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最強釘子戶

第507章 饑兵衝陣

從流賊這邊的角度看去。

就在突然間,從明朝軍隊那邊傳來了三聲震天的呐喊:“萬勝!萬勝!萬勝!”

緊接著,雷鳴般的炮聲響起。

無數炮彈如同傾盆大雨一般,傾瀉而來。

即使在之前的洛陽攻防戰中,許多流賊士卒已經見識過青牙軍火炮的威力。

但在野外再次遭遇這樣的攻擊,依舊讓他們感到如同置身噩夢之中。

近五十門火炮齊射,全部裝填霰彈,就像狂風暴雨一般,瞬間讓整個流賊陣地陷入了混亂。

紅衣大炮以其強大的威力著稱,但尋常的紅衣大炮,連續發射不得超過三次。

每次發射數十次後,還必須暫停一小時以便炮管冷卻。

然而,青牙軍的火炮,隨著火藥配方的改進,射程更遠,發射次數可以更多。

而弗朗機炮,更是還不需要考慮散熱問題。

雙方的距離不足一裏,大型弗朗機炮完全可以輕鬆地打入流賊的陣型。

此外,弗朗機火炮采用了子母銃的設計,熟練的明軍炮手可以在二十秒內發射一炮,而青牙軍的炮手甚至不需要這麽長的時間。

所以在流賊的眼中,明軍的火炮仿佛是無窮無盡,永不停止的。

炮彈呼嘯著不斷射來。

所到之處,血肉模糊,肢體四散。

不僅是正麵對陣的流賊刀盾兵、弓箭手、銃手和炮手迅速崩潰。

就連被炮彈波及到的饑兵陣型,也都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

盡管剛才士氣曾一度高漲。

但在這般金屬風暴麵前,又怎麽能是人力所能抗衡住的?

要知道,麵對這種炮火的威力,即使是戰力天下數一數二的建虜,也難以堅持。

更何況,這些流賊中,許多人之前還都是普通的農人百姓。

在流賊陣地中軍的位置,李自成和其將領們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雖然他們的陣型極其寬厚,火炮的轟擊僅限於少數幾個陣列,且無法打到中軍的所在地。

但是,官兵這一開炮。

至少有幾個饑兵的陣列,近萬人出現了混亂,這是一個不利的兆頭啊。

相反的。

看見己方這邊火炮一開炮就取得了如此顯著的效果。

整個明朝軍隊的士氣大增,各軍士臉上洋溢著喜悅。

洛陽城頭上,觀戰的軍民們也爆發出一片歡呼聲,人們紛紛稱讚:“哈哈,我們的火炮就是厲害。”

此時,王長義等官員與世子也登上了高處,與福王一同觀戰。

站在三十米高的高處眺望戰場,敵我雙方的區別一目了然。

一方是出城決戰的官軍,紅色鮮明,銳不可擋;

另一方是流賊,雜亂無章,散漫無序。

炮擊之後,敵陣的混亂情況清晰可見,站在高處的眾人都顯得異常興奮。

世子朱由崧激動道:“打得太好了!都傳溫將軍勇冠三軍,打得建虜抱頭鼠竄,不敢交鋒。

“以前我還不太理解溫將軍為何能如此,現在明白了,有這樣的火炮,不想勇猛也不行啊。”

福王眯著眼睛眺望著遠方。

過了許久,他帶著一絲不敢置信的神情問道:“為何溫愛卿的炮營如此精銳,而我等洛陽官軍卻做不到這樣?”

這句話讓洛陽的眾官員有些不自在。

王長義咳嗽一聲,說道:“回稟殿下,這火炮射擊,隻是需求一些炮藥和鉛彈,那便罷了容,難就在我洛陽官軍中,無嫻熟炮手。”

福王歎息道:“原來如此,看來不僅是溫將軍才華橫溢,其部下也是非凡啊。”

……

流賊中軍中,麵對眼前的局勢,李自成果斷下達命令。

命令各陣迅速收攏潰散的士兵,穩定陣腳,對於任何引起**者,立即處決。

同時,他命令前線的眾多饑兵立即出擊,主動發起攻擊,以迫使官軍的火炮無法再次發射。

眾將領紛紛表示讚同。

己方義軍的陣地布置得極為廣闊,相比之下,明軍的人數較少,展開的陣列長度遠遠不及義軍。

因此,那些位於明軍陣列範圍之外,處於兩側的饑兵出擊,不僅能夠威脅到明軍的側翼,而且不會受到火炮的轟擊。

“攻勢要連綿不絕,馬軍和精騎都在後方壓陣,任何膽敢逃脫的士卒,立即斬首示眾!”

“告訴那些首領們,擊敗官兵後,繳獲的物資輜重,甚至是火銃盔甲都任由他們挑選,必須勇往直前,絕不後撤!”

大量的傳令兵將李自成的命令傳達下去。

本來大戰之中,旗號傳遞最為便捷,但那些饑兵及其首領,有多少能看懂旗號?

別說他們,大明軍事糜爛,許多將領也是不懂得旗號的。

“擊敗官兵後,將會犒賞三軍……”

“斬殺一名官兵,賞銀五十兩,一副盔甲,口糧十日……”

“任何膽敢逃跑者,當場處決!”

隨著命令一道道傳來,前線的饑兵們開始沸騰起來。

在這個饑荒的時代,他們對生死早已麻木,如果有機會獲得口糧酒肉,戰後還有獎賞,足以激勵他們了。

饑兵們紛紛高喊:“和這些官兵拚命!”

“人死如燈滅,眼下這日子,老子早就不想活了!”

各個陣地的首領和親信更是竭盡全力地鼓舞士氣。

不同於步卒和馬軍有固定的隊伍編製,饑兵的組織較為鬆散,多數是來自同一城市或鄉村的老鄉,甚至許多還是整個村莊的人,都聚集在一起。

這些饑兵的戰鬥方式,便是以有威望的人或亡命之徒為核心。

每逢戰鬥,除了實在過於老弱病殘的人留在營地外,其餘所有人,包括婦女,少年,也多有手持長矛和木棒一起戰鬥的。

很快,各個饑兵的隊列上,那些強悍勇士被迅速組織起來,排在最前方。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激動,不斷地為自己鼓勁。

官兵的火炮還在持續轟擊。

忽然間,流賊的中軍陣地發出一聲炮響。

立即,撕心裂肺的呐喊聲響起,無數麵黃肌瘦的饑兵揮舞著兵器,湧出陣地,朝著對麵的軍陣衝去。

溫越舉起千裏鏡觀察,一波又一波的饑兵接連不斷地出動,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種人海戰術的聲勢確實不小。

陳伏湧神情凝重,對溫越說道:“我們的兵力畢竟有限,不能這樣被他們消耗下去!”

溫越點頭同意。

這流賊的攻勢從中間和兩側湧來。

其意圖是想要包個餃子。

畢竟,流賊的人數擺在這裏。

溫越立即下達命令,要求炮軍繼續轟擊,擊散正麵進攻的饑兵.

同時火銃手和長槍手做好戰鬥準備。

他還命令兩翼的騎兵,根據戰場情況的變化,出動隊伍,擊潰那些向兩翼奔來的饑兵。

如果饑兵潰逃,可以驅趕他們衝擊他們的陣地去。

很快,中軍的旗手將溫越的命令,傳達給了各個方向的部隊。

每個千總隊和把隊,都有精通旗語的旗手,能夠迅速明白傳來的命令。

這是青牙軍相比流賊的又一優勢。

……

如潮水般的流賊饑兵湧向了青牙軍的炮兵千總陣地。

密集的陣型不時被呼嘯而來的炮彈撕裂,形成一條條血肉模糊的通道。

被炮彈擊中的人無不血肉橫飛,肢體破碎。

這種慘烈的死亡景象,讓眾饑兵心驚膽戰。

但在各首領的大呼小叫的鼓舞中,他們仍然強行壓製住恐懼,繼續向前衝鋒。

當然,倒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衝鋒的。

隻是,由於人群密集,許多饑兵幾乎是被迫隨著其他人一起衝鋒。

不過,隨著越來越接近敵軍,官兵的火炮火力變得更加猛烈。

特別是在各個饑兵的陣中,那些原本較為勇敢的饑兵,在火炮轟擊下,傷亡數量尤其之多。

饑兵們心中開始忐忑,之前的勇氣逐漸消散。

每個人都開始東張西望,各自打著算盤。

然而就在這時,官兵的火炮突然停止了射擊。

這讓眾人欣喜若狂,有人高聲呼喊:“官兵的炮彈用完了,各位兄弟衝上去,斬下一個頭顱,就能得到五十兩銀子和十日口糧!”

一時間,人人都變得興奮起來。

人群如同泄閘的洪水,洶湧澎湃地向前衝去。

……

隨著軍隊衝鋒的大傻春,這時忽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和不安,下意識地將腳步放緩了些。

大傻春這個名字恰如其人。

他身材魁梧,不過樣子有些愚笨,笑起來更是憨態可掬。

所以盡管他的大名叫楊大春,但別人總是習慣性地稱呼他為大傻春。

無論是在酒肆打工時,還是加入了闖軍的饑兵隊列中,這個外號一直伴隨著他。

實際上,大傻春雖然外表顯得愚笨,但內心卻非常精明。

在慶陽的酒肆當夥計時,不知有多少對他大聲呼喝的客人,吃了他故意吐口水的菜。

反而還讚揚他憨厚,賞給他幾個銅板的小費,這讓他心裏竊喜不已。

等到義軍攻陷了慶陽,並將城池夷為平地。

縣城的大部分居民被迫加入了義軍,大傻春也不幸免。

大傻春的想法很簡單,他認為流賊讓他失去了生計,既然無法對抗流賊,那麽他就要讓別人也無法安生。

別人可以搶奪他,他也可以去搶奪別人。

這是許多被裹挾進流賊的普通百姓的一種報複心態。

自從加入流賊大軍後,大傻春的首要目標是保住性命。

因此,盡管和他一起加入流賊的許多同鄉都死了,可表麵上看起來愚笨的大傻春,卻奇跡般地存活至今。

此刻的大傻春頭戴頭巾,手持木棒,身穿一件破舊的棉襖,與其他饑兵沒有什麽區別。

然而,他對危機的直覺異常敏銳。

遠遠望著前方黑洞洞的炮口,就感到強烈的不自在。

因此,當其他人都高聲呼喊著向前衝鋒時,他卻有意無意地放緩了步伐。

他的這一行為被旁邊的幾個漢子注意到了。

其中一個漢子立刻用手中的棍棒,敲打在大傻春的身上,罵道:“你這個蠢貨,鬼鬼祟祟,畏畏縮縮的,官兵的炮彈已經沒了,你還不上前衝鋒?”

大傻春認出這個人。

這人原本是同一街坊的無賴,糾集了幾個街頭混混,無論是在城裏還是在流賊軍中,這些人都沒有少欺負過他。

尤其是這個無賴,現在憑借著是這一隊哨總的身份,更加囂張跋扈。

遭到棒打,大傻春哪敢反駁,隻能立刻憨著臉賠笑。

但心中卻在暗自盤算,何時能找到機會,給這些人一個教訓。

旁邊一人,對這哨總奉承道:“哨總大人,幹嘛跟這種蠢貨見識,我們還是趕緊衝過去吧,早點砍些官兵的頭顱,拿些賞銀和口糧才是正事。”

頓時,這群人不再管大傻春,忘記了隊伍紀律,爭先恐後地向前衝去,生怕戰功被人捷足先登。

而大傻春見此,更是故意放慢了自己的步伐。

悄然躲藏在洶湧的人群背後。

在他的前方,一個個饑兵高舉著武器,臉上滿是貪婪之色。

突然間,地麵劇烈震動,震耳欲聾的炮聲響起!

大傻春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茫然不知所措。

他掙紮著抬起頭,隻見前方硝煙彌漫,無數饑兵在慘叫聲中倒下。

而那些官兵的火炮再次轟鳴起來,每一次發射都伴隨著耀眼的火光和滾滾濃煙。

隨著每一道火光的閃現。

原本密集的衝鋒隊伍便被無情地撕裂,血霧四濺。

“是散彈子,是散彈子啊。”

大傻春喃喃自語,心中充滿了恐懼。

再望向那群曾經欺壓自己的無賴,此刻已不見蹤影,恐怕已被打得粉身碎骨。

在這寒冷的天氣裏,那些殘破的肉塊,怕是很快就會凍成血渣渣吧?

大傻春的心中既有快意,又有深深的恐懼。

“敗了,敗了!”

他猛地站起身,轉身狂奔。

麵對青牙軍霰彈的無情打擊,這群衝鋒的饑兵已然心生畏懼,大傻春的呼喊更是加劇了他們的恐慌。

於是,許多饑兵下意識地紛紛丟盔棄甲,跌跌撞撞地跟著大傻春向後逃竄。

大傻春邊跑邊回頭觀察。

見到身後跟隨著一大群逃跑的同伴,心中不禁生出一絲得意。

既然大家都逃了,回到大陣中,上官也就難以單獨追究他。

不過他又想想,不能跑在最前麵,成為眾矢之的,最好還是混跡在人群之中。

就在這時,後方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喊叫聲。

大傻春驚愕地轉頭望去,隻見硝煙中湧現出一隊騎兵。

他們麵容凶惡,般揮舞著馬刀,緊追不舍。

頓時,大傻春嚇得魂飛魄散,哪敢還減緩速度,混在人群當中。

他急忙扔掉手中的棍棒,拚盡全力,尖叫著瘋狂奔跑。

然而,人的雙腿終究難以與馬的四蹄相抗衡。

一個陳伏湧家丁營騎兵迅速掠過大傻春身邊。

他沒有選擇劈砍,而是利用馬匹的速度,將刀刃向前一劃,輕易地將大傻春的身體切割開來。

“噗”的一下。

大傻春向前栽倒,再無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