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短暫交鋒
正當瑟賣心緒起伏,準備發起最後的追擊時。
前方傳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緊接著,火銃的轟鳴劃破長空,如同雷鳴般震顫著大地。
在煙霧繚繞中,那些原本逃竄的明軍潰兵,一個個應聲落馬,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瞬間擊潰。
瑟賣剛一愣神,便看到從煙霧中衝出一隊麵目猙獰的明軍騎士。
他們頭戴帽盔,身披紅衣紅甲,連戰馬的鬃毛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這一隊騎兵,殺氣騰騰,眼中閃爍著冷酷與血腥的光芒,如同地獄使者般降臨。
雙方乍一相遇,皆是一怔,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瑟賣的心頭湧起複雜的情緒,身旁的白甲兵兵們亦是如此。
對於許多人來說,眼前這支軍隊,是他們在慎水河畔等地曾經交手過的青牙軍,是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然而,瑟賣迅速調整心態,強壓下心中的驚恐與猶豫。
熟練地指揮麾下結陣,準備迎戰。
瑟賣又大喝製止了那些想要拿出騎弓的士兵。
深知麵對青牙軍的精良甲胄,角弓已無濟於事。
唯有標槍、骨朵等投擲武器,才能對這些身披重甲的精銳造成有效威脅。
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瑟賣並非沒有考慮過撤退。
但考慮到己方長時間的追擊和換乘,體力與速度已遠不如對方新銳的青牙軍。
若此時選擇逃跑,方才對潰兵的追擊,就會變成自己被青牙軍追擊的命運。
在生死存亡的關頭。
瑟賣明白,唯有拚死一戰,才能覓得一線生機。
特別是想起阿兄與阿弟的死,他的雙眼變得血紅,心中燃起了複仇的火焰。
雙方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訓練有素。
幾乎在同一刹那,雙方的軍官狂吼著命令,讓各自的士兵們迅速策馬組成了最合適的戰鬥陣型。
瑟賣率領的白甲兵五十人,迅速結成了鋒矢陣。
他與幾位白甲兵壯達衝鋒在前,身後緊跟著層層疊疊的精銳白甲兵,兩翼各有十五人策應。
士兵們紛紛從馬鞍上取下懸掛的鐵骨朵、等投擲武器,緊握手中。
對麵的青牙軍,結成了魚鱗陣。
吼叫聲中,如同怒濤般奔騰而來。
青牙軍的兵力顯然更為之多,密密麻麻的精銳騎兵不斷騰出。
試圖從兩側包抄,其人數難以估計,似乎無窮無盡。
然而,瑟賣的目光銳利如鷹,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戰士,什麽樣的場麵未曾見識?
盡管明軍精銳數量占優,但當他們下定決死的決心,便不會輕易感到畏懼。
瑟賣高舉旗幟,所有白甲兵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策馬向前,大聲吼道:“殺光明人!”
所有的正白旗白甲兵應聲高呼:“殺光明人!”
“殺虜!”
對麵的青牙軍同樣發出震天的吼叫聲。
煙塵四起,兩軍鐵騎的蹄聲如雷,震顫著大地,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瞬息間,雙方距離拉近,二十步之遙,戰鬥一觸即發。
青牙軍的騎士,手握火銃,銃聲震天,而正白旗的白甲兵們,則以精準的投擲,將手中的標槍、鐵骨朵化作致命的飛矢。
戰鬥從兩翼率先爆發。
青牙軍的第一排騎士,麵對敵人,迅速變陣。
二百騎中,僅留五十騎於中陣,其餘一百五十騎,分兵兩路,形成包抄之勢。
他們陣型層次分明,由內至外,呈斜向排列,便於火銃的最佳射擊角度。
一層又一層的騎士,穿梭於戰場,火銃的光芒接連閃爍。
煙霧彌漫,隨即消散。
青牙軍的火銃,口徑寬大。
雖射程有限,但近距離下,足以穿透厚重的鎧甲。
白甲兵們,身中鉛彈,那碩大的彈丸,先是撕裂外層的甲片,繼而穿透內裏的棉甲,最終擊穿內甲,直入肉身。
鉛彈在體內翻騰,傷口與空氣接觸,體內壓力驟增,鮮血如箭噴湧而出。
白甲兵們在慘叫聲中墜落馬下。
然而,這些清軍白甲兵騎術高超。
不少騎士巧妙躲避,部分鉛彈隻擊中了坐騎。
戰馬哀鳴,亂蹦亂跳,將騎士掀翻在地。
而正白旗的白甲兵們,利用飛斧、鐵骨朵等投擲武器,借助馬速,準確且狠辣,也造成了巨大的威脅。
一名青牙軍騎士,剛扣動扳機,將一位白甲兵擊下馬鞍。
突然間,一個鐵骨朵以雷霆萬鈞之勢向他襲來。
幾乎是本能反應,他舉起左臂上的圓盾,試圖抵擋。
然而,一聲巨響,盾牌應聲而裂,四分五裂。
那股狂暴的力量將騎士連人帶馬掀翻,在混亂中滾落塵埃。
另一名青牙軍騎士,尚未有機會開火,一杆標槍已如閃電般射來。
騎士避無可避,標槍貫穿他的胸膛,手銃從無力的手指間滑落。
他試圖穩住身體,緊緊抓住馬鞍,但肺部已被刺穿,每一次呼吸都變成了痛苦的掙紮。
從口中湧出的,隻有混雜著鮮血的泡沫。
眼前的世界逐漸模糊。
他渴望再看一眼這山川、雲彩,以及這片他為之奮戰的土地,但黑暗卻無情地將一切吞噬。
最終,騎士無力地從馬背上墜落。
……
盡管正白旗的白甲勇士們奮不顧身,竭力投擲手中的武器。
無奈寡不敵眾,人數上的劣勢讓他們難以抵擋潮水般的青牙軍。
每當他們揮臂投擲,或是尚未來得及出手,青牙軍的手銃便如雨點般傾瀉而下,精準而致命。
在雙方實力相當的較量中,數量上的優勢便成了決定性的因素。
正如古人雲:“多者勝寡”。
側翼的青牙軍騎士並未選擇近身肉搏,而是采取遊弋戰術。
一次次掠過清軍白甲兵的身邊。
他們保持著安全的距離,或幾步之遙,或數十步之外,從容不迫地用手中的手銃對準目標射擊。
這讓白甲兵們非常憋屈。
他們自幼便苦練武藝,現在一身本領卻隻能在馬背上施展投擲之技。
青牙軍的騎士似乎無窮無盡。
手銃的轟鳴聲連綿不絕,一個個白甲兵在槍林彈雨中哀嚎,最終倒下。
其中一名虎背熊腰的白甲勇士,不甘心的怒吼。
將視若珍寶的長槍用力擲出,穿透了右側十幾步外的青牙軍騎士,連人帶馬。
然而,勝利的代價是沉重的。
他的頸部隨即綻放出一朵淒豔的血花。
密集的子彈在銃響聲中,無情地穿透了他的胸腹,留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洞口。
勇士張口欲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頸部的傷口讓他氣喘籲籲,每一次掙紮,都加速了血液的流逝。
最終,他怒目圓睜,不甘地倒在了馬背上。
隨著戰鬥的進行,鋒矢陣兩翼的白甲勇士數量日漸稀少。
青牙軍騎士除了直接打擊兩翼,還不時對鋒矢陣中心的白甲勇士進行射擊。
讓他們在應對正麵衝擊的同時,還要承受來自側翼的致命打擊。
“殺明軍!”
瑟賣的怒吼如同戰鼓,他一手緊握戰旗,一手緊攥虎槍。
他與幾位白甲勇士並肩,組成了鋒矢陣的尖端。
他身後是逐漸向兩側展開的陣形,宛如一把即將刺穿敵陣的利劍。
鐵蹄轟鳴,戰馬的嘶吼與沉重的腳步聲匯成一首激昂的戰歌。
對麵,青牙軍的騎兵同樣發出震天的吼叫,如同滾滾洪流,勢不可當。
雙方無畏,皆懷死戰的決心,無一退縮。
轉瞬之間,兩軍相距不過二十五步。
明軍手中的火繩槍如爆豆般響起,白煙與火光交織,形成一片死亡的幕布。
兩翼的明軍亦不甘示弱,銃彈呼嘯而至,陣中的白甲兵與戰馬紛紛中彈,甚至有兩位壯達墜下馬來。
瑟賣的坐騎同樣未能幸免。
但他身手敏捷,迅速躍上身旁另一匹戰馬,戰旗依舊高舉,繼續引領衝鋒。
瑟賣身旁的白甲兵們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將手中的標槍與鐵骨朵擲出,數名青牙軍騎兵應聲落馬。
特別是那幾位壯達,他們的投擲物,幾乎無一落空,精準地命中目標。
瞬息之間,雙方近在咫尺。
第一波青牙軍騎士扔下已空的手銃,拔出騎槍,凶狠地衝來。
鐵騎的呼嘯聲與戰馬的撞擊聲交碰,戰場上回**著士兵們的慘叫聲,一幅幅慘烈的畫麵在眼前展開。
瑟賣左手穩握戰旗,右手緊握長槍,雙腿緊緊夾住馬腹,身體半懸於馬鞍之上,展現出超凡的騎術。
他將目光鎖定在一位迎麵而來的青牙軍騎士身上。
這位對手身材魁梧,手持騎槍,正怒吼著衝鋒而來。
瑟賣同樣發出震天的怒吼,驅使戰馬迎麵衝向敵人。
瞬息萬變,雙方的距離縮短至十米之內,彼此猙獰的麵容清晰可見。
在這生死交鋒的刹那,瑟賣的目光捕捉到了對方騎士頭盔上飄揚的黑纓,腰間懸掛的黑紅腰牌。
青牙軍的情報一直是清國重視之事。
瑟賣也對青牙軍編製頗有了解。
他立刻意識到,眼前的敵人至少是青牙軍中的上等軍士,甚至可能擔任伍長之職。
瑟賣一聲怒吼,手中虎槍如同閃電般刺出。
與此同時,那青牙軍甲長的騎槍也疾風驟雨般襲來。
兩馬交錯而過,血光四濺。
電光石火之間,瑟賣巧妙地側身閃避。
青牙軍騎士的長槍擦過他的左臂,帶起一片血霧,似乎有一塊血肉被生生撕裂。
然而,瑟賣的虎槍的深紅槍刃,借著戰馬的衝勢,發出刺耳的撕裂聲。
毫不留情地貫穿了伍長的胸膛!
騎兵之間的對決,其殘酷程度遠超步兵交鋒數倍。
這不僅是勇氣與武藝的較量,更考驗著戰士的經驗與預判能力。
在高速移動的戰馬上,稍有偏差,便意味著生命的終結。
瑟賣,這位在沙場上征戰數十年的老兵,其戰場搏殺技巧,自然非同凡響。
無論是戰場經驗,還是預判能力,他都堪稱卓越。
然而,瑟賣的神情中透露出一絲懊惱。
在試圖拔出虎槍的瞬間,他注意到了青牙軍伍長那決絕的目光。
即便痛得全身顫抖,伍長也死死抓著槍杆不放。
這下子,瑟賣失去了自己至關重要的殺敵兵器。
不容片刻喘息,青牙軍的長槍已乘著戰馬的衝勢,迅猛地朝他襲來。
生死攸關之際,瑟賣迅速拔出背上的雙手巨劍。
順勢一揮,那長槍便被巧妙地偏轉了方向。
然而,躲過了第一擊,卻難逃緊隨其後的第二槍。
在那電光火石的刹那,他僅能勉強避開致命的胸膛。
但那長槍還是緊貼著他的左肋,狠狠地刺了進去。
鮮血如雨,那銳利的騎槍,借著戰馬的衝力,瞬間穿透了他腋下護甲的精良葉片,撕裂了內裏的布層,穿破了鎖子甲!
一穿而過,甚至在他身後露出了長長的槍尖!
頓時,瑟賣感到全身的力量仿佛被抽空。
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淒苦的笑容。
手銃的響聲如爆豆般連綿不絕。
不遠處,一名白甲兵揮舞著虎牙刀,正準備向一名青牙軍騎士發起致命一擊。
然而,就在這一刻。
他的護肩、漆盔帽,以及身前的護腹甲,甚至他坐下的戰馬,都被從兩側衝來的青牙軍手銃連續擊中,血霧四濺。
他幾乎沒有發出吼叫,便從馬上滾落下來。
如同這位白甲兵一樣。
隨著銃聲的回響,不斷有身著白甲兵和戰馬在衝鋒中倒下。
中彈之處,鮮血如注。
墜馬時,他們發出的嘶吼,仿佛在控訴青牙軍的殘酷。
麵對正麵與側翼青牙軍騎士的連綿打擊,白甲兵們陷入困境。
他們的武藝在敵人的猛攻下難以施展。
然而,在瑟賣的右下方位,一個麵帶橫肉的白甲兵。
盡管右臂中彈,身形晃動,卻激發出了最後的勇氣。
他發出震天的怒吼,從馬鞍上猛地站起身來,手中的長柄挑刀以斜劈之勢,劃破空氣。
血霧彌漫,一名迎麵而來的青牙軍騎士,其上半身與馬頭的大部分,被一劈而下。
對麵響起悲憤的吼叫聲。
而白甲兵回頭之際,一杆沉重的馬槊長槍從他的咽喉穿出。
馬勢的衝擊力,使他向後倒去,重重地滾落在地。
戰鬥短暫而殘酷,仿佛轉瞬之間,瑟賣身旁的白甲兵已所剩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