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大捷！大捷！
鑲白旗營寨被破，旗主杜度的消息傳了開來。
從全寧過來的這支蒙古人的軍隊人心各異，人心浮動不停。
回去的路上，不時有一些雜役輔兵，悄悄逃走。
甚至等著赫特碩回到全寧的時候，其原來帶過來的四千人馬，居然也跑掉了五六百人。
回到全寧後，何洛洛總算是醒了過來。
可是卻毫無往日的鬥誌了，變得雙目無神，一聲不吭。
所有的事物都交給了赫特碩以及其他後金將領打理。
赫特碩等人商議，決定先收攏逃竄回來的潰兵，再派人急忙朝遠在通州外的代善等人求救。
再就是惶惶不可終日，隨時觀望著南邊的動靜。
一旦明軍有北上的意圖，他們就會立即逃竄，放棄所有人馬物資。
*
不過收獲了大量的人口，輜重物資後，關寧軍已經沒有繼續北上的意圖了。
天啟六年四月二十三日。
將所有的後金軍俘虜全部處決完畢後，大軍就將後金兵的頭顱砍下，其中雜役的蒙古人和部落披甲人的頭顱也一並留下。
至於其他雜役以及漢人雜役的頭顱就不要了。
牙口不同，也沒有那麽多工夫去偽裝成建虜頭顱。
拿夠了足量的頭顱之後，大軍聲勢浩大轉回之前的營寨，並將殘破的大寧城內以及周邊的屯堡內的物資，全部搬運一空。
最後十多萬被擄掠的百姓，二十多頭牲畜騾馬，二十萬餘石的糧食，還有繳獲的軍械物資，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隊伍。
為了運送這些物資，大軍將所有能用的車輛都用上了。
之前大軍隨軍所帶的馬車、獨輪車，加上這次繳獲而來的大車，小車，數量都超過了兩萬多輛。
而除了車輛裝滿物資外，那些百姓們除了小孩和老人，其餘青壯年無論男女，身上都扛著糧食或是其餘物資。
當然，為了怕這些餓窮的百姓，偷藏物資。
青牙軍派出了許多軍士監督押送，而滿桂和馬世龍的騎兵，則分散在大軍的前後左右，進行護衛。
周邊二十裏地都是他們的警惕範圍當中，一旦發現有建虜的蹤跡，就會遠遠過去驅趕。
期間若是遇見其他大明百姓，或是官員，或是衛所屯堡中的軍士，也一律阻攔，不準靠近大軍。
被擄掠的十萬多百姓們，現在非常興奮。
溫大人之前說的，外麵世道不安全。
直接放他們回鄉，怕再遇見建虜，所以還是先往山海關過去，日後等建虜走了，再做打算。
而溫越為了暫時穩住這些百姓的心，除了之前說了一句，還不時讓人下到百姓當中，與他們訴說：
“大人現在不讓你們回鄉是為了你們好，眼下建虜在明國扣關肆虐，到處都不太平。你們現在想回鄉，可是遇到建虜，再被他們擄去了怎麽辦？其他軍隊可不會像我們青牙軍一樣，會把你們從火海當中救出來的。”
“所以啊，你們還是先和大人往山海關過去，山海關有大人駐守，你們都看到了，建虜現在麵對我家大人，就是老鼠看到了貓，非常害怕，哪來還敢攻打。”
“而且你們的家鄉經過建虜這一擄掠，必然變得極其殘破，而朝廷和當地官府會不會救濟都是難說。”
“所以還是老實跟著大人吧，這幾日大人對你們的好，你們都看到了，每日不說有肉吃，至少米粥是從來沒有少過一頓的。”
“什麽？還是想著回家，這個真不著急，等日後世道太平了些，再回去也不遲嘛。”
聽著青牙軍們的訴說，許多百姓們的心中都在點頭。
其他不說，跟著溫大人身邊，至少不用擔心肚子會餓著，也不會擔心會被賊虜給擄走。
如今這個世道，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許多百姓在青牙軍勸慰之下，都是決定留下來，先呆在青牙軍的身邊。
至於還有一些歸鄉心切的，也被溫越以大軍在外，恐會露了行蹤，等日後再走不吃為理由，一並強製帶走。
隊伍規模實在太大，物資車輛也有許多。
從大寧城到之前駐守的營寨，這百裏的距離，之前大軍花費了近一日時間過去。
回來卻耗費了足有兩日多。
到達營寨後。
留守在這裏的軍士們，瞬間轟動歡呼起來。
到達臨時營寨後，大軍並沒有馬上往回路趕。
而是先往山海關內將人口糧米財帛運送回去，大軍還需要留下來觀望一二，並且朝京師報捷之後。
必然會被天啟帝召回京師論功行賞。
從這裏轉永平，往薊州去京師，比先回關外，再轉回來要方便許多。
先運回去的是糧米牲畜財帛還有老弱婦孺。
馬世龍和滿桂經過慎重考慮後，也決定他們所分得的一萬多匹騾馬，也讓青牙軍先帶回關外去。
想來以溫越的人品來看，他並不會吞下這批騾馬。
而將這批騾馬留在這裏，每日的草料和照料人數，都是要耗費不少精力，不如全部交給青牙軍代勞，送往後方。
當然，拿到手上的財帛，馬世龍和滿桂都分別有手段藏好。
這個溫越就不便多問了。
經過好些日子的忙碌。
到了四月二十八日這天。
豬羊糧米這些不是被運往山海關，就是尋地方藏好放好。
十萬多的百姓們也送走了大半。
到了這時，溫越總算是輕吐口氣，是時候可以向朝廷報捷了。
當日，溫越就與馬世龍和滿洲兩人，在營寨大帳中吃著肉，喝著酒，日子過得格外享受。
三人邊吃邊喝，笑聲連連，大戰過後的這些日子，他們心情俱是暢快無比。
“該是向朝廷報捷了。”馬世龍笑道。
“之前在慎水河畔激戰時候，我等便斬首許多，當時就有四五千多建虜的首級吧？”滿桂有些醉眼。
“應當不差，數量近五千。”
溫越點點頭，記得很清楚，他手裏就有三千多枚首級，是在慎水河旁繳獲的。
馬世龍和滿桂手下的首級或許相比他少一些，但應當不會少太多。
果然馬世龍道：“我營中有之前在慎水河旁斬首的建虜首級，有千餘枚，滿總兵手裏也應該有這麽多吧？”
滿桂恍然：“是了，我想起來了，好像有個一千兩百多吧？具體數目記不得了。”
溫越道：“那就是了，之前在慎水河旁我等就斬獲首級有五千，現在我軍又斬首近六千，去除其中的輔兵雜役，賊虜正兵披甲人的首級，也不少於三千，以我看，咱們也不用像朝廷報太多，報個斬獲八千首級就可以了。”
滿桂笑道：“嘿，也行吧，不過斬獲鑲白旗賊酋杜度，還有生擒其旗中右統領羅歡羅，繳獲他們盔甲旗號不計，又獻上兩百名旗丁，這麽大個捷報上去，不知朝廷會如何獎賞我等？”
馬世龍和溫越俱是哈哈大笑起來。
是啊，朝廷該如何獎賞他們？
三人的心裏都是期待。
**
天啟六年，四月三十日。
上午時分。
一波接著一波的報捷人員，衝進京師。
他們手裏的捷報不停揮舞著，都在放著嗓子大叫：“大捷，大捷，關寧軍義縣、大寧大捷，斬首建虜八千首級！”
“大捷，大捷，關寧軍於大寧城外，陣斬建虜鑲白旗固山額真杜度，生擒後金統領羅歡羅，又抓來兩百真虜獻俘……”
“大捷，大捷……”
連綿不斷的報捷騎士從京師城外奔來，立即引起整個北京城的轟動。
數不清的人頭跟著騎士奔跑湧動。
當捷報送到兵部的時候，兵部所有人無不震驚無比，每個人都是瞪大眼睛，張大嘴巴。
良久後。
才有一個兵部侍郎回過神來，急忙拿起報捷文書，不顧形象往皇城內奔去。
皇城內司禮監處，李近侍正在這裏，替他的幹爹魏忠賢守著。
得到捷報，李近侍的手腳都是哆嗦，腳步都站不穩。
跑了幾步還摔在地上。
卻不知道為何，他手腳變得非常敏捷，一下子又爬起來，繼續狂奔。
在報捷人員進入皇城的時候。
天啟帝正在乾清宮內發怒。
連日來，不利的消息頻頻傳來，就在京師的北邊不遠，延慶、保安、宣州等地，都傳來了建虜肆虐的消息。
根據可靠消息，建虜上萬多人，剛剛攻破了保安府，裏麵的官員將領大都被俘虜，隻有少量官員逃了出來，另外又有數萬百姓被擄掠走了。
這還算了，又有消息稱，建虜打算繼續南下，攻打京師。
為此，天啟帝不得不力排眾議，聽從孫承宗的建議，令其弟子孫傳庭率領兩萬京師北上抵禦。
可幾日來，傳來的都是局勢糜爛的消息。
後金兵侵入大明，如若進入無人之境，所到之處，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阻攔一二。
其兵勢竟然勇猛如此，大明上下竟然沒有人可以擋住其一二嗎？
“真是可惡，真是可惡！”
天啟帝越想越氣，連聲大罵，突然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咳咳咳……”
聽到他的咳嗽聲，下首的魏忠賢和孫承宗都是擔憂抬起頭看了一眼。
自去年落水後，天啟帝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關寧軍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咳嗽了一陣後，天啟帝詢問道：“朕不是赦免了他們的失戰之罪嗎？他們怎麽不來消息，快，繼續傳令，讓關寧軍速速南下，有朕的霍去病在，一定能驅趕走這股建虜。”
聽到這話，孫承宗上前道：“陛下，就算溫越等關寧軍等有消息，現在其等恐怕也無法過來了……”
說到這裏，孫承宗看了旁邊的魏忠賢一眼，道：“那遼東經略高第，且不說將五萬援兵葬送一空，之前未能及時援救到關寧軍，導致都督僉事袁崇煥……不幸殉國，也讓關寧軍損失慘重，就怕他們現在並沒有多少兵力……”
孫承宗不提高第還好，一提高第，天啟帝就大怒無比。
“這高第真是廢物一個，虧朕還那麽信任他，將新募的五萬大軍塞在他的手上，他卻是如此回報朕的！真是廢物！廢物！咳咳咳咳……”
天啟帝怒罵到此，不禁又劇烈咳嗽起來。
若是以前，魏忠賢一定會湊過去，又是撫背，又是端水的。
可是現在他隻是眼觀鼻，鼻觀心，一聲不吭。
讓旁邊的幾個太監，前去伺候，他不敢上去觸一點黴頭。
原因很簡單，高第是他一舉推上去的，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葬送了這麽多的兵力。
雖然事後魏忠賢第一時間將所有的鍋都推到了高第一人身上。
天啟帝也繼續信任他，沒有問責。
但又因為高第葬送了五萬兵力，導致京師北部缺少兵力，以至於被建虜襲破，現在還威脅到了京師安危。
魏忠賢怎麽說，也不能這個時候再去觸黴頭了。
天啟帝咳嗽了一陣後，忽然停住咳嗽。
“陛下……您……”
旁邊有太監，見此，想說些什麽。
天啟帝擺手，讓他安靜。
整個大殿當中，也隨即陷入了安靜。
這個時候，眾人似乎明白了天啟帝為什麽要讓大家安靜下來。
因為就在宮城之外，隱隱傳來了一陣歡呼之聲。
聲音越來越響亮，似乎整個京師的百姓都在歡呼，都在大叫。
天啟帝幾人仔細去聽，卻又聽不到他們在歡呼著什麽。
這發生了什麽事情？
怎麽外麵全在歡呼？
這不應該啊，自從建虜南下之後，傳來的大都是敗仗糜爛的戰事，京師內外的百姓早就變得死寂。
現在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弄得全城百姓歡呼沸騰？
天啟帝正要派人去外麵看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正在這個時候。
李近侍一路奔了進來，他的手裏高舉著一封捷報：“陛下，大捷啊，大捷啊！”
乾清宮內的眾人都是一愣。
大捷？
這時候還能有大捷？
“是什麽大捷？”
李近侍連跑帶滾地過來，氣喘籲籲不停。
好一會兒，才語無倫次地說道：“是關寧軍，總兵滿桂，總兵馬世龍還有陛下您的霍去病，溫越。他們傳來捷報，慎水河畔大戰，大寧之戰，共斬首建虜八千餘首級，另外斬首鑲白旗旗主杜度，獻俘鑲白旗兩百旗丁……這是大捷啊，陛下，現在全城都在歡呼啊！”
宮殿內的所有人，都是呆住了。
過了良久後。
天啟帝哆嗦著手，將捷報接過，看了一遍接著一遍。
最後，天啟帝同樣喘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