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染夢土

第六章 蛛絲馬跡

蘭斯在院子裏麵等了一會兒,一個身影躍了進來,是紀弦。

蘭斯問道:“他們都撤走了嗎?”

紀弦點頭道:“全部撤走了。我看著他們離開了這裏,去城門方向了。我們也走嗎?”

蘭斯搖搖頭,說道:“我要在這裏看看。這裏也是廷玉山的據點吧?”

紀弦點了點頭。

蘭斯長歎道:“想不到刺殺明珠王的行動居然是廷玉山指使的,事後還自己誣陷了自己一把,這個家夥果然夠狠啊!當時明珠王心念一動,他就被殺掉了,可惜。”

紀弦臉上再次出現害怕的神情,說道:“族主……廷玉山他向來是算無遺策的。”

蘭斯想不到自己隨口一句話,又激起了紀弦對廷玉山的害怕恐懼,連忙說道:“不過他這樣嚴密的計謀還不是被我們識破了嗎?明日我上奏明珠王,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紀弦白了他一眼,說道:“怎麽上奏?把我作為凶犯綁上去嗎?”

蘭斯嘻嘻一笑,說道:“怎麽會呢!指認廷玉山可不隻有一個辦法哦!”

紀弦狐疑的看了蘭斯一眼,蘭斯麵色一整,說道:“好了,整個明天再談,下麵讓我們好好檢查一下這個莊院,看看有什麽不對。”

紀弦問道:“有什麽好檢查的?這裏的守衛肯定都被北豐朝殺掉了。”

蘭斯沉聲道:“我記得你說過,這個據點正常有四五十人的守衛吧?”

紀弦點頭道:“沒錯。”

蘭斯點點頭,說道:“剛才我探察了一下,北豐朝帶來的人大約有二十多人,以這樣的力量,他能夠悄無聲息的攻下這座莊院嗎?”

紀弦沉思了一下,答道:“如果說院子裏那兩個手下的水平,可以攻下這裏,但是做到悄無聲息是絕無可能的。”

“可是這裏的確被悄無聲息的攻陷了。”蘭斯頓了頓,“這證明了這裏的守衛也許沒有那麽多。”

紀弦瞪大了眼睛,奇怪的看著蘭斯,問道:“那又怎樣?”

蘭斯神秘一笑,說道:“你現在去探察一番,看看這個莊院裏被殺的守衛一共多少人。北豐朝他們實力不足,殺掉的人肯定就隨便丟在崗哨附近了。”

紀弦看著蘭斯那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一臉的不忿,怒道:“你在搞什麽鬼?”

蘭斯道:“你照我說的做就是了,一會兒告訴你。也許,我會得到一個重要的線索。對了,問一下,這個莊院的廚房在哪裏?一共有幾個?”

紀弦沒好氣的給他說了說方位,蘭斯又問:“你在這裏住過嗎?這裏守衛吃飯的標準如何?”

紀弦冷哼一聲,說道:“你問這個幹什麽?我在這裏待過一陣子,但是吃飯不同守衛們一起。守衛們吃的是大鍋飯,大鍋菜,原則上中午兩個葷菜,晚上一葷一素,都是自己拿碗盛。那些高級人員就另開小灶了。”

蘭斯又問:“那些高級人員在什麽地方吃飯?”

“就在這裏。”紀弦揚了揚下巴,點了點前麵的大廳。

蘭斯點了點頭,說道:“好,我們分頭行動,一會兒在這裏會合。”

“好!”紀弦用少有的輕柔口氣答應道,讓蘭斯心裏一陣發毛。紀弦從蘭斯身旁走過的時候,冷不丁一肘揮出,重重擊在蘭斯的小腹上。

蘭斯痛的哎喲一聲,大叫道:“你要謀財害命啊!”

紀弦卻不理會他,得意的揚起頭,露出天鵝般優雅修長的脖頸,徑自去了。

蘭斯揉了揉肚子,低聲嘟囔道:“還是個暴力女!”向廚房走去。

廚房裏打掃的幹幹淨淨,鍋碗瓢盆擺放的井井有條,一絲不苟,從此就可以看得出廷玉山的手下稱得上訓練有素。

蘭斯直接走到碗櫥那裏,打開門,將摞壘的整整齊齊的碗和盤子分別打出來,仔細觀察點算,越是後來,蘭斯的心情越是愉悅。他隱隱看到了營救夏月的一線曙光。

碗櫥裏的碗共有三百多個,沾有水漬,明顯剛剛清洗過的有一百二十多個;盤子共四百有餘,清洗過的三十有餘。

蘭斯心裏迅速盤算,普通守衛自己舀飯,不用盤子,隻要一個碗就行了,這樣算來,人數應該在一百人左右。高級人員吃的肯定是酒席,所以才會用到那麽多的盤子。

剛才客廳中放置的是圓桌,一桌最多也就是放十個菜左右,擠擠可以坐十來個人,也就是說,近期曾經在這裏駐留的高級人員應該有三十多人。這個據點總的人數,大約有一百三十人。

在廷玉山同東勝臨川交易的前夕,廷玉山抽調聚積這麽多人的目的已經昭然若揭了。

廷玉山屬意的交易地點必定在城東!這下搜索的範圍要小的多了!

蘭斯心中興奮,走出廚房,發現東方的天空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就要開始了。

蘭斯回到客廳的時候,發現紀弦也已經回來了。

“你的速度還挺快!”蘭斯驚訝道,隨即狐疑的看著紀弦,“你不會是沒有細細看,胡亂走了一圈就回來了吧?”

紀弦分外受不了蘭斯那種嘲諷的語氣,當即暴怒道:“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啊!人死了那麽久,血腥氣早就擴散開了,找起人來當然容易。”

蘭斯看到紀弦張牙舞爪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跳開,鞠躬道:“好好,是我不對,是我錯了。”

紀弦哼了一聲,挑釁的瞥了蘭斯一眼,眼神中傳遞出“你知道就好”的意思。

蘭斯隻好低聲下氣問道:“北豐朝他們一共殺掉了多少人?”

“一共十五個人。”

“果然如此。”蘭斯點了點頭,也不理會紀弦,便向客廳走去。

“喂!”紀弦噌的追了上來,一把揪住蘭斯的耳朵叫道:“你到底在盤算什麽呢?再不跟我說,就把你閹掉!”

蘭斯無奈道:“我說姑奶奶,文明點、淑女點行不行?不然會嫁不出去的。”

“我本來就不是淑女,再說能不能嫁出去,跟你有什麽關係?”

紀弦撇了撇嘴,眼睛卻瞅著蘭斯。

蘭斯隨口道:“是啊,好像沒有什麽關係。哎喲……放手放手!耳朵要被扯掉了!”

紀弦怒氣衝衝的叫道:“就扯死你這個花心大蘿卜!”

蘭斯莫名其妙,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連忙轉身將紀弦擋在門外。

紀弦有些神不歸屬,沒有注意到,一下撲到了蘭斯的懷裏,嗅到蘭斯懷中的男性氣息,紀弦沒來由臉色一紅,好在有易容物遮蓋,也看不出來。

蘭斯將她輕輕推開,說道:“你腳上有不少泥,先不要進去。我一個人進去探察一下,看看是否有所發現。”

紀弦神智還處於迷茫階段,腦袋裏一時間有些亂哄哄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是反射般的嗯了一聲,站在了門口。

蘭斯脫下鞋,小心的進入燈火通明的客廳查探。

客廳裏麵並不如外邊看來幹淨。看得出這裏曾經開過一場會議,地麵一片淩亂,隻是桌椅事後擺放好了。

蘭斯順手抄起一盞長明燈,躬著腰在地下細細查看,紀弦緩過神來,斜靠在門框上,茫然的看著蘭斯,不知道他在幹什麽。

突然間蘭斯一聲歡呼,鑽到桌子底下小心的抓起了什麽,猛的站起,卻忘了上麵的桌子。

碰!

蘭斯的腦袋重重的撞到桌子上,將桌子頂翻,桌子上的東西嘩啦嘩啦落了一地,發出嘈雜的聲響。

蘭斯頓時變得灰頭土臉,但他毫不在乎,一臉的興奮。

紀弦終於忍不住好奇心,問道:“喂,你到底發現了什麽?快告訴我,不然我不客氣了。”

蘭斯隻是笑嘻嘻的看著紀弦,卻不說話,直到紀弦目露凶光,張牙舞爪的要撲上來的時候,才連忙說道:“我找到了不少線索,很有可能找到廷玉山和東勝臨川的交易地點。”

“是嗎?”

紀弦用了個聲調,明顯的不相信。

蘭斯一臉自信,先將從人數變化得到的論斷解釋了一番,又平攤手掌,說道:“你看!”

蘭斯的右手掌心放著一截枯黃的植物葉莖,紀弦認得是明珠國常見的一種叫“紫灌”的植物葉莖。葉莖的旁邊放著幾粒褐紅色的土塊。

紀弦撇撇嘴,說道:“剛才的那些話還有一點點道理,可這些又說明了什麽呢?”

“我先問你,這個莊院種過這種植物嗎?”

紀弦搖搖頭,說道:“沒有,紫灌這種植物並不是好的觀賞花卉,它們一般生長在山野之中。”

蘭斯點點頭,說道:“嗯,跟我記憶裏一樣,沒有人會用這種醜陋的植物做花卉的。”

“好了,別賣關子了,快說吧!”紀弦不滿的催促道。

蘭斯說道:“這客廳裏絲毫沒有打鬥的痕跡,證明北豐朝的人攻到這裏的時候,莊院裏已經沒有什麽抵抗力量了。所以,桌子下麵的東西,肯定不是北豐朝手下留下的,隻能是廷玉山的人留下的。是吧?”

“沒錯。”紀弦點點頭。

蘭斯又道:“這片莊院所有的道路都用石頭砌好,而且這幾天天氣一直很好,地麵很幹燥,在莊院裏行動絕對不會沾上大塊的泥土。所以,我找到的這幾個濕土塊,極有可能是他們去交易地點探察的時候沾上的。”

紀弦反駁道:“可是他們也可能是從某個很遠的地方趕過來,沾上的泥土。”

蘭斯讚許的點點頭,說道:“是的,是有這種可能,但是你別忘了,這些人聚集到這個據點恐怕不隻一天了。”

“你又從何得知?”

紀弦十分不屑蘭斯這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得意模樣。

蘭斯說道:“北豐朝曾經跟我說,他昨天就打算來抓桑德斯伯爵,但是出了意外沒有下手,一直拖到今天晚上。現在看來,肯定是他發現這個莊院兵力突然增長,讓他無法下手。而這泥土還是濕潤的,證明是這裏的人今天出去帶回來的。”

紀弦這次沒有反駁。

蘭斯又道:“廷玉山將兵力集中在城東,可見同東勝臨川交易的地點必定也在這邊。他們昨天大隊人馬離開,一夜不回,肯定是全部進入埋伏地點了。我敢肯定,廷玉山決定的交易時間就在明天。”

紀弦皺眉說道:“就算你知道這些,可是城東的麵積這麽大,你怎麽知道他們在什麽地方交易?”

“城東地方雖然不小,但適合圍攻埋伏的地方也就十幾二十個。而生長著這個—”蘭斯舉起了手中的紫灌葉莖,“生長著這種植物的地方,恐怕隻有幾個地點了。我們再實地勘查土質,就可以斷定他們交易的地點了。”

紀弦沉思了一會兒,讚同的點了點頭,嘟囔道:“咦,你除了花心好色以外,好像還有些別的優點呢!”

蘭斯挺了挺胸,得意道:“那是自然。”

紀弦又蹙起眉頭,說道:“可是你也說交易就在今天了,時間上恐怕……”

“明天!”蘭斯糾正道。

紀弦指了指門外。

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就連黑壓壓的烏雲也蒙上了一層晨曦。夜,已經過去了。

蘭斯喃喃道:“新的一天已經來臨了呀!這可是我生命中最關鍵的一天,我一定不會失敗的!”

蘭斯用力握緊了拳頭。

看到蘭斯對夏月如此重視,紀弦沒來由一陣煩躁,忍不住嗔道:“好了,不要自戀了,趕快想想辦法吧!難道要我們兩個分頭尋找?”

蘭斯搖頭說道:“不,城門就要開了,你拿著這根葉莖和這幾粒泥土,城門一開你馬上進城聯係冰芙。她和夏月的其它朋友都是楓城的名門望族,對楓城可是了如指掌,也許他們可以找到根據這兩樣東西推斷出的交易地點。

“你告訴她,如果有了決定,可以調動我手中的所有力量直接行動,不用再等我了。”

紀弦點頭,將兩樣東西小心收好,問道:“你去哪裏?”

蘭斯說道:“我直接去城東這邊轉轉,看看能否有所發現。你們行動的時候帶上淺雨,她會知道我在什麽地方的。”

“她?為什麽?”

紀弦發現蘭斯身上神秘的地方還真不少。

蘭斯嘻嘻一笑,神秘兮兮的說道:“因為我跟她有心靈感應。”

蘭斯說的倒是實話,但到了紀弦的耳中卻變了味道,心中驀地升起一股怒火,冷哼一聲,氣道:“既然有心靈感應,還叫我傳遞幹什麽,你直接告訴淺雨得了!”

蘭斯苦笑道:“我倒是想啊,可惜現在跟她距離太遠了,傳不了聲音的。”

紀弦看著蘭斯頗為無奈的樣子,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詫異道:“你們兩個不會真的有心靈感應吧?”

“騙你幹什麽?要不要找時間給你表演一下?”蘭斯沒好氣的說道。

紀弦居然認真的點了點頭,惡狠狠的盯著蘭斯道:“當然,希望這是真的,不然……”

手背上的鋼爪噌的彈了出來,紀弦用力的在蘭斯麵前揮動了兩下,威脅之意昭然若揭。

“暴力女!”蘭斯小聲嘟囔道。

“你說什麽?”紀弦叫道。

蘭斯連忙道:“我是說希望紀弦小姐能夠將我的話一字不落的傳到。”

“本小姐出馬,肯定沒有問題了!這個不用你操心!”紀弦收回鋼爪,轉身走出門外,突然回頭道:“還有,不用叫我紀弦小姐,叫我紀弦或是小紀就好了!”

說罷噌噌噌,幾個縱躍,不見了蹤影。

隻留下客廳裏的蘭斯呆愣愣的站在那裏,無意識的撓著頭皮,一臉奇怪。

東方散放出萬丈光芒,紅彤彤的金烏從綿延不絕的群山中浮起,黑色的陰雲無可奈何的向後退去,邊角上被鍍上一層光亮的金邊,彷佛將軍耀目的袖口。

金色的流蘇刺破寥茫的晨光,將和煦的溫暖帶給寧靜的大地。村落巷陌間雞犬聲聞,幾道晨煙嫋嫋升起。

新的一天,來到了。

東城門嘎嘎打開,無數城外的人向城裏湧去,也有無數人湧向城外。

紀弦夾雜在進城的人流之中,似緩實快的向城裏走去。

前方的人流彷佛河川遇到了礁石,驀地向兩旁分開,噠噠噠,清脆的馬蹄聲傳來,響徹在厚實的青石大道上。

紀弦也身不由己的向側旁走去,她扭頭一看,十幾名騎士正馭著馬緩緩前行,三輛結實的馬車緊隨其後。

這些馬匹都是難得一見的大宛名駒,體型肥壯,鬃毛飄揚,看起來頗為雄壯。

所有騎士的身板都挺的筆直,彷若一根根插向蒼穹的長槍,渾身散發著殺氣,讓人不自覺的生出閃避的念頭。

當頭一人有四五十歲,身著暗金軟甲,一襲大紅披風在身後迎風飄揚,一柄同他光顯的衣服殊不相稱的破舊長刀斜斜掛在腰間。

他表情嚴肅,眉頭自然的蹙成川字形,無形的散發出威嚴的氣息,顯示他是慣於掌握他人生死大權、予奪予求的權貴。

正是夏月的父親,東勝公國的主人,大將軍東勝臨川。

紀弦微一愣神,東勝臨川的騎隊已然過去,隻剩下一個個筆直挺立的背影,漸行漸遠。

紀弦收回目光,腳下的步伐又快了幾分,轉眼間,消失在城裏。

蘭斯站在城東五裏處的一座小山上,低頭查看手中的地圖。

這是他尋找的第三個可能交易的地方了,依然毫無所獲。精神力的探察告訴蘭斯,這又是一座沒有人的地方。

蘭斯抬頭望望冉冉升起的朝陽,心中閃過一縷焦慮。廷玉山擬訂的交易地點到底在什麽地方呢?可能的目標還有十多個,但蘭斯隱隱感覺到,時間不容許自己一個一個的搜索下去了。

蘭斯的眼光重新落回地圖,瞳孔卻沒有焦點。這張地圖蘭斯早已爛熟於心,隻是人和人的想法差別實在太大,蘭斯看好的幾個伏擊地點偏偏都不在廷玉山的屬意中。

蘭斯焦躁的跺了跺腳,眼光無意間發現褲腿腳上,不知什麽時候沾上了許多泥跡。

蘭斯攤開手掌,手心褐色的泥塊同褲子上的泥跡交相輝映,兩抹相同的褐紅色灼亮了蘭斯的眼睛!

相同的土色!

蘭斯自信今日肯定沒有去過有褐紅色土壤的地方,而他近幾日來,隻出城過一次……

放鶴亭!

廷玉山同東勝臨川交易的地點,必定是那個地方了。

蘭斯猛的彈起,化作一顆流星,射向山下。

放鶴亭裏一個人也沒有,亭子裏隻有那厚實的石桌、石椅擺放在那兒。

蘭斯小心的繞著放鶴亭下的小山轉了一圈,隨著時間推移,頹喪漸漸占據了他的心田。

怎麽會沒有人呢?蘭斯自信絕對沒有人能在三裏的範圍內,逃過自己的精神力搜索。但他感應到的,隻是幾隻早起的野獸,和掠空飛過的鳥雀。唯獨沒有一個人影。

蘭斯登上放鶴亭,環目四顧,心中茫然。

墨汁般濃鬱的陰雲漸漸遮擋住太陽的光芒,整個天地陰暗下來,恰似蘭斯此刻的心情。

驀地一道長長的匹練妖蛇般閃過,劃破萬裏長空,彷佛要撕裂整個空間!

振聾發聵的雷聲隨即而至,掩蓋住了世間的所有聲音。在雷公的咆哮聲中,整個大地都在顫顫發抖!

蘭斯心中驀地閃過一絲悸動,熟悉的感覺從遠方傳來,蘭斯猛的抬起頭向遠方望去。