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道心破碎，終成合道
‘啪！’
‘後土’一巴掌將撞來的六道輪回拍飛。
她側目，凝視著小火兒，臉上浮現出笑容來，淡淡道：
“小家夥，你欲何為？”
本該被一切事、一切物所忽略的小火兒，遭看穿了。
“滾開！”
小火兒忽然震聲，體魄之內，爆發出古老者層次的力量，這一刹，它麵容模糊，似為小火兒，也似為……
【帝俊】！
“不夠。”‘後土’淡漠笑著，一指頭點落，古老者層麵的小火兒被洞穿了，接近死去的狀態。
有少女走來，是小羲和，亦在此時此刻發光，臉龐變幻，浮現出【羲和】的模樣，
她和小火兒合二為一，如淵似海的氣息炸開，【得道】之境，立地而成！
整個紫霄宮都在大威之下搖搖欲墜，唐僧、孫悟空等被壓迫的蜷在角落，動彈不得，身軀都浮現出裂紋！
“還是……”
‘後土’微笑：
“還是不夠。”
她又落一掌，輕飄飄的，由小火兒、小羲和合二為一的【帝羲】被擊穿，得道層麵的修為在‘後土’麵前，似乎什麽也不是。
【身化一切】之下，每一個化身，都等同於伏羲本體。
帝羲大口咳血，臉上浮現出灰敗之色，死死咬牙，撐起身，還欲擊來，但被‘後土’一隻手鎮壓。
“奇怪……”
‘後土’饒有興趣，喃喃道：
“紫霄道友不是太一的化身麽？又非陸煊，你何故如此？”
頓了頓，她繼續道：
“你又為何想要將六道輪回與西方淨土相合？此兩物結合，可使西方淨土圓滿，佛道昌隆……但又有什麽用呢？”
話是這麽說，後土模樣的伏羲卻並未有一絲一毫的鬆懈，超脫近在眼前，他不準許任何意外發生。
伏羲信奉一切都事出有因，故此，哪怕西方淨土、六道輪回相合，看著沒什麽用、沒什麽影響，他亦出手阻攔。
帝羲大口咳血，咬緊牙關，嚐試突破鎮壓，
而‘後土’隻是微微施力，大勢如虹，帝羲被強行扯開，重新化作小火兒與小羲和，
兩人跌落在地上，神色蒼白，麵露絕望之色。
一邊把玩著六道輪回，‘後土’一邊居高臨下的發問：
“現在，告訴我，你想做什麽？”
小火兒不言，小羲和亦緘默，隻是齊齊歎息。
忽然。
“我來告訴你。”
說話的是唐三藏，又不止是唐三藏。
唐僧、孫悟空、朱悟能、沙和尚、奔波兒灞、小白龍……
他們齊齊起身，神色都極為痛苦，卻又異口同聲：
“我來告訴你！”
‘後土’怔住，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之色，連聲錯愕道：
“你們是……”
“陸煊？”
“身化一切，你怎麽會？你怎麽可能會？？”
……
“不破不立，從來指的不是你的體魄、性命，是你的心，你的心境。”
跛腳道人神態溫和，輕輕撫了撫多寶的腦袋，安慰道：
“既然諸事已成，便不要再多想……”
多寶，或者說剛剛頂替了多寶，又或者說剛剛頂替了頂替多寶的伏羲的陸煊，閉上雙眼。
“我心難安。”
“放眼三界，盡是伏羲，為何難安？”
“悟空非伏羲，玄奘非伏羲……”
說著，陸煊垂下了頭，喃喃自語：
“如此做，我與伏羲何異？”
跛腳道人長歎了一口氣，神色複雜：
“若破局，你可扭轉這一切，不是麽？”
“我知，但我就是……”
陸煊嘴唇微微顫動，自身道心第一次波動。
道理他都明白，但真正走出這一步，他還是……心難安。
多寶模樣的陸煊忽然開始大口咳血，分明道心已破，氣息一落千丈，神態都萎靡了！
跛腳道人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著，許久，他再度伸手，撫了撫陸煊的腦袋：
“小煊，佛門有一句話，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陸煊重複道。
他在經曆煎熬，自身原本一直堅持的信念、一直踐行的道路，被自己親手打破了，
既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負罪感，卻又有枷鎖除盡、睥睨蒼生的舒暢感，而這是這近乎於人之常情的舒暢感，讓他如經煉獄。
跛腳道人還在開導：
“就如同我等爭戰一般，一縷餘波，便會使諸天萬界都傾塌、覆滅，無數生靈死於非命，但大戰過後，回溯歲月、修正一切便是了，何必如此？”
陸煊閉眼，許久許久，這才道：
“不同的是，回溯歲月輕而易舉，但被我占據的生靈要重新歸來，卻困難重重，除非我能超脫……”
頓了頓，他繼續開口：
“我是在拿悟空他們的性命去賭，拿我徒兒的性命去賭，這是我的過錯，我不會逃避，此後，我亦再不承君子之名……諸般罪孽，盡加吾身。”
……
“諸般罪孽，盡加吾身。”
紫霄宮中，唐三藏、孫悟空等，齊齊上前，異口同聲！
幾個陸煊同時出手，動用全力，猝不及防之下，驚愕中的‘後土’被重擊，後退九步，鑿進紫霄宮的牆中，大口咳血！
她神色驟沉，體內亦浮現出浩瀚無量的法力、修為、真靈光輝等，冷聲開口：
“陸煊，你到底從何得來此特征？”
說話間，後土模樣的伏羲亦動真格，素手芊芊，將孫悟空擊穿胸膛，將唐僧拍爛頭顱，將奔波兒灞砸毀脊椎！
六個陸煊同時遭創，神態萎靡，但並不驚懼，反而平靜依舊，齊齊攜手！
“鎮。”
六個陸煊冷漠開口，調動紫霄宮之威，聚集西行取經之功德，竟還真將‘後土’短暫壓製！
“不可能！！”
‘後土’再度發出尖叫，臉上寫滿了驚疑，寫滿了匪夷所思：
“陸煊，汝為何可操使……紫霄宮？？”
六個陸煊齊力，或引星河倒灌，或指落歲月洪流，或呈開天辟地之狀，或化萬物存續之身！
“紫霄，便是我。”
陸煊們平靜開口。
‘後土’色變了，紫霄不是太一，是陸煊？
怎麽可能？？
但眼前的幾個陸煊，又分明操使紫霄宮，甚至展露【開天之化】、【萬物之源】、【諸果之因】的特征！
所以，紫霄宮主，當真是陸煊？
那太一又是怎麽一回事？？
後土，或者說伏羲的心頭，湧現出很不好的預感，事情的發展超出了預料，脫離了掌控，
紫霄宮主是陸煊也就罷了，陸煊居然還擁有【身化一切】的特征，換句話說……
換句話說，紫霄宮主從頭到尾都知道，合道是一個陷阱。
那為何……
正當‘後土’心思百轉千回之間，紫霄宮震動，爆發無量光，伴隨諸殺伐術，合化為一根通天鎖鏈，將她釘穿了！
“就是現在！”
小火兒發出怒吼，掙紮起身，懷抱六道輪回，拚命的朝前奔去，一頭撞入了紫霄宮主手中的西方淨土！
‘嗡！’
在‘後土’、小火兒、小羲和與六個陸煊的注視下。
六道輪回與西方淨土緩緩相合，伴隨飄渺深邃的無上妙音。
佛道不求現世，講究的是修福報，修來世，但西方淨土作為佛門根本，卻缺少了輪回往生，缺少【來世】這一個概念。
當初阿彌陀佛千般謀劃，隻為謀得六道輪回，隻要六道輪回合於西方淨土，他便可自跌落邊緣一步走入【圓滿】的層次……
可惜最後功虧一簣。
而如今，
六道輪回與殘破的西方淨土真正相合，就在紫霄宮主的手掌中。
璀璨光芒綻放，無上妙音奏響，無數佛陀、菩薩、羅漢在淨土中謳歌、讚頌，
淨土得輪回，現世修來世，於此刻得乎完整，於此刻升華。
在璀璨光中，佛道實質化的顯現而出，
唐僧模樣的陸煊走上前，雙手合十，做禮而拜：
“弟子唐玄奘，自道朝而來，曆八十一難，經八千一百年，隻為……”
“求得真經！”
佛道照耀之下，紫霄宮主短暫的脫離了‘後土’的掌控，睜開眼，笑意盎然：
“慈悲，慈悲！”
“當賜你大乘佛經，遍照天下，普渡眾生！”
話落，紫霄宮主伸手一指，一縷佛光顯化，化作佛經一部，不偏不倚的落在六個陸煊的身上。
恰是此時。
西方淨土徹底爆發，反哺紫霄宮主，佛道熠熠生輝；
取經事畢，佛道昌隆，人道主體亦於此刻浮現，落在六個陸煊的身上，反哺於他。
雙管齊下，陸煊與【佛道】一點又一點的相合，或者說，他將佛道一點又一點的占據。
直至完全。
“在發生什麽？”‘後土’心頭浮現出很不好的預感，喃喃自語，神色逐漸凝重。
沒有人回答她，整個紫霄宮已被佛光充斥了個完全，梵音大奏，伴隨晨鍾暮鼓……
紫霄宮主施施然起身，徹底擺脫舒服，造化玉牒所承載的九條大道，再至太上三道、元始三道、眾生之道，
最後是此刻完全占據的佛道。
十八道，齊矣。
“合該今日。”
紫霄宮主雙手攤開，無數個陸煊亦在此刻雙手攤開，八萬四千道在十八條大道本源的牽引之下，徹底糾纏在一起，化作通天柱，貫穿紀元！
而一個個陸煊……
又與這通天柱相合。
混沌深處，伏羲抬頭，神色微變：
“合道？你瘋了？”
“我不曾瘋。”
被打碎的陸煊艱難起身，身後是紫霄宮主、盤古道人、玉清古祖、玉清福生天尊等，緩緩走來。
諸身再度合一，他亦雙手合十，輕歎了一聲：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話落。
‘哢嚓！’
一聲脆響。
是陸煊道心徹底崩塌、碎裂的響聲，也是他撞破關隘、破開壁障的響聲，更是嶄新的半枚道果之位誕生的響聲。
至此，道果大位，已有十方。
【合道之境】，成矣，成矣。
伏羲靜靜的看著這一幕，靜靜的開口：
“你在化道之境的基礎上，更進了一步？可是……又有什麽用呢？我能感覺到，【得道】非你對手，但你卻猶在……【圓滿】之下。”
身合八萬四千道的無量巨人緩緩睜開雙眼，整個大混沌被他眼中的熾烈光照亮了，
巨人並未回答，隻是一邊體悟著自身正在暴漲的力量，一邊輕聲開口：
“末劫來了。”
話落，他垂下腦袋，凝視伏羲，一根指頭點落了下去。
這一指，八萬四千道。
伏羲不閃不避，臉上浮現出嘲弄的笑容，而後笑容凝滯，整個人化作一塊又一塊的碎片。
他被打碎了。
不對，他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