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後金軍的對策
“這些明軍的火炮也設置的非常刁鑽，每條道路上，寬闊十幾步不等，而在道路前方的土牆缺口處，卻設有各種大小火炮三四門。
“其餘的火炮另外放在其他土牆缺口處，負責射擊這些火炮的炮手，可以隨時躲藏在土牆之後，非常難纏。”
代善繼續道：“這些火炮前方沒有設置矮牆，隻是挖了不少壕溝，而在其他的土牆前方就是一道道的壕溝和矮牆了。
“明軍又另外設立了許多火銃手，負責射擊翻越矮牆壕溝的我軍勇士，可謂是歹毒不已！”
嶽托剛才領著自己的鑲紅旗兵士，對明軍的左翼進行了攻擊，雖然沒有正麵衝擊溫越陣地，那般慘烈，但所遭受的傷亡也不小。
現在聽了自己父親的話，他止不住的點頭道：“是啊，明軍的火力極強，我等從正麵攻擊的勇士，在其炮火中很難幸免，可是避開他們的火炮，從壕溝和矮牆處進攻，又要麵對敵人的火銃手。
“而這些火銃手，我等實在難以對付，我等的弓箭手在大軍行動時，因為前方全是自家勇士，無法瞄準射擊，若要強行射擊的話，許多箭矢都會傷到自己人。”
皇太極點點頭，以拳擊掌，堅定道：“所以想要攻破明軍陣地，隻能想辦法將這些矮牆後的壕溝填上。”
他語氣冰冷：“如此寒冷天氣下，明軍陣前的那幾道矮牆，想必凍結如冰，極其難以挖開。
“不過矮牆並不算太高，若是拚著些死士，在各旗的弓箭手掩護下，將壕溝給填埋上還是可行的。”
聽著皇太極冰冷的語氣，眾人心中不免都湧起一股寒意。
瞧他這意思，是要用命去填了。
但如此，要想填滿這麽多的壕溝，不知道會損耗多少勇士兒郎的性命。
第一處壕溝或許不會損傷多少，將盾車推到第一道矮牆前，然後往矮牆後的壕溝丟入沙土袋便可。
可是接下來幾道壕溝，沒有盾車掩護，恐怕……
杜度提議道：“是否可以多使用一些盾牌，我等軍中多有木盾，雖然笨重，但有多個勇士一起合力足以抬動，我等可以每越過一處矮牆後，就木盾抬前進行掩護，如此或許推到明軍的土牆前。”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有些意動，卻沒有人馬上應聲。
因為他們也知道，就算靠著木盾掩護，往前緩慢填埋壕溝，但這幾道壕溝想要填上，不知得要損耗多少人。
畢竟明軍不會眼睜睜看著己方填埋壕溝，定會火力轟擊，不斷射擊。
年紀尚小的多鐸，觀察了那張明軍陣地草圖許久，忽然道：“各位旗主，貝勒，既然從道路和矮牆難以攻擊明軍陣地，我等為何不從明軍火炮口處進攻。
“明軍火炮口的前方，隻有壕溝，沒有矮牆，填埋衝擊或許比較容易。”
聽聞此言，皇太極有些意外看了多鐸一樣。
沒想到多鐸年紀不大，卻能看出明軍防守的薄弱之處，難怪能被父王選擇為正黃旗的接班人。
這時，代善搖頭道：“不妥，這些火炮所在的土牆缺口，隻有數步距離，勉強容得兩輛盾車並行。
“明軍的火炮犀利，威力很大，盾車推不到近前，兩側還有火銃手輔助射擊，傷亡也會不小。”
眾人都是沉默下來，許久都沒有人說話。
又是過了半晌後。
突然，正藍旗莽爾古泰喝道：“這也不行，那些不行，那索性不進攻了！
“大不了我等就在明軍陣地外，也挖上壕溝，守他個幾個月的，困死他們，餓死他們！”
代善喝道：“真是糊塗！如何圍困？
“且不說大軍圍困在這裏幾個月，光是糧草就耗不過對麵的明軍，反而被他們給消耗殆盡。等上幾個月，明軍耗的起，我等耗的起嗎？
“再者，就算明國朝廷再昏庸，麵對如此戰機，他們會錯過，不會派人來援救？
“到時候，我等困守在這銳氣盡無，怕是所有勇士兒郎都要死在這裏了。”
說到這裏，代善站起身，用嚴厲的目光掃視著眾人：“袁崇煥，溫越等人乃是我大金的心腹之患，此次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如今不能除去，放虎歸山後，後患無窮。
“所以為防遲則生變，必須畢其功於一役！
“以我意，在半月之內，務必將明軍陣地給攻下，我軍兵力眾多，現在唯一阻礙就是這些壕溝矮牆，推到填上就是。
“隻要攻入土牆當中，明軍則無處可守，袁崇煥、溫越等人在劫難逃！”
聞言，莽爾古泰有些羞愧，也有些懊惱自己剛才為何說那些喪氣話。
鑲紅旗的旗主嶽托，說道：“父親，其實想要填取明軍的這幾道壕溝，何必需要付出我等勇士兒郎的性命。
“之前我等攻破錦州城，不是抓了許多明國百姓麽？讓他們填埋壕溝未嚐不可。”
皇太極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不太可行，若是人少的話，讓明國百姓麵對火炮火銃，我等還能彈壓的住，但這些人數對明軍的壕溝根本不能填埋多少。
“而若是人數過多，超過數千上萬，麵對明軍的火炮，隻會潰散，完全彈壓不住。
“反而，等明國百姓反衝回來，說不定還會堵住我們的進攻路線，衝散我等的陣型，由此還給了對麵明軍反攻追擊的機會……”
聽完皇太極的話，眾人又是默然了一會。
嶽托道：“或許可以隻上千人左右的明國百姓，前去衝陣，看看明軍反應如何，這些人數我大軍足以控製的住了。”
代善道：“好，那就便這麽做吧，嶽托，這既然是你提出來的建議，你先去押一千明國百姓前來。
“等運來後，我等繼續發動攻擊，明軍正麵的溫越所部防守嚴密，火器犀利，那就作為佯攻。
“明軍的左右兩翼方向，作為主攻方向，狠狠打壓他們的士氣。
“再等紅衣大炮運來，我等就能拿下這股明軍！”
皇太極、嶽托等旗主貝勒一起抱拳，大聲道：“我等必將奮力向前，攻下明軍陣地！”
*****
過了午後。
友軍援助的鐵質麵具全部都送到了青牙軍內。
一共近五百副。
這數量正好與前線負責防禦的火銃手數量相等。
這些火銃兵們得到鐵質麵具後，一個個興趣不少，拿在手上來回看著。
再帶上後，立即青牙軍中出現了一批惡鬼——這些鐵製麵具都是打製成惡鬼的形狀。
顯然的，戴上這批鐵質麵具後，視線被遮掩，裝填彈藥和射擊多有不便，但沒有火銃兵抱怨。
上午的戰事，他們都是見過的。
好些個己方同伴被建虜射的很慘，令人心驚。
現在好了，有了友軍援助的鐵質麵具，加上各人頭上帶著的頭盔，外麵披著鐵甲，裏麵又披著鎖子甲，還套著和羊毛大襖。
不管是防禦還是保暖都做到了妥善。
而不僅是火銃兵們，見識到了後金軍中也有火器，火箭等，其他軍士，有一個算一個，都急忙被發下了新的一層盔甲。
這些盔甲都是繳獲而得，其中有不少的破損，但能再加一層防禦，軍士們都是歡迎的。
就連那些輜重兵們，也多披了一層盔甲在身上。
就在眾軍士領完盔甲後不久，一直沉寂的後金大營中，響起了聲音。
“嗚——”
低沉的號角聲中，後金軍依舊是三麵圍過來，層層密布，盾車戰旗遮天蔽日，黑壓壓的一片，聲勢非常浩大。
看到後金軍的動靜。
立即引起了明軍這邊一片的旗號。
一陣陣的旗令傳達下去，立即在土牆後防守的張大春所部，快速地針對，開始大戰前的最後檢查。
青牙軍平日訓練嚴格，反應急速。
隻是片刻後，青牙軍便檢查完畢，進入了防禦準備的狀態。
眾軍士們的披著的大襖，帶著的大氅，在濃濃的呼嘯風中，亮起一片的火紅。
在軍士的後方，張大春領著他的護衛，旗手鼓手，不斷地施發這一係列的軍令。
每一道軍令發號下去，土牆後立即出現同樣的動作，發出同樣的響聲。
幾十個軍紀官也在隊伍中開始巡視，如果是發現那處防線不行，或是出現了軍士畏戰的情況。
軍紀官們都可以當場嚴懲，相關的軍官職員都要受到嚴厲的懲罰。
青牙軍在平日裏，就要求各個軍士軍官們，將戰事條例背的滾瓜爛熟，還要進行嚴格的訓練。
如此等到真正遇到戰事，便可絲毫不亂。
*
和上午的戰事開始的一樣。
後金軍們剛剛離開大陣，前進了半裏地後。
早已填裝好彈藥的六門六磅紅衣大炮，又是轟隆隆地齊鳴，將一枚枚滾燙的鐵球呼嘯砸去。
負責射擊的紅衣大炮的隊官，吸取了青牙軍射擊弗朗機炮的經驗。
此次射擊乃是一起發射，六顆大鐵球，五六十顆小鐵球，一同砸過去，聲勢更猛，威力更大。
直接造成後金軍陣中一片混亂，死傷巨多。
即便後金兵有了經驗，死死躲在盾車之後，然而數量不少，到處亂撞的大小鐵球，蹦蹦跳跳，還是造成了不少盾車的損毀，短肢斷腿一片。
等著後金軍又往前行進了半裏，進入了大火箭的射程當中。
“轟隆隆……”
如響雷炸響的聲音，在明軍陣地中一聲一聲的響起。
整個明軍陣中騰起一股股的白色硝煙。
各種如一窩蜂之類的大火箭，從明軍陣地中呼嘯而出，形成了一片的遮天蓋日的箭雨。
這些箭雨不像普通射出去的箭矢，隻能給賊虜最前方的幾排造成傷害。
大火箭射出去的箭雨，可以深入敵後，給賊虜的後方造成傷亡。
雖然大火箭射出的箭矢，可能因為火藥的分布不均勻，精度不足，但由此火箭也會亂飛，尋不到軌跡。
不少後金軍明明瞧著箭矢射過來的位置，急忙躲避，卻突然看見箭矢在空中拐了一個彎，徑直射進了自己的身體。
再者。
大火箭發射時候的聲音，極其響亮，後金軍的不少馬匹都由此受驚，造成了一些混亂，不願前進。
當然，經過了上午的戰鬥。
對於射過來的火箭，後金們慌亂是慌亂，可每個人身上、手上都拿上了防禦之物。
除了許多後金軍的馬匹受驚之外，沒有造成太多的傷亡。
大火箭射完後，明軍的陣地巨雷般的聲響，並沒有停止。
隨即又是一片轟隆隆地作響。
又是一片的炮彈，火箭、飛劍、飛刀的轟擊過來，後金軍中混亂又是一片。
終於，頂著明軍劇烈的火炮火箭，後金兵付出了一些軍士的傷亡後，推到了明軍陣前兩百步的距離。
然而，他們並沒有著急地繼續前進。
在將盾車給分散推開後，避免過分集中密集遭到明軍火炮攻擊後，就停在了原地。
對於後金軍這突然的動作，明軍中許多人都感覺莫名其妙。
這建虜是在要幹嘛？
為什麽突然不進攻，白白站在原地挨炮受打了？
片刻後，謎底出現了。
隻見在後金軍陣中，忽然傳出一片哀嚎和求饒。
緊接著大批大批的明國百姓被鞭子和長槍驅趕出來。
這些人中，男女老少都有，個個衣衫襤褸，骨瘦如柴。
每個人或是挑著扁擔，抬著泥筐，踉蹌不穩地往明軍陣地這邊過來。
但凡有個步伐稍慢的，就會受到身後後金兵的挨打，將這些明國百姓，給狠狠抽上鞭子。
望著這群明國百姓往這邊過來。
青牙軍的火銃兵們都是有些不知所措，王鉤那邊的火炮手也是停止了裝填彈藥和瞄準，不知道到底是繼續射擊還是不射。
明軍陣地左右兩翼，同樣的，也是逐漸安靜了下來，顯然那邊的明軍將士也不知所措了。
對於後金軍驅趕百姓攻城。
溫越見到不是一次兩次，早在青牙墩的時候，後金軍便使用過這一招。
這一招非常狠毒，極其打擊己方的士氣，卻也不是沒有辦法。
溫越招來熊一揚，命令道：“熊一揚，你領著些夜不收出陣，去抓一些活的建虜回來。”
“是，大人。”
熊一揚點了點頭。
立馬吩咐麾下的夜不收們進行好出擊偷襲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