻鳥,姐姐叫青兒,妹妹叫平兒,假如我——死了,你能幫我照顧它們嗎?”

公輸然心頭一震,緊緊盯著高若淩的眼睛,在她的眼睛深處,除了期盼,更隱藏著一泓依戀與傷感。公輸然說:“你知道候鳥的生活麽?它們每年春夏之交從回歸線往北極遷徙,飛過海洋、雪山、湖泊、森林以及人類居住的城市,曆經無數艱難險阻甚至死亡,飛越幾千公裏才終於抵達目的地,繁衍後代,過完夏天,又要帶領著才幾個月大的小鳥從北往南遷徙,需經曆同樣多的困難,犧牲掉大部分鳥,最終回到回歸線旁的家中。你知道它們為什麽這麽做嗎?因為它們有一個回家的承諾,它們堅信承諾!”

高若淩想象著小鳥遷徙的情景,那一定是既艱辛又充滿快樂的,她不禁問:“那我的承諾是什麽?”

“好好活下去,為了我!”公輸然堅定地說。

高若淩突然淚花翻滾,堅定地點了點頭。她自然知道,生命在冥冥之中已有安排,它的終結是不可阻擋的,但她又怎忍心讓麵前的這位男子傷心呢?

此時,夕陽落入山頭,西天被它的的餘焰焚燒得豔紅如火,絢爛無比。一行晚歸的鳥劃過天際,鑽進到鬱鬱蔥蔥的樹林中。遙遠的田野上,炊煙嫋嫋升起,一個無法預知的夜晚再次降低。

公輸然既期待又擔憂,因為隻有夜晚趕屍匠才會走出來,才有可能來到這座死屍客棧,但一個新夜晚的來臨,也預示著高若淩離死亡更近了一步。

背後傳出喧鬧聲,公輸然回頭看去,卻是吳天良、王二狗及三名城管背負著行囊要離開這裏,王二狗手中依然提著從茗洋墓中帶出來的東西。杜乾坤追著他們說:“你們要走就走,但抓捕我們的時候留下來的假證據,一定要毀掉!否則你們今天別想走。”

王二狗嘻嘻一笑,掏出一把槍抵在杜乾坤頭上說:“莫非你也想拘捕我?”

杜乾坤一把將槍打開,“別拿玩具槍出來耍酷,你們到底想讓我們怎麽辦?說個準話,不要搞得人心裏沒底。”

王二狗這才發現錯拿了玩具水槍,正要換成手槍,吳天良說:“明天一早我們就會趕回來。”他轉向城管,大叫一聲快走,五人急匆匆地鑽進獵豹汽車,絕塵而去。大家在心裏暗暗咒罵這一群看見利益衝在最前麵,麵對危險跑在最前麵的孬種。

今晚大家早有準備,不等天黑就全部住進到死屍客棧二樓。二樓有四個小房間,每房有兩張簡易木床和幾把竹椅。公輸然、高若淩、高靖、阿朵連同科考隊員住在第一間房;神兵分住在中間兩房;梅山教其它教民在第四間房。

天漸漸暗了下來,大家點亮神兵弄來的蠟燭,光亮如豆,但能安撫心靈。高若淩獨占一張木床,公輸然、高靖守護在床頭,其他人或擠在另一張**,或坐在椅子上,昨夜大家都沒睡好,不一會,他們便都沉沉睡去。公輸然與高若淩卻睡不著。

夜深了,室外的涼風越來越大,一場夏雨即將來到。高若淩十分興奮,她讓公輸然將她抱到房前的走廊上,取來兩張椅子,雙雙坐在上麵。雨恰到好處地灑落下來,涼風吹過,雨水飄搖,一些不守規矩的雨滴拂在高若淩的臉上,清涼,帶著青草與泥土的氣息。不遠處的風水塔在雨水中閃耀著黑色的光澤,今夜的冤魂休息,或許它們也需要躲雨吧。

涼風越來越大,四個房間裏的蠟燭紛紛被吹滅,這個陰冷的山野更加靜謐,更加幽深,它的睡眠也更加深沉。公輸然與高若淩誰也沒有說話,靜靜地享受這個美好的雨夜,竟不知不覺在雨水淋漓中睡了過去。

公輸然被一些異響驚醒時,雨已經停了,但樓下青草地上的積水依然在散發出清涼。他望向風水塔,隱隱見到一個人影默默地麵塔而立,一動不動,不知道是誰,聲音肯定不是人影發出來的;他轉向高若淩,她得病以來,從未像今夜一樣睡得如此甜美;樓上四個房間傳來輕輕的鼻息和夢中不經意的低語聲,聲響也不是來自這裏。終於,聲響再次傳來,這回公輸然聽得十分真切,肯定來自樓下。他擔心響聲打擾了高若淩的睡眠,便輕輕從樓梯往樓下走去。

寧靜的夜晚有些清冷,隻有微弱的光亮讓公輸然辨認路徑。到得樓下,中門照例半開著,響聲就來自那裏,公輸然輕輕地往中門走去,響聲仍在嗑嗑輕響,似乎是尖利的手指在撓木板。木板?公輸然頓時汗毛倒豎,因為室內的木板隻有那具黑色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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