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魂記

十三傾國之色中

卷III 雄霸天下 十三 傾國之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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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我們出現在京城最繁華的一條街上。因為我們身份特殊,終於沒有敢太過招搖的去人多眼雜的地方,而是去了保密性最好的碧輝煌樓,大片金葉子撒下去,包了個風景極好的世族專用雅座聽曲看街景消遣。

白雪歌安靜的坐在我身邊,用紗帽遮住了他顯眼的銀發根藍眸,雖然出來後他就不怎麽說話,我卻從他伴著音樂輕輕舒展的修長肢體知道他很享受此刻,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也浮上了我的嘴角。

這祥和平靜的時刻,卻很快被女子怒氣衝衝的語聲打斷。

“我倒要看看誰搶了本郡主的專用雅座享用……”

一群侍衛簇擁了一名貴族女子盛氣淩人的闖了進來,原來竟是謝輕櫻。

她抬眼見是我,也愣住了,今天她沒著盛裝出行,倒是顯得清麗了好多,可惜麵上驕橫的神色讓她減色不少。若我是初出茅廬的青澀小子,她這副任性郡主模樣倒是能讓我迷得神魂顛倒,可惜我早已兩世為人閱盡滄桑,這樣子圖有臉蛋欠缺溫柔性情的女人怎麽可能讓我駐足?

“君上,你今天也來碧輝煌樓喝茶嗎?真巧。”她破天荒欠身羞答答的行了個禮,又嗬斥手下,“下人們無禮,倒讓君上笑話了。”

我皺起眉,對於這種嬌橫的女人我一向是敬而遠之的,遂皮笑肉不笑道,“哪裏,分明是輕櫻郡主**有方,下人們一心為主,實在可喜可讚哪。”

白雪歌聽我語氣,知道我意在嘲諷,不由“哧”的一聲,笑出聲來。

謝輕櫻也聽出了我語氣中的不善,不由又羞又惱,此刻注意到戴著麵紗的白雪歌,她一時沒有合適言語反擊我,遂將氣撒在看不出麵容的白雪歌身上。

“大膽,你們在郡主專用的雅座裏呆這麽久,已經是郡主格外的恩典了。你竟還敢當著郡主的麵無禮?還不摘下你的麵紗,向郡主道歉。”早有奴才為了討好謝輕櫻,指桑罵槐的對白雪歌嗬斥道。甚至有兩名謝家下人竟然大步上前,想強行動手。

謝輕櫻不知是愣住了,還是故意的,總之居然沒有出言阻止他們行凶。

我怎能容忍雪歌公子當著我的麵被奴才如此汙辱,當下舉袖擋在他們麵前,沉聲問道,“郡主若要此間雅座,鳳銘不說二話雙手奉上。我們換其他房間就是。可是,這位是我的朋友,怎能容奴才如此汙辱?還請郡主見責。”

謝輕櫻見我護著他,不由妒意大起,嬌聲道,“本郡主從不徇私,雖然奴才無禮,但是護主心切,望君體諒一二。隻是君上這位朋友始終用紗帽遮掩,是否有不能見人的隱疾呢?”說到後頭,已是咄咄逼人。

好蠢的女人,居然當街撒潑,我又好笑又好氣,正要給她點苦頭吃下,讓她永遠不忘今日。

白雪歌卻輕輕握住我的手,對我搖了搖頭。

我知道他為了我好,不欲把事情擴大,畢竟我們需要爭取謝家的支持。謝輕櫻雖然不可理喻,她背後的謝家卻不是省油的燈。

想了想,我勾唇一笑,眸光流轉,故意曖昧的勾起白雪歌一隻玉手,在他手背落下輕輕一吻,說,“非是在下好友長得不能見人,而是他實乃在下心愛之人,實有傾國傾城之色!我這人生性自私,不欲仙姿美景與眾共享,所以令其以紗帽遮顏,以免宵小妒忌。”

白雪歌身形修長,眾人已經看出他是個男人。再見到我們如此親昵的動作,不由倒吸了一口氣。

“你……你們……”謝輕櫻聽到我自承喜歡男人,又氣憤又失望,僅存的理智被妒火吞噬幹淨。她扭曲著麵容,強笑道,“男色之好,古來有之,君上如此坦誠,實在是……實在是……說起來,我哥哥謝輕離也是一名世間少有的美男子,整個帝都,除了你根風花雪月四大貴公子之外,他絕不在任何人之下。因此,我就不信,君上的美人會勝過我的哥哥。不如叫他除下麵紗賭一次,如果他不如我哥,叫他來我謝府當三個月奴仆服侍我賠禮;如果他勝過我哥,我情願將謝輕離雙手奉上,任你奴役。”

這女人真是瘋了,居然將自己的親哥哥拿出來作賭,就為爭一口氣。

她話音剛落,外麵傳來瓷物失手墜地的聲音。

“荒唐!輕櫻,你憑什麽拿我賭,這種賭有什麽意義?”謝輕離一身月白衣裳,滿麵怒容大步踏進來。他跟謝輕櫻長相極其相似,隻是更加秀挺。他想必是一路追尋謝輕櫻而來,這個戀妹狂!

謝輕櫻見他出現,也很意外,聽到他的嗬斥,眼睛先是一紅,繼而狠狠道,“我自然是有把握才敢跟他賭的,說說而已也不行嗎?”她想了想,又冷笑道,“怎麽,你這就對我指手畫腳了,我知你能幹,人前人後無所不精。拿你長相開個小玩笑也不行?到底咱們誰才是母君真正的繼承人?難道你忘了我有隨時處置你的權力?”

他們的隨從見少主們在人前吵架,嚇得不敢吱聲。

有那麽一瞬,謝輕離露出又傷心又失望的神色,雖然隻是短短一瞬,卻明顯是被傷到了。

我不欲卷入他們家族糾紛中,搖搖頭道,“借過。”輕輕拉著白雪歌就欲走出去。

白雪歌卻輕輕掙脫了我,笑道,“既然如此,就順應輕櫻郡主的話,賭一次也無妨。”

我一驚,本欲阻止白雪歌,但見他一心挑禍,隻得順其自然。

謝輕櫻剛才那句話一出口,知道自己說重了,她知道謝輕離這個唯一的雙胞哥哥真心對自己好,自己在很多地方都依靠他,可是心裏卻一直忍不住嫉妒過於能幹的他,此刻暗自也有些後悔,所以立刻又將怒氣發到白雪歌身上,說,“好,請你解下紗帽,讓我們見見你的廬山真麵目。”

隻見那人屬於世族貴公子特有的,修長白皙的手指,極為仔細的解下自己的紗帽。率先落在麵紗外麵的是一縷如雪白發,然後是光潔小巧的下巴,水晶木槿花般水光瀲灩的薄唇……隻露了這麽一點,室內眾人已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

當紗帽徹底褪下,那雙湛藍如水的狹長鳳眼淺淺的掃過室內後,隻用了一眼,輸贏已定!

其實若隻是單從女人的角度看美男子,謝輕離的桃花眼不比白雪歌的狹長眼眸放電係數低。隻是在場大多數是男人,對這種仿佛天外飛仙乘風馭雪而來的新鮮容色最沒有抵抗力,因此白雪歌毫無懸念大獲全勝。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騙我的!”謝輕櫻驚愕的喃喃道。

白雪歌優雅的躬身對她行了個貴族男子專用禮節,含笑道,“在下白雪歌。”

“雪歌公子……”室內想起一陣抽氣聲根驚歎聲。他們竟然忘了白雪歌如今已是正牌郡王,之前謝輕櫻對他無禮已不知為謝家惹下多少禍患的種子。

“你就是白雪歌!難怪……”謝輕櫻麵如死灰,忽然大叫道,“我不管了,哥哥你看著處理吧。”說罷飛也似的逃了出去,霎時一大半侍衛跟著她退了個幹幹淨淨,室內隻留下我跟白雪歌謝輕離三人。

謝輕離轉向我,麵色尷尬,大概在想怎麽逃脫被我奴役的命運吧。半晌,他挑了挑眉,桃花眼一轉,大概已經想到了如何詭辯以取消這個賭約吧。

我在他要開口前先行阻止了他,微笑道,“輕離公子不用不安。在下知道輕重,絕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剛才那賭約就此作罷,以後誰也不要提起,可好?”

他不敢置信的回應我,“好。……多謝君上。”

白雪歌笑吟吟的看著我,卻沒有出聲反對。

我取過紗帽,重新給他戴上,仔仔細細的給他係好帽帶。

謝輕離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溫柔的動作,“你們是認真的?……抱歉,在下失禮了。”

根街頭巷尾可以用錢買到金屋藏嬌的男娼不一樣,像我們這樣身份對等的貴族男子,若要真正在一起,至少會有一方會被迫犧牲自己利益,承受無法想象的來自世族階層的壓力,我們三人都清楚這一點。

“嗬嗬……”我回給他一個禮貌卻敷衍的笑容,這種問題根本不需要回答。

對上我含笑的邪魅眼眸,他有一瞬間的恍惚,就在我們走到門口時,他忽然輕聲問道,“為什麽?……如果你真的好男色,為什麽……剛才不趁機收下了我?”問到最後一句時,他的語氣著實很怪。

我止住腳步,有些意外的想了一下,覺得他不是極其討厭斷袖的嘛。遂認真的回答說,“輕離公子,你大可不必把我這種人放在心上;在下更沒必要因為令妹的無禮,而用你泄憤。如果你實在要問我理由,決不是因為我覺得你不如雪歌公子,才對你沒興趣的……”說完,我故意伸出鮮紅的舌尖,色情十足的舔了舔唇,——反正已經留下了斷袖的印象,不如徹底些吧,——遂邪邪笑道,“而是,你前日在會議上幫了我的忙,投了我那救命的一票。就當我還你謝家這個人情吧。”

謝輕離怔怔的立在原地,魂不守舍的回想著那人的話語,根臨走前邪氣的笑容,忽然對著滿室無人的空氣,輕輕歎息道,“可是……若你知道那日我投的其實是一票讚成,此刻你是否還會對我如此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