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 生命盡頭
幾人看到嶽莫璃不斷變換的表情，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感情。
顏哲也忍不住追問，“莫璃，你想到什麽了？”
嶽莫璃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有些急切地衝著顏哲問了一句，“我記得雲家曾經參加過暗影剿殺對吧？”
顏哲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回複了她，“沒錯，暗影似乎還與雲家關係匪淺，不過最後雲家為了無極島的安寧選擇與它決裂，並參與了剿殺。”
“怎麽了？”
嶽莫璃無視了顏哲的疑惑，不斷地嘀咕著。
“雲家、想要手鐲的神秘女人、無極武術協會、雲閑鶴……”
後麵的話戛然而止，緊接著她像是醍醐灌頂一般驟然反應過來。
本就蒼白的臉變得越發難看，她一個恍惚，竟然險些摔倒在地。
還是顏哲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這才防止她摔倒在地。
“莫璃，你到底想出了什麽？”
麵對顏哲的追問，嶽莫璃依舊保持著沉默，隻不過起伏的胸口表明她心裏並不平靜。
嶽莫璃掃視眾人一眼，開口說，“有件事我要想一下，接下來，誰也不要打擾我，我要閉關。”
眾人一頭霧水，但是看到嶽莫璃強硬的表情，也都沒有再說話，默默地散開了。
這件事之後，嶽莫璃便閉關了。
哪怕是顏哲，也見不到她，沒有人清楚她到底在屋子裏想什麽又或者說在幹什麽。
總之，在她服用還靈丹的第十五天，顏哲再也坐不住了，就在他準備硬著頭皮準備敲開嶽莫璃房門的時候，房門竟然從裏麵打開了。
是嶽莫璃。
她臉上依舊掛著那抹招牌的笑容，相比較之前，此刻的她顯得容光煥發，似乎格外精力充沛。
但即使如此，顏哲還是敏銳地感覺到嶽莫璃身上散發出來枯萎的氣息，此時的她更像是瀕死前的回光返照。
顏哲原本有一肚子話想說，可看到她這副樣子，竟然一個字都開不了口。
反倒是嶽莫璃笑意吟吟地說了一句，“進來吧，我正好有話要跟你說。”
顏哲五味雜陳，邁著沉重的腳步跟著她走了進去。
屋內擺設十分簡潔，隻有一張床，盡管嶽莫璃在屋內呆了十多天，但是屋內卻沒有悶臭味道，反而散發著她身上獨有的馨香。
顏哲忍不住，主動開口，“莫璃，雖然還靈丹你已經服下了，但是事情未必沒有轉機，我聽聞一個叫唐芯的無意間打開了一間密室，我也將其他人派出去，盡可能查找離開的機關。”
他近乎哀求的看著嶽莫璃，“你千萬不要放棄，我知道，隻要你不放棄，我們一定能出去的，沐風，對你想想沐風，你難道忍心離開他嗎？”
相比較顏哲的激動，嶽莫璃顯得格外的平靜和灑脫，“顏哲，你比我更清楚，就算我不服用還靈丹我也多活不了幾天，在一個要死的人麵前，幾天和幾個月有什麽差別？”
說著，嶽莫璃從懷裏拿出了一根香燭，緩緩地點燃，她看著微弱的火光，澀然開口，“你知道嗎？顏哲，有些東西就像是流沙，你越是想要緊握，越是會消散，我要死了，我留不住了。”
顏哲上前一步，神色激動地喊著，“不，我不允許你放棄！”
“莫璃，你這個人看似溫婉，實際上骨子裏比誰都倔強，你還記得嗎？當初那場意外，你沒有放棄，所以才能活到現在。”
提到這件事，嶽莫璃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顏哲苦笑一聲，繼續說，“沐風應該已經忘了，但當時你意外受傷，險些死亡，十天十夜啊，你一次都沒有醒來，伯父伯母連棺材都給你買好了，但是最終你活過來了。”
嶽莫璃低下頭，表情有些嘲弄，“活下來又怎麽樣？我當時連手指都不能動，差點成了一個需要人照料的癱瘓。”
“那時的我，太天真了，我以為人可以勝天，所以我以生命為代價換取我能自由行走的機會，最終我站起來了。”
“但是，忤逆天命，最終也會短命而終。”說到這，嶽莫璃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所以，也是因為這件事，你才放棄了沐風，拒絕了他的求愛。”顏哲歎了口氣。
嶽莫璃睜開雙眼，雖然雙眸有些波動，但是表麵上依舊帶著淡笑，“或許，我對他的感情並沒有那麽強烈，所以才這麽輕易的就放下了。”
“騙人！”話音剛落，顏哲怒吼一聲，“莫璃，事到如今，難道你不肯直麵自己的內心嗎？”
“當初蒼狼殿建立之初，沒有盟友，缺少資金，是你暗中將我介紹給沐風的，並叮囑我不要透露。”
“你拒絕他之後，又背地裏偷偷看過他多少回？”
顏哲淒然地看著好友，口苦婆心地勸阻，“莫璃，你的行為已經將你的心都暴露了，有時候感情拿起來容易，說服自己放下才是最難的，這些年，我知道你真的太辛苦了。”
“莫璃，所以，你能不能為了沐風再堅持一下，說不定就會有奇跡呢？”顏哲說到這裏已經淚流滿麵。
嶽莫璃釋然一笑，她拍了拍顏哲的肩膀，以作寬慰，“別哭，人這一生譬如朝露，若夢似幻宛若泡影，人和人終有一別，如今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說著，她難得露出一個調皮的笑容，“或許這對我來說也算是一個不錯的落幕。”
“並且，你知道的，人在該走的時候不走，就會變得貪心，能活這一生，我已經滿足了，真的，何況沐風如今也算有了好歸宿，我可以放心的走了。”
說到這，嶽莫璃一向淡然的表情中多了一抹猶豫，“我的事……還是不要告訴沐風了，讓他忘記我，而不是帶著愧疚活下去。”
“莫璃！”顏哲哽咽地喊了一聲，還要在勸，但是眼前卻一陣恍惚，意識也逐漸渙散起來。
無意間顏哲掃到燃到盡頭的香燭，他忽然反應過來什麽，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愴湧上了心頭，“莫璃，不要……”
然而，嶽莫璃隻是溫柔地走了過來，對好友說了一句，“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顏哲縱使心中不甘，也隻能緩緩閉上了眼睛。
嶽莫璃看著已經熄滅的香燭，喃喃一聲，“已經到盡頭了……”
她不再猶豫，在房間內稍作摸索，隻聽哢嚓一聲，狹小的屋內竟然出現一間密室。
嶽莫璃大步的走了進去，很快，走到了另一處房間，房間內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口不見底的深潭。
她表情複雜地站在邊沿上，望著水中的倒影，緩緩伸出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