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和媽媽的最後一麵
【你要求真多，又要主播給你算你媽去了哪裏，又要主播把你媽的魂招過來談話。主播欠你的啊，掙400塊錢給你搞這麽多事。】
【樓上的也太尖酸刻薄了吧，有必要講話這麽難聽嗎？他已經知道錯了，為什麽不對人家寬容一點？再說了，始作俑者不是他爸爸嗎，他不也是被他爸爸害了嗎？】
【我也好想知道我媽死後去了哪裏，有次夢見她在挨餓受凍，一直說“好冷”，我都哭了，給她燒了兩件棉衣後再沒夢見過她，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麽樣。】
【孩子，你已經誠心誠意認錯、改過，你媽媽一定已經原諒你了。】
【兄弟我理解你，我也曾犯過很大的錯誤，把我媽給慪死了，等我懂事後想起過去的事，悔恨得要死。】
係統提示：煎餅狗子送出星際玫瑰x3
煎餅狗子一臉正氣道：“主播，我加錢，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幫我跟媽媽見一麵，如果錢不夠，我明天找小姨借點。
“律師說，我這個案子沒有翻案的可能性，過段時間我就要去坐牢了，進去之前我唯一的心願就是見見我的媽媽。
“拜托了！”
煎餅狗子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拿著張蕙的照片，對著鏡頭深深鞠了一躬。
沈星平靜道：“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煎餅狗子在講述他和父母的糾葛時，沈星就已經把張蕙的現狀算得差不多了，這會煎餅狗子又提供了張蕙的照片，沈星用靈眼看過去，補上了一些漏掉的細節。
“你媽媽其實並沒有恨過你，她從一開始就明白你隻是受了你父親的蠱惑，一時間想不明白。
“但她對你失望確實是有的，你深深傷到了她的心，也因為這樣，她才沒有活到醫生說的那個時間，提前走了。”
沈星用平靜、溫和的口吻說著，煎餅狗子緊緊抿住嘴唇，身體因拚命抑製哭泣的衝動而發抖。
“但也正是因為你冷漠的態度，她在彌留之際選擇了放下。
“現在她正在排隊等著投胎轉世，就快輪到她了，若是你再晚幾天來找我，或許就不能和她的靈魂見麵了。
“哦，對了，有個好消息是，她下輩子還是做人。”
聽到此話，煎餅狗子懸著的心稍稍落了下來。
他曾聽別人說，人死後可能會轉世成動物，他好害怕母親也會變成動物，若是變成阿貓阿狗倒還好一點，遇到好人家，可以一輩子舒舒服服地過完，但若是變成雞鴨豬牛，活不到多久就會被殺被宰，想來都心痛。
“那……可以讓我見見她嗎？”煎餅狗子小心翼翼地問。
沈星微笑點頭，“可以。”
說罷，沈星閉上眼睛，口中默念召請真言。
【今晚第二次見鬼了，這次出來的應該沒有上次那個恐怖吧？】
【看主播做法招鬼，我好害怕，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都說愛情像鬼，大家都隻聽說而沒有見過。以後我要大膽告訴別人，這世界上有愛情，因為我見到鬼了。】
【非戰鬥人員請立刻撤離，鬼怪還有五秒到達戰場。】
【你們調侃的鬼怪，是人家朝思暮想的母親。你們的玩笑一點不好笑，一幫蛋散，這麽沒有同理心，還是滾出直播間吧。】
【你們不覺得感動嗎？他在說的時候我都哭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真的是人世間的悲哀。】
沈星閉眼認真念真言，煎餅狗子攥緊了拳頭，一秒比一秒緊張。
他逐漸感到身體周圍的空氣發生了變化，似乎有一片無形的東西包裹著自己。
“媽媽？”他喃喃道，轉頭左看右看，房間裏什麽變化都沒有。
沈星緩緩睜開眼睛，對煎餅狗子道：“她已經來了，就在你的身後。”
【哪裏哪裏？我怎麽什麽也沒看到。】
【假的吧，明明什麽都沒有。】
【主播，為什麽我們看不到他的媽媽？】
【好奇鬼魂長什麽樣子，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鬼呢。】
“這次的召請，遵照本人意願，不在無關人員麵前現身，隻有煎餅狗子一個人能看到他媽媽。大家稍安勿躁，不要發布戲謔言論，會形成不好的磁場，進而幹擾煎餅狗子和他媽媽的見麵。”
沈星如是叮囑道，可直播間此時有三萬觀眾，肯定有不聽話的人。於是幹脆暫時關閉了評論功能。
隻見煎餅狗子的那半屏畫麵裏，有一道淡淡的白光出現。
“媽媽……”煎餅狗子對著那道白光呢喃道。
鏡頭前的看客們都繃緊了神經線，絕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鬼魂，一時間情緒激動，紛紛開啟手機錄屏、截圖功能，然而當他們事後再去查看相冊時，發現什麽都沒錄下來或拍下來。
此時在煎餅狗子的房間裏，母親張蕙正站在他麵前。
張蕙穿著一身白色長衣，頭發披散在肩上，周身有一道白色柔光，平靜而溫和地對他笑著。
“媽媽！”煎餅狗子一聲激動哭喊，他終於見到日思夜想的母親了。
張蕙沒有說話，隻是淡淡地笑著，溫柔地看著兒子。
煎餅狗子忍不住要撲過去抱住張蕙，可張蕙沒有物質身體，煎餅狗子撲了空，抱住的隻有自己的臂膀。
他真後悔母親還活著的時候沒有守在她身邊，沒有好好牽牽她的手。
張蕙依舊沒有說話，依舊平靜地看著悲傷不已的兒子。
撲通一聲，煎餅狗子跪倒在張蕙腳邊，哭道：“媽媽，對不起！我錯得太離譜了，是我自己失了智才相信爸爸的鬼話，以為他是個好人，沒想到……沒想到他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
“小姨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我好後悔沒有陪你走完最後一程。
“媽，我錯了，我不該對你說那些混賬話，我不是人！”
說到激動處，煎餅狗子忍不住自扇一耳光。
“媽，你打我吧，你罵我吧，你怎麽不說話？你是不是不肯原諒我？”
煎餅狗子仰視著張蕙，期待她能開口對自己說幾句話。
張蕙臉上的笑容很淡，看向兒子的眼神也極輕柔，她用一種溫柔中帶著疏離的聲音說道：“你我母子緣分已盡，生前過往我已悉數放下。餘下的人生你要好好為人，認真做事，不要重蹈覆轍。”
兩句話說完她便不再開口，繼續用清淡柔和的目光看著煎餅狗子。
母親的反應大大超出煎餅狗子的預期，在他的想象裏，母親會哭，會罵，會欣慰他改邪歸正，甚至他還想過，或許母親因為怨恨化作了厲鬼，一見到他就會撲上來打他。
然而母親剛才表現的似乎一點人的情緒都沒有。
什麽叫做“母子緣分已盡，生前過往已悉數放下”？
母親是原諒自己了還是沒有原諒？她是不是還恨著自己，恨著爸爸？
她生前不是最想見到我嗎？如今好不容易見了麵，她怎麽好像一點也不感動？也不像生前那樣嘮叨他要按時吃飯、保重身體？
“媽，你怎麽……”他的眼神近似哀求，就算母親死了他也希望她能繼續關心自己。
他不想成為無父無母的孤兒。
張蕙淡淡地道：“我該走了。”
煎餅狗子頓時慌了，他還沒有聽到母親說原諒他，也沒有聽到母親抱怨他，怎麽這麽快就要走了？
“媽，你別走，你不要我了嗎？你不想我嗎？我已經知道錯了啊，你走了以後從來沒回來看過我，你不是最舍不得我嗎？我好不容易才請大師把你招回來，你怎麽……媽，你別走，別走……”
煎餅狗子淚流滿麵，眼睜睜看著張蕙的身影越來越淡，越來越輕，最後消散在空中，了無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