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沈沐漓,我就是你的心願瓶
“今天沒帶心願瓶。”
傅衍之看著她落淚,幽深的眼底閃過幾分驚慌,努力將聲音調整的溫和了許多。
“沒辦法接你的眼淚。”
“但……”
他抬眸,定定地看著她。
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卻在最後都被強行收回去,隻說道。
“你的眼淚是許願石,這個永遠不變。”
沈沐漓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地擊中,鈍鈍地疼。
當初蘇雪落剛出現的時候,她因為陸錚對她的忽視不斷自我懷疑,經常躲起來哭。
傅衍之為了哄她,也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個拇指大小的五彩斑斕的小瓶子。
他說是願望瓶,眼淚收集滿了,可以感化泰山神君,滿足流淚者一個願望。
她當時覺得這就是個荒誕的說法,還氣的捶了他肩膀兩拳。
可捶完之後,她的傷感也被打碎,根本不會再哭。
再後來,她忽然相信了玄學,希望玄學能讓陸錚回心轉意,她每次想哭,就將瓶子拿出來。
但如果想著去接眼淚,她反而哭不出來,甚至還總被自己這些荒誕的想法逗笑。
那段時間,她沒有因為陸錚跟蘇雪落的緋聞低沉下去,平緩地度過了“戒斷期”。
隻是……
嫁給陸錚之後,那個瓶子也找不到了。
那四年,她流下的眼淚無數,早就忘了她還有一個願望瓶子。
不等她開口,傅衍之忽然露出一抹笑意,即便做表情對他來說很艱難。
“不如,先幫你實現一個小願望?”
傅衍之費力地抬起自己的手,指向了江舒林。
“如你所願,讓她惡有惡報。”
沈沐漓的眼淚更凶,擦都擦不完。
“傅衍之,你……”
“知道你攢了無數的話要跟我說,但今天,我可是來給你撐腰的,先給我個表現的機會。”
沈沐漓抬手繼續擦眼淚,這才發現,她的袖子都被眼淚浸得濕漉漉的。
孟老的神色之中也滿是震驚,“你怎麽出來了?”
他看了閆剛一眼。
閆剛摸了摸鼻子,那些人看不住一個病人,他也沒辦法啊。
當然,也怪他。
如果剛才不是剛林安處理布魯斯,早就到醫院了,說不定半路會遇到傅衍之,直接將人攔回去了。
畢竟,醫生說了,傅衍之雖然清醒,但因為昏迷時間太長,需要進一步休養才能離開醫院。
孟老緊張的不得了,保鏢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守著。
而陸錚卻是上下打量著傅衍之。
最終,視線落在傅衍之那蓋著毯子的雙腿上。
那雙眸子像是能化成實質,將對方的雙腿穿個窟窿。
唯獨江舒林相反。
她猛不丁後退兩步,按住了辦公桌才沒摔倒。
臉色慘白的不像話。
肩膀在不斷地顫抖。
特別是傅衍之最後一句話落下的時候,她的呼吸都跟著停頓下來,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眼珠子都要蹦出來。
“孟老,雖然這兩天你不讓我勞累,但有些資料,其實我早就整理好,放在了一個安全郵箱之內。”
“您登錄之後,就能看到。”
閆剛很識時務地遞過來紙筆。
傅衍之的手似乎沒多少力量。
那隻中性筆被反複抓握了很多次,卻依舊不能控製著筆去寫東西。
沈沐漓蹲下,按住他的手。
“傅衍之,我來寫。”
傅衍之的身上還殘存著醫院裏常有的消毒水味,瘦削的臉有些暗黃,唯獨眉骨的疤痕,更加清晰可怖。
可她的眼底沒有任何的嫌棄或者害怕,全都是心疼跟愧疚。
陸錚想要上前將她拉回來,卻被閆剛攔住。
甚至擔心他會亂來,還親自走過來擋在他的麵前。
帶著威懾力的眸光像是能壓製住陸錚所有的衝動。
最終,陸錚緩緩垂下手。
可他的眼睛,還是死死地盯著傅衍之那邊。
此時的傅衍之,已經緩了過來,剛才握筆,的確是耗費了他很多力氣。
連帶著他的聲音都低了很多。
“對,我怎麽忘了,你也知道這個郵箱。”
沈沐漓聞言,不由一愣。
傅衍之索性就鬆開了那隻筆。
他的手很涼。
其實自從清醒過來之後,他始終覺得自己身體的每一處都涼颼颼的。
血液像是難以運動起來。
所以到現在為止,隻能坐在輪椅上。
也因為這個,他格外渴望溫暖。
沈沐漓的掌心,像是一個小小的火爐。
那溫度順著他的手背,不斷蔓延到全身。
他的心髒也如同枯木逢春一般,重新煥發了活力。
心跳的力度不斷加強,讓他身上的血液都跟著不斷流動起來。
猶如暖陽住進了他的身體裏。
他的嗓音再次嘶啞。
“以前在大學,我經常給你發醫學翻譯文件的郵箱。”
沈沐漓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大學時代基本都在圍著陸錚轉,雖然身邊也有三五好友,可後來她們都回了自己的老家,隻偶爾在網上聊幾句。
認識傅衍之的時候,她沒有想過會有一個異性朋友,但傅衍之的英語非常好,而且對醫學的專業詞手到擒來。
她將傅衍之當成了半個老師。
他們交換了郵箱,有些醫學翻譯,傅衍之會直接用郵箱發給她。
但大學畢業後,這郵箱也就荒廢了,再也沒聯係過。
她握著筆的手也在不斷地顫。
好半晌,才寫好了一個郵箱地址。
剛寫好,那些字母又被眼淚暈開了少許。
沈沐漓趕緊將紙條交給閆剛。
傅衍之看著閆剛去開電腦登錄郵箱,再次壓低聲音。
實際上,今天耗費精氣神太多,他也沒什麽力氣用正常音量來說話了。
“密碼,是你第一篇論文發表的日期。”
沒人知道這個日子對沈沐漓多麽重要。
當初她在大學被同學背刺,差點不能畢業,雖然後來事情真相大白,可這篇論文的發表,才是真正拯救她的神兵利器。
她記得陸錚所有在意的日子。
哪怕,是文心失蹤的時間。
可陸錚從來不記得她在乎什麽。
她心底的暖流猶如一場山洪,洗精伐髓,讓她重新認識了自己。
還有。
原來,她不是不夠好,也不是糟糕透了,她也被人關注過,被托在心尖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