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一切明，太上寂，跛腳道人的勝利
裝死的菩提古佛徹底裝不下去了，看都不敢回頭看，爬起身來，拔腿就逃。
他一路逃竄至大天地內，癱坐在一方荒山野嶺，滿頭大汗，長籲短歎。
“太上……”
方才的一切，太過離譜，超出了他的想象範圍，圓滿道果……真有此威？？
妖祖被殺死，超脫本源都逃了，伏羲兩次被斬滅，太一體內的完整道果遭打散……
菩提古佛驚魂未定，正是因為太一道果被打散才嚇成這副模樣的，但此刻稍微冷靜了一些，細細一想，也發現了沒對。
“那枚完整道果，似乎並非是太一的？而是被他以某種玄妙手段，強行拘在自己體內……”
菩提咽了口唾沫，這更嚇人了。
太上真身恐怖的超出想象，太一也神秘至極，手段玄妙到匪夷所思！
“還好某跑的快……”
他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脯，長出了一口氣，輕聲自語：
“接下來，等太上跌落便可，在末劫將近的時候這般爆發，一旦跌落，太上絕對不好過……嗯？誰？”
菩提似有所覺，猛然側目看去，正看見三道熟悉的身影走來。
一者偉岸，身著王袍，仔細看去可以瞧見其背後沉浮著【青天】，昊天屹立在【青天】上，合道於其中。
另一者神色清冷，背後是九幽，後土屹立在九幽上，亦與九幽相合。
最後一者，是一具屍骸，步伐緩慢，背後是佛道，阿彌陀合道於佛道。
“昊天、後土、阿彌陀……”
菩提古佛愕然：
“你們居然……都合道了？？”
他有些匪夷所思，能夠辨別出眼前三位道友都並未失去神智，麵上都還含笑，
但動用神通洞察，又分明能在九幽、青天、佛道之中，看見三人的身影！
那【無損合道】之法，居然是真的？？
菩提古佛倒吸了一口涼氣。
佛屍此時走來，臉上笑容散去，換做凝重之色：
“菩提，這一切發展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太上恐怖，太一神秘，伏羲捉摸不透，如今妖祖都死去……”
頓了頓，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
“我與後土拿【無損合道】之法，換昊天道友加入我們，但即便如此，西行之事，也不敢說有必勝的把握了……”
菩提古佛回過神來，臉上還殘留著震動，喃喃自語：
“無損合道之法……”
他依舊有些猶疑，但抬頭看了看歲月之上，看了眼屹立在大混沌中的那位垂暮者，
菩提再度驚悚，毛發豎立，當即開口：
“我……可修行此【無損合道】之法否？”
“自無不可！”
‘昊天’、‘後土’、‘阿彌陀’異口同聲，都在含笑。
一部經文傳奏而來，菩提古佛沉浸其中，如癡似醉，做恍然大悟狀：
“天下竟有此妙法！”
“妙哉，妙哉！”
他嚐試催動，嚐試運轉，擇選了自身所契合的大智慧道，一點一點的與這一條大道相融。
“我已……合道。”
菩提古佛話音戛然而止。
四身對立，齊齊雙手合十，異口同聲：
“慈悲，慈悲！”
他們都隱沒了。
……
大混沌。
妖祖的殘軀飄**在混沌中，超脫本源早已遁走，那靠著超脫本源殘存下來的一縷真靈也不知所蹤。
伏羲的兩具屍骸也在緩緩沉浮，都沒了生息，被徹底打滅。
太一遁走了，消失在混沌深處，隻留下一連串的血，將深沉的混沌一點一點的染紅。
“小火兒……”
陸煊輕輕觸碰垂死的【帝俊】，心頭微疼，看了看眼中毫無光彩的【羲和】，旋即側目瞧向自家老師。
“師尊，這一切到底……”
話沒說完，陸煊神色驟變，看見自家師尊在一點一點的枯寂，在一點一點的朽滅……
垂暮者劇烈咳嗽，拖拽著蒼老的身軀走來，緩緩盤坐而下，氣息越發的微弱，目光卻越發的澄澈。
這位【太清太上道德大天尊】疲憊開口：
“我開始跌落了，無有餘力，否則還能替你多掃清一些前路的障礙……”
頓了頓，他抬起頭，靜靜道：
“我這真身並未蘊養好，強行自八卦爐中走出，又於跌落之際強行動用全力，此役過後，為師會睡很長一段時間，或許末劫時都難醒來……”
陸煊瞳孔驟縮，心口又是一疼，身旁的跛腳道人亦眉頭緊鎖，連連歎息：
“你這老家夥，留幾分力不行麽？留幾分力，又何至於此？”
“方才那種情況，如何能留住力？”
太上微笑，輕輕搖了搖頭，道：
“太一可爆發出【圓滿道果】之威，而若伏羲和妖祖真正相合，亦可媲美【圓滿道果】，那時候，他們再聯手，我就當真無計可施了……”
頓了頓，老人疲憊的歎了口氣：
“可惜，終究非是吾鼎盛時期，非是這大紀元的鼎盛時期，不然的話……”
說話間，他更加衰老了，氣息在飛速流逝。
神女此時輕聲開口，出言提醒：
“太上，我看見你體魄越發殘破，不隻是在跌落，甚至開始死亡，會沉睡很久，歸來之時已不知是何年……現在還有時間，太一，到底怎麽回事？”
如今終究是接近末劫了，同樣也是有史以來太上最衰弱的時候，卻還強行讓真身走出，受創太深。
老太上晃了晃已然有些昏沉的腦袋，佝僂著身，慈祥的看向陸煊：
“小煊，我知你有很多疑惑，但，慢慢來……”
“太一之秘，其實很簡單，我從他身上看到了一些東西，咱們其實並非是最初的第一個大紀元，準確來說，如今是第二個大紀元……”
“第二個大紀元？”跛腳道人神色一凝，臉上浮現出匪夷所思之色。
大紀元，自開天辟地到末劫降臨，便是一個完整的大紀元。
在今日之前，諸道果都求證過，他們是第一個大紀元，是最初的紀元，卻不想這個結論在此刻被太上推翻了！
老太上虛弱的點了點頭，平和道：
“上一個大紀元才是最初紀元，但發生了大變故，太一在上個大紀元的末劫中，獻祭了所有生靈，包括那個大紀元的道果，以求自身成為超脫，但……”
他樂嗬一笑：
“他走錯了路，推開的是錯誤的超脫門扉，自身亦迎來寂滅，身軀化作【鴻蒙】，一縷真靈苟延殘喘。”
陸煊驚愕，神女茫然，跛腳道人神色肅穆。
“原來如此……”
陸煊輕聲自語，如此，倒是說的通了，上個大紀元的一切都被太一獻祭了，無有除他之外的生靈存活到這一個大紀元……
這就難怪諸道果探尋不到上個紀元的殘留，認為當今就是【最初紀元】。
猶豫了一下，陸煊輕聲發問：
“那我和太一，又到底是什麽關係？”
“說來話長……”
老太上劇烈咳嗽，身軀都有些透明了起來，輕聲道：
“我並未看見全部，那太一也是觸及到超脫的，事情的經過其實你猜測正確。”
他方才真身走出，幾乎化作【大紀元】，幾乎一切都無法逃過眼眸注視，亦洞察了幾乎所有前因後果，疲憊敘述：
“現在這個太一，在媧皇超脫之時進行襲擊，使媧皇超脫失敗了，九遺天下……”
神女滿臉迷惑，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老太上則繼續道：
“媧皇遺留的一枚超脫特征，屬於時光行列，能將道果都囊括其中，那超脫特征導致的歲月大衝突後，一切便如你所知。”
“小火兒與羲和相合，將吞滅他們的初代太一殺死，成了新的太一，他欲引導一切，反哺於你，楚泰如此，陸壓亦如此……”
“直到不久前，西行開啟的前夕，這個上個紀元苟延殘喘至今的家夥，以從你那得來的種種超脫特征，將【帝俊】、【羲和】控製，塞入自身，化作自身道果，成了第三代太一。”
陸煊神色沉凝至極，思緒也一點一點的清楚了，一條線被理清，前後一共三代太一，初代太一吞帝俊、食羲和，
二代太一便是在歲月大衝突中，因自己而存活下來的小火兒，也是神女看見的那一切，
三代太一，上個紀元的唯一殘存者，曾陷證超脫，也是襲擊媧皇之人……
陸煊忍不住再問：
“可老師，為何我之所得、所學、所知，三代太一盡知？”
“你心裏有答案了，不是麽？”
老太上緩緩道：
“最初的你，身軀由神女所成，名字、魂靈清玄賦予的，但實際上，你的魂靈根本卻來自於太一……”
“咳咳……換句話說，小煊，你其實是太一。”
陸煊張了張嘴，心頭悚然一驚，老師說的盡管很隱晦了，可他還是聽明白了。
自己，是三代太一的【本我化身】。
自己之所得的一切，太一亦有所得，自己每強大一分，太一亦強大一分！
這……豈非死局？？
陸煊神色落寞了一些，老太上此時已然接近半透明了，似乎看出陸煊心中所想：
“孩子，這又如何是死局呢？化道之境，道祖之位，太一不曾得到啊……”
陸煊一愣，旋即恍然。
是啊，是啊……
破局的方向，在道祖之位麽？
思緒百轉千回間，他輕聲發問：
“老師，那個清玄……”
“不要問。”
老太上咳嗽了幾聲，真身等同紀元，雙眼看到一切：
“清玄無害，你可以信任他，但不要去追尋，提前知道，或許會導致你失去唯一的破局之機。”
“未來不久，你或許會知道……”
“對了，還有伏羲，小心他，避讓他，記住，河蚌相爭，漁翁得利，伏羲與太一是死敵……”
更多的，他已然來不及敘述了。
老太上的身影越來越微弱，身形越來越虛幻，最後開口：
“我睡一覺，睡一覺，小煊，接下來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靈寶一點也不靠譜……”
跛腳道人瞪眼，陸煊眼眶微微濕潤。
老太上拚著殘力，輕輕一推：
“小煊，接著，元始那狗東西能給的，為師也能給……”
除了太上自身已然固化為道果的【一切之基】，【自然】、【存在】、【道德】三枚本源浮現，緩緩朝著陸煊飄來。
陸煊淚水淌落了，帶著顫音：
“老師……”
神女此時也歎息，跛腳道人也眼眶微紅。
“無礙，哭哭啼啼，像是個什麽樣子？”
老太上輕笑，忽然起身，耗盡最後的力量，雄赳赳、氣昂昂，伸出了手。
‘啪！！’
他狠狠的給了雙眼通紅的跛腳道人一個巴掌，將他打的頭暈目眩、昏頭昏腦、慘叫連連。
“太上！！”
跛腳道人氣的跳腳，卻見老太上哈哈大笑：
“讓你這老狗搶我徒兒？”
他緩緩消散，留下餘音。
“小煊，未來再見。”
餘音回**在大混沌中，端坐在人間的地公玄都心口忽然做疼，兜率宮內的金角銀角和陸見雪莫名落淚，
混沌之中，太上老君、老子等，一一散去，八卦爐暗淡，墜入了大天地……
“老師。”
陸煊呆呆的喚了一聲，這一次，卻沒有任何回應。
他沉默了許久許久，身形似乎佝僂，一旁的跛腳道人神色更為複雜，又氣又悲，同時還有點……喜。
“老東西終於死了……”
跛腳道人一下子想通，傻樂道：
“那他和元始歸來之前，豈不是……”
他轉過身，歡天喜地，重重的拍了拍陸煊的肩膀，將陸煊臉上淚水都拍散了：
“乖徒兒，叫一句大師尊來聽聽？”
陸煊一口氣悶在胸腔，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最後化作歎息，化作苦笑：
“您啊……”
他默默搖了搖頭，捧著【自然】、【存在】、【道德】，失神許久，最終將它們融入自己身軀。
混沌震動，嗡鳴不絕，三清再滿。
“我是……”
陸煊斬出了一具本我化身，那本我化身含笑，熠熠生輝：
“吾為，太清道德大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