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惡俗——拍喜
千鈞一發之際,一條閃著金光的繩索從沈星手中射出,眾人的眼睛還沒看清楚,老爺子手裏的鞭子已經被沈星的繩子給卷了過來。
“毛春秀,不要傷及無辜!”沈星喊道。
宋海龍驚愕失色,深深凝視眼麵這個陌生女子,幽幽開口道:“你叫我什麽?”
“毛春秀。”沈星毫不怯場。
一屋子的人都好奇地盯著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冒失小丫頭,看她的裝扮行頭,不過是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子,手裏那根不知用何材料製成的繩子,似乎玩得挺溜。
“小姑娘,快出去,小心他連你一起打!”宋建國壓低了聲音道。
宋亞男的母親會意,一把拽過沈星,把她往祠堂外麵推,厲聲道:“小姑娘,這是我們宋家的家事,與你無關,趕緊出去!”
沈星按住亞男的母親,微笑點頭。
“阿姨,我是受宋亞男的邀請特地前來幫你們解決這件事的。”
隨即往前踏出幾步,走到祠堂大廳中央,對著一眾人等說道:“大家好,我是沈星,玄門中人,受宋亞男之托特來貴府解決老爺子打人一事。”
眾人頓時竊竊私語。
“亞男說請到了玄學大師,就是她?”
“我還以為是個老頭兒呢,怎麽是個小姑娘?”
“她能行嗎?連個裝備都沒有,怎麽幫我們解決問題?”
聽著族人的質疑,宋亞男也在心裏打起了鼓,但還是暗戳戳地給沈星比了一個拳頭,示意“加油!”
宋海龍適才從桌子底下摸出另外一條鞭子,左右開弓,揮舞幾下,啪啪作響,眾人害怕地直往後退。
“小丫頭,這是我宋氏祠堂,外姓人給我滾出去!”
沈星冷哼一聲,大手一揮,再次用顯了形的縛靈繩將宋海龍的鞭子卷過來,遠遠拋出大廳之外。
再一揮手,縛靈繩如飛奔的蟒蛇一般快速纏繞住宋海龍的身子,將其高高拋起,再重重摔下。
宋海龍慘叫一聲,用嘶啞卻有力的聲音大喊:“反了反了,哪裏來的潑女子敢打我老頭子!”
眾人一陣驚呼,好家夥,老爺子可是百歲老人,如何經得起這般折騰?
幾個族人便要上前阻止,沈星忙著收拾老頭呢,用空著的那隻手在身後一揮,“別過來。”眾人便住了腳。
隻見沈星操控縛靈繩,把宋家的壽星老頭左甩一下,右甩一下,在青石板地上摔得啪啪響。
有幾個年紀大的族人見不得這麽殘暴的場麵,兩眼一黑,暈過去了。
眾人隨著沈星的節奏,腦袋左點一下,右點一下,都給看懵了。
“真累啊。”沈星呢喃了一句,終於停了下來。
就這樣來回摔打幾十下後,老頭兒全身的骨頭都散架了,皮肉成青紫色,獨剩的幾顆牙齒也全磕斷了,在地上到處蹦。
一時間,大廳裏鴉雀無聲,眾人還在蒙圈中,無一人敢上前去看老爺子的狀況。
宋天賜呆呆地問:“死、死了?”
眾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沈星,又看看地上一動不動的老爺子,誰也不敢說話。
“沒死。”沈星拿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接著她對宋海龍大聲道:“毛春秀,出來吧。”
忽然,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從宋海龍身子底下竄出來,咻地飛到宋氏祖宗牌位下方的八仙桌下麵。
沈星大聲嗬斥道:“你還想躲到什麽時候?”
這一聲嗬斥把在場所有人都震一哆嗦,紛紛蹲下身子往那桌子底下望去。
“那是個什麽呀?還會跑,貓嗎?”
“毛春秀是誰?她怎麽一直在念那個名字?”
“不知道,沒聽說過。”
“太爺爺這下活不成了吧?”
“……”
眾人一陣竊竊私語。
那黑乎乎的東西並沒有任何反應,有膽子大的人用竹竿去捅它,卻怎麽也捅不到,竿子直接抵到牆上,似乎那團黑物隻是煙塵。
“好,既然你不肯出來,那我就讓你現出原形!”
沈星喝道,隨即憑空畫出一道符,掌心一送,金色符融入那黑物之中,一個穿著黑褲子、粉衣裳、裹著小腳的女人正蜷縮著身子,蹲在八仙桌下麵。
沈星憑空大變活人,眾人頓時驚詫不已。
“咋回事啊?怎麽一眨眼多出來一個陌生女人?”
“把她拉出來瞅瞅。”
“你去拉,我可不敢。”
大家都想看看那女人的模樣,卻無一人敢上前。
沈星厲聲道:“毛春秀,我已經在這個祠堂周圍布下結界,你逃是逃不掉的。
“你潛藏在宋家八十多年,難道不想當著宋氏子孫的麵把當年的委屈說出來嗎?”
眾人瞠目結舌,這女人潛藏在宋家八十多年?那這些年她是怎麽活下來的?還有,既然過了八十多年,她怎麽看著一點不老?
“哼。”那女人冷笑一下,這才有了反應,慢慢從桌子底下爬出來。
一個挽著婦人發髻,身穿民國服飾的年輕女人出現在眾人麵前。
她幽怨的目光掃過大廳每一個人,最後落在被摔得粉身碎骨的宋海龍身上。
“死老頭,呸!”女人點著小碎步走到宋海龍跟前,一腳踢在他胸口。
“咳!”宋海龍叫了一聲。
已經被放下來的宋建國三兄弟麵麵相覷,問道:“你是誰,幹嘛一直藏在我們家?”
宋天賜也趁機問道:“還有你幹嘛踢我太爺爺?你沒看到他快不行了嗎!”
“活該!宋海龍就該被活活打死。還有你們這些宋家後人,也應該被活活打死!可惜我今天遇到了麻煩,被你這小丫頭壞了好事!”
八十幾年前,毛春秀和宋海龍都還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兩人是結發夫妻。
婚後三年毛春秀還沒有生孩子,婆家甚是不滿。
宋家人便聚在祠堂商議,要使用傳統辦法“拍喜”來幫毛春秀生娃。
正月十五這天,毛春秀去地裏薅菜,回家的路上,走到一片空地時,突然從草垛後麵竄出來幾個男人,他們人人手裏拿著鞭子、木棒、鐵鍁等物,不由分說上來就打。
那幾個人毛春秀也認識,是丈夫宋海龍的朋友以及堂兄弟。
木棒打在她的腰上、腿上;鞭子抽在她的後腦勺上、背上;鐵鍁拍在她的屁股上、肩膀上……
她撕心裂肺地喊,求饒。
“別打了,別打了,求求你們了。”
她在掙紮間,見到丈夫提著一個竹籃子,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她挨打。
“海龍,快叫他們住手,不能再打了……”
她伸出手想要爬向丈夫,卻被拿鐵鍁的男人狠狠拍在手指關節上,瞬間骨頭就碎了。
“別打臉,別毀容!”婆婆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她抬頭看了一眼,婆婆正笑著走到丈夫身邊,指揮著那些人。
“問,快問她生不生?”
打她的男人們此起彼伏大聲嗬斥:“你生不生?生不生?生不生?”
毛春秀被打得口鼻出血,周身淤腫,五髒六腑全部破裂,多處骨折骨碎,連脊椎骨和盆骨都斷了。
“海……海龍……”在失去最後一絲意識前,她喃喃喊著丈夫的名字。
而宋海龍和他媽見事情完成了,都喜滋滋地走上前來,把竹籃子裏的花生、大棗、桂圓、蓮子一把一把抓給“幹活”的幾人。
“辛苦各位了,打得這樣很,媳婦身上的邪祟肯定被打跑了。”宋海龍他媽笑道。
“那必須的!嬸子你就等著抱大胖孫子吧!”
幾人一邊吃著“棗生桂子”一邊說說笑笑往回走。
而奄奄一息的毛春秀,由宋海龍和他媽左右攙扶著,拖著往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