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豪賭,前所未有之大世!
此時此刻,整個大廳都沉寂,隻有諸多權貴沉重的呼吸聲音彼此起伏,伴隨心髒劇烈的跳動聲。
不怪他們,方才一幕景太過迅速、太過突兀,兩尊地仙層次的大人物,不說站在當世絕頂,但也絕對是高層,
一個是阪田重工的董事,淩駕無數人之上,如今卻被那十七八歲模樣的少年一巴掌拍的身死道消,連半點波折都沒有,
另一位則是來自於神秘的生樓,踏蓮而來,威勢更要在阪田泉之上,可結果呢,也沒好到哪裏去,一掌落,便已然瀕死,隻剩下半口氣!
這個陸煊……
有記憶力好的達官貴人已然回想起來,幾個月前便聽過這個名字,看過相關照片,是在東海市斬了妖族天驕那位!
可當時固然錯愕,但與此時此刻此景相比……
這當真是少年人?
不,一定是某個老怪物,某個藏拙的老怪物!
一些權貴都恍然大悟,生出感慨,難怪當初這位敢持刀笑問天上天人與地仙!
感慨同時,他們心頭又各自悸動,阪田重工的董事暴斃,生樓的使者垂死……要出大事了。
而與此同時。
陸煊平靜招手,借助清平暗中渡來的力量,將苦陀從地麵上攝起,
旋即,他轉過頭,對著底下那巧笑嫣然的少女發問:
“小嚴,你問問嚴叔叔,外頭情況怎麽樣了。”
小嚴乖巧的點了點頭,掏出手機,接連撥了兩三個電話出去,而吳大同則亦走上高台,神色肅然。
他沒去看眼觀鼻鼻觀心的府主和大鎮守,隻是蹲下身,看著被少年抓在手中、如同頹敗老狗一般的僧人,輕聲問道:
“生樓之前從來不涉足俗世紅塵,苦陀,你今日又真隻是為我而來麽?”
奄奄一息的苦陀艱難的笑了笑,誦了一聲‘南無現在彌勒真佛’,後道:
“是也不是,樓主親自下了詔令,說六個超級財團太多,五個就正好……東省每一座行省都有生樓之行醫前去,配合阪田重工。”
他並沒有任何隱瞞,坦率的讓陸煊都有些詫異。
吳大同神色變的難看了起來,站起身,對著陸煊解釋道:
“行醫,是生樓大醫之下的職位,等同於死樓的【行判】,意為行走人間之醫,俱是地仙。”
陸煊微微眯眼。
底下,在一眾權貴和陳道等人的心惶中,小嚴掛斷電話,亦走上高台,也不避諱什麽,直言道:
“情況很不好,如今已有二十三座行省陸續召開了發布會,朝各個媒體展露了聯名書,現在輿情鬧的很大,又有很多不明勢力在暗中推波助瀾……”
陸煊眉頭緊鎖了起來:
“和嚴叔說了這裏的情況嗎?”
“沒有,我爸他現在很忙,剛才電話都沒打通,應當是在召開緊急董事會,這些信息我是向底下人問的。”
兩人聲音並不響亮,但大廳中眾人也皆有不俗的修為,自然都聽見了兩人的談論,
權貴們麵麵相覷,被提在手中的苦陀亦愕然,他們明白了過來,這個少女……是嚴煌的女兒?
真仙嫡女??
陸煊沉思了片刻,問道:
“將阪田重工所作所為公布出去可否能行?”
嚴江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沒有直接的影像證據,即便將這兒的事情捅出去,即便有廳中眾人出麵,但很快也會被阪田重工打成造假、虛構,不會引起太大波瀾。”
她到底是龍雀科技的長公主,盡管從不主動參與龍雀科技的事兒,但久而久之,耳濡目染之下,見地也非同常人,很快便看到了問題之所在。
“直接的影像證據麽……”
陸煊皺眉,沉思半晌,心頭猛然一動。
他還真有個辦法……未必可行,但可一試。
念及此,陸煊掂了掂手中的正大口咳血、四肢盡折的苦陀老僧,
旋即平靜道:
“小嚴,聯係一下嚴叔叔,一定要聯係上,聯係上後,讓嚴叔叔打個電話給我。”
“好。”嚴江雪雖然疑惑,但並沒有猶疑,幹脆果斷的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在她嚐試聯係老嚴的時候,
陸煊側目,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對著琅琊府主吩咐道:
“阪田泉不是邀請了各個媒體,等候在外麵麽,你去召開記者發布會,將此間事情盡數敘述給他們,然後將那群記者都帶到這裏去。”
說罷,他將一個地址交給了琅琊府主,又側頭道:
“吳叔,這家夥先教給你,莫要讓他死去,回頭我有話要問他。”
交代完一切,在無數雙錯愕、驚詫的目光中,陸煊獨自一人,大步走出了宴會廳,不知奔向何處。
……
“此事,已得九成把握。”
阪田重工總部,董事長一邊下棋,一邊平靜開口:
“瓜分龍雀科技過後,您說,該當如何?”
坐在他對麵的,是一個小和尚,輕輕笑了笑後,亦落一子,悠哉遊哉:
“按照我們樓主的意思,仙佛將要陸續回歸,在接下來的歲月,短則數年,長則二十年,天地將迎來數次複蘇。”
頓了頓,他又道:
“而這數次天地複蘇中,將有一次,為六千八百年來最劇烈的一次大複蘇,是積壓了數萬年的末法時代的爆發,是黃金盛世的開端。”
董事長繼續落子,神色肅穆了些許,看向麵前這位生樓的新一代大醫,又問道:
“每次天地複蘇,都伴隨著少量的先天物質和海量的神性精華,而尊下所言的大複蘇……”
他並沒有因為這個小和尚是靠著【大醫】之位勉強擠身真仙之境而有所輕視,大醫者,為生樓於人間行走之首,代表的是生樓,是那位神秘的生樓樓主。
小和尚垂眉,一邊琢磨棋局,一邊悠悠然開口:
“樓主說,那一次大複蘇所帶來的,不僅僅是龐大的先天物質,末法時代數萬年的壓抑要遠超過你想象,帶來的,將是一個前所未有之大世,不遜於上古!”
“那時候,天地規則甚至都會在劇烈的衝擊之下失衡,會短暫的形成類似開天辟地之初的狀況,介時,若欲破境……無需儀軌。”
董事長手一抖,驟然興奮了起來:
“也就是說……我亦可成不朽?”
“阪田君,格局廣一點,再廣一點。”小和尚意味深長道:“不朽可並非是終點啊。”
頓了頓,他繼續道:
“你們幾個財團之主想著靠麾下勢力遍布一切民生,匯聚人道運勢來舉行滔天儀軌,進而破境成為不朽,想法是好的,但超級財團太多了,在爾等瓜分之下,人道運勢不足以支撐你們破境。”
“但等到減除掉三四個超級財團後,剩下一兩個財團之主,便可以占據足夠的基礎民生,匯聚足夠的人道運勢,身成不朽。”
“而阪田君,你隻要能在未來那次最劇烈之複蘇前做到這一點,身成不朽,到時候再靠著大複蘇所帶來的天地失衡,未必不能更進一步,成不朽之上……”
阪田神道先是愕然,旋即目光猛的犀利了起來:
“那樓主需要我做什麽?”
“打垮龍雀科技後,繼續擴大戰果,剩下五個超級財團彼此開戰,有生樓扶持,阪田重工會成為勝者之一。”
小和尚輕飄飄落子,所言卻極為森冷:
“而到時候,阪田君憑借足夠多的人道運勢,成就不朽,我們生樓也可下場,挽救戰火中的萬民,得浩浩之眾生念,【上宮】那位也能自天下大亂中獲益,三方共贏,豈不妙哉?”
三言兩語間,他便敲定未來格局,生樓救世人,然天下太平,無人可救……
那便先讓天下大亂。
阪田神道沉思了片刻,微微頷首,笑了起來:
“善,上善,大善。”
“那便先看龍雀科技這座高樓,是如何垮塌……”
說話間,有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兩人執棋的手都是微微一滯。
“進來。”阪田神道皺了皺眉,淡淡開口。
旋即,一位地仙董事走了進來,凝重道:
“董事長,變故出現了,琅琊行省沒有如預期一般完成事宜。”
阪田神道危險眯眼,旋即將一粒黑子落在棋盤上,平靜問道:
“怎麽回事?”
“大湖市的羅成匯報,有人出手,僅一掌就拍殺了阪田純,第二掌將苦陀大師打的瀕死,然後逼迫琅琊府主帶領眾人召開新聞發布會,控訴我們!”
聽到苦陀瀕死,小和尚神色猛地一沉,而阪田神道則是不鹹不淡的道:
“沒有實質性證據便無所謂,就算拿出影像資料,也讓外界定義為技術合成便可……是誰做下的這些事?”
“是……”那位地仙董事臉上浮現出匪夷所思來,輕聲開口:“是陸煊,崆峒山脈那個陸煊。”
阪田神道麵容一滯。
半晌,他幽幽道:
“又是這個陸煊?阪田泉是五劫地仙,苦陀更已至九劫,為大地仙,且並未處於【饑饉災】中,一掌便令之瀕死……那個陸煊,成真仙了麽?”
“這自然不可能……但不出意外的話,大概是背後有一位真仙暗中相助,可能,可能和崆峒山脈有關。”
“我知道了。”
阪田神道恢複了正常,一邊落子,一邊隨意道:
“不是什麽大事,先將龍雀科技趕盡殺絕,然後再收拾那小家夥,下去吧。”
“是。”地仙董事恭敬退離。
在他走後,小和尚冷漠開口:
“苦陀是我師侄,那個叫做陸煊的,我要他人頭。”
“自然。”阪田神道輕輕一笑:“定如閣下所願。”
說話間,他們又你一子我一子的下起了棋,都不在意琅琊行省的小波折。
這根本影響不了什麽,更不可能讓局勢翻轉,龍雀科技敗局已定。
‘啪!’
阪田神道胸有成竹的落一子,笑道:
“您這條大龍,被我屠掉了。”
“再來,再來!”小和尚輕笑:“與阪田君對弈,當真快哉,隻盼阪田君能將現世的那條大龍也給屠掉。”
“我想不出來,該怎麽輸。”
……
盛京,龍雀科技總部。
焦躁的情緒充斥著每一個人,此時此刻,已然人心惶惶。
大廈頂層,董事會。
嚴煌神色沉的能滴出水來,指節在桌麵上輕輕叩響。
“我們錯估了形勢。”南明斟酌了片刻,道:“阪田重工的決心要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堅決,奧陶生物也已然開始推波助瀾。”
頓了頓,她又輕聲道:
“董事長,這一步棋,是我們輸了。”
老嚴閉上眼睛,良久,道:
“我剛剛收到消息,天神製藥、古代基因有都朝大議長遞交了建議,說要順從各個行省的意見……”
頓了頓,他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頭:
“準備一下,全麵撤離祖星,將總部也搬遷到太白星吧。”
“就這麽認輸了?”一位董事有些不甘,道:“去了太白星,固然偏安一隅,但董事長,失去了祖星的所有產業,您也無法再匯聚人道運勢了啊……”
“又還有什麽辦法麽?”
嚴煌看的很開,輕輕笑了笑:
“除非和阪田重工魚死網破,全麵開戰,但那樣的話……多少人、多少平民會陷入水深火熱?民眾的日子已經夠苦了啊,別忘了,太陽係外那些家夥也還在虎視眈眈!”
諸多董事都默然,都深深的歎了口氣。
和阪田重工相比,龍雀科技最大的弊端、弱點,就是不願意全麵開戰,不願意毀掉整個東洲的和平。
若非如此,阪田重工今日之舉措,又有何用?
嚴煌站起身,點燃一顆煙,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
煙霧繚繞中,他打開手機瞄了一眼,看到自家女兒的數個未接來電,順手接起。
“怎麽,我家乖幺幺想爸爸了?舍得打電話了?”
嚴煌強做輕鬆道。
但旋即,他笑容消失。
“是麽……好,爸爸知道了,我這就去聯係小煊。”
掛斷電話後,想了想,嚴煌在聯係人中找到陸煊的號碼,撥了出去。
又是一番交談,他神色逐漸肅穆了起來:
“小煊,你確定麽?”
電話那頭,陸煊平靜道:
“沒有十足把握,但可以試試,如果您有其他辦法的話,當我沒說。”
“……”
沉默了片刻,嚴煌輕吐濁氣:
“那便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